readx; 神說,把牛羊趕去割走地里的麥子,要恪守信用,不可叫地里多一粒麥子,也不可叫牲畜身上少一根羊毛。
北方薩利德要塞,足足七個萬人級大軍團分散駐紮着,面對老鄰居迦毗羅帝國放棄泰倫東部平原轉而將矛頭指向北方地區層出不窮的侵犯手段,儘管大多時候即使只是中小規模的軍事接觸,但長此以往也逐漸讓北方執政官開始頭疼起來。
迦毗羅,不同種族,不同信仰,甚至連政體都不同,是教宗眼中的異端國度,泰倫帝國的戰爭夢魘。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巨大帝國的存在,像一條兇猛鲶魚追逐着大陸南部的沙丁魚,讓泰倫從不敢有片刻鬆懈,始終保持軍事戒備狀態。
「歐瑟斯大人。」全身甲冑的騎士邁着步子走進官廳,按劍站定。
「啊,呵呵,我的勇士來了。」身材適中並無貴族肥胖症的北方執政官站起身,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騎士,隨口說到:「金山的事情處理完了?」
相貌英挺的騎士眉頭微蹙,低聲道:「損失了一個小隊。」
歐瑟斯眼角抽搐了下,隨即揮手道:「只要沒有造成大的衝突就好,軍部對咱們北方下半年的軍事邊防計劃已經正式行文了……」
「還是以防禦為主,不能主動出擊?」騎士截口道。
歐瑟斯面有苦色地繞過書桌走到房間另一頭的沙盤前,嘆道:「你應該聽你哥哥說過了,南方那些人對薩利德要塞投入的軍事費用已經很不滿了,今年的軍費大概還會在原基礎上再做削減。」
這些蓋瑞當然知道,在行文到達前他已經從家族的來信上猜的差不離了,圍繞首都的南部貴族們紛紛在領地散播謠言,矛頭直指薩利德要塞,說是北方的貪吃鬼們這些年已經消耗了太多資源,對敵人卻只是孩子間的打打鬧鬧,在軍事防禦上並無任何實質意義,反而使帝國每年都背負沉重的軍費負擔,遠沒有東部荊棘要塞來的實用。
當然,這僅僅限於傳言,更像是街坊領居間的風言風語,在首都幾乎沒人敢當着軍部巨頭們的面這麼口無遮攔。不管怎麼樣,明白人心裏都清楚,正是薩利德要塞的存在才使得他們杯里的紅酒杯平穩的盪不起一絲漣漪,不用每個晚上害怕正在睡夢中時會被迦毗羅的夜梟騎士砍下頭顱,只是口袋的錢被稅收取走,誰都會牢騷幾句。
「我該做什麼,歐瑟斯大人。」蓋瑞深吸了口氣,騎士的身姿更加挺拔。
歐瑟斯讚許的看了他一眼,指着沙盤上的一處位置,那是位於兩國邊境線的綿延山脈,輕聲道:「拿不需要的東西去交換必要的東西,就算是主神也不會降罪的,不是嗎?」
蓋瑞瞳孔猛然一縮,喉頭竟然有些發緊,儘管軍費要縮減,但薩利德的防務責任卻並不會因此削弱半分,要維持七個萬人軍團的開支僅靠帝國撥發的那點金幣還差着一大截,當然本地稅收也是軍費來源的一部分,但北方一貫經濟落後,除卻各種利稅後剩下的那點只夠手提大劍的騎士們塞牙縫,到時候連一杯黑啤酒也喝不起的士兵們會不會先於敵人發生騷動……
在腦海中迅速計算了下期中的利害關係,騎士走到沙盤前,同樣放低聲音道:「歐瑟斯大人,我們這麼做會不會……」
「信仰,忠誠,民族,國家,跟這些統統無關,只是一場必要的交易,蓋瑞。」執政官打斷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指着山脈中最高大的那座山峰,說道:「金山礦脈對對面的人來說一直有着不可估量的吸引力,他們只要鐵礦石外的藍色晶核,並不影響咱們的鐵礦生產,各取所需而已,我們只要保證輸送給他們一定數量的晶核就會換來與重量等價的金子,交易會順利進行的。」
蓋瑞眼神變幻,這種交易的假想在薩利德上層流傳已久,只是誰都不知道輸送到迦毗羅的藍色晶核會不會在日後變成懸掛在自己頭上的利刃,而歐瑟斯的這番話已經明確無誤地透露出他已經以此跟對面的人接觸過,說不定前幾天的金山衝突也是掩人耳目,維持戰爭的表象而已。越想後背越是發涼,騎士抬頭直視上司,澀聲道:「您還是沒有告訴我,我該做些什麼。」
「輸送晶核必須要高級指揮官來,在薩利德沒人比你更合適了。」歐瑟斯直言不諱地說到,坦然看着面前已經是子爵銜的貴族騎士,嘆道:「薩利德的城牆不能有一絲縫隙,北方人需要你,蓋瑞。」
蓋瑞·沙文,軍部巨頭克里夫·沙文的兒子,子爵銜,二級軍團指揮官,手握滿額三千人的重甲騎士軍團,曾多次參與指揮不同規模的軍事衝突,是為數不多在武力和頭腦上同時讓敵人也稱讚的年輕人,被譽為北方薩利德之星。
當騎士走出官廳房間,執政官背負雙手站在門前目送他離去,越是耀眼的東西下遮蓋的才越不容易被人發現,不是嗎。
「該死的混蛋,別像個膽小鬼一樣躲避!」身高兩米肌肉虬結的大漢赤膊站着,憤怒地朝不遠處身形單薄的男人揮拳咆哮道。
「撕碎他,赫庫勒斯!」
「上啊威爾斯,你這個膽小鬼!」
「殺了他,殺了他!哈哈哈……」
周圍喧囂的衛兵群中爆出陣陣笑聲和慫恿聲,目光中心的瘦削男人淡定的摩挲着拳頭,嘴角帶着一絲邪笑,狹長的眼眸微眯着像孤狼在打量自己的獵物。
赫庫勒斯終於忍受不了這小子泥鰍一樣溜來溜去的打鬥方式,虎吼一聲邁步朝他奔去,儘管兩人之間還有十幾米的距離,大漢卻眨眼即到,缽大的拳頭鐵錘般帶着令人心驚的呼嘯聲朝他砸下。面對狂風般的攻勢威爾斯大有泰山壓頂不彎腰的氣魄,左腳微斜,在拳頭擊中臉龐的瞬間將身體重心硬生生扯開,同時雙手搭上赫庫勒斯的手臂,沉喝聲中順勢往前一帶,赫庫勒斯突然發現自己腳下虛浮,龐大的身軀不受控制般飛了出去。
「嘩。」圍觀的人群發出一聲驚嘆,赫庫勒斯在落地的瞬間一個乾淨利落地側翻單膝撐住身軀,抬頭盯着威爾斯獰笑不止。
「快點解決他,大塊頭!」
「咬死他!」
「……」
圍觀的人群中不少人壓了自己半個月的薪資在赫庫勒斯身上,賭鬥和啤酒是在北方這種相對貧瘠的地方龍角騎士團最盛行不衰的娛樂項目,而巨斧騎士赫庫勒斯僅憑賣相就賺夠了觀眾的眼球,押寶在他身上贏了就天天有啤酒喝了。
路過的後勤官安德魯掏出三個高德金幣扔到場內,淡然道:「我押威爾斯贏。」說完抱着書夾晃晃悠悠的走開了,人群中頓時又爆出一陣鬨笑。赫庫勒斯面龐漲紅,發出粗重的喘息聲,死死盯着沒事兒人一樣站着的威爾斯,充血的眼睛讓他看上去像一頭憤怒而暴躁的公牛,膝蓋微抬,腳尖撐地,眨眼間轟地炮彈般向威爾斯沖了出去。
隨着「嘭」的一聲巨響,濺起的土灰讓圍觀的人咒罵着往外擴散,等塵埃落定,只見身材只有赫庫勒斯一半寬度的威爾斯嘴角掛着血痕,但依舊挺立着,反而是身軀龐大的赫庫勒斯抱着胳膊躺在地上不停哀嚎。勝負已分,押注在大漢身上的人只能垂頭喪氣地暗罵着悻悻離去,邊走邊絕望的瞄着營地的橡木啤酒桶。
「媽的,這該死的紅果醬太甜了,下次換你來。」轉過拐角威爾斯緊蹙眉頭邊走邊往外吐着紅色的口水,一條粗壯的胳膊親熱的搭上他的肩膀,諂笑道:「別抱怨了老夥計,快算算賺了多少金幣。」
那條胳膊赫然就是赫庫勒斯的,看他的模樣哪有賭鬥受傷的樣子,而且兩人親密的樣子並不像剛才那樣劍拔弩張,對他們來說這樣賺取同袍的啤酒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每次大家樂意捧場,因為沒人會想到兩個龍角騎士團赫赫有名的騎士會串通一氣。在這個榮譽甚高的時代,尊重它的人把它看做一切,而沒那麼尊重它的人只會把這當做無傷大雅的遊戲。威爾斯沒好氣的掏出口袋裏所有的金幣,看起來足有二十多個,兩個人的眼睛被黃燦燦的金幣映的咧嘴大笑。
「兩位尊貴的騎士閣下。」到了營地後面安靜的地方,正準備開心分贓然後大喝一頓的兩個人背後突然傳來叫聲,扭頭看見後勤官安德魯正攤開手在看着他們。
「蓋瑞將軍已經回來了,正在等你們。」接過六個沉甸甸的金幣,安德魯挑了挑眉頭,晃晃悠悠的離開了。看來騎士團里並不缺乏眼睛雪亮的人,掏出金幣的赫庫勒斯肉疼似得咬着壓根跟威爾斯對視一眼,朝中心地帶的營房走去。
帝國騎士團原本是扎帳宿營,但薩利德的形勢不同於其他地方,每個騎士團都有自己近乎固定的營地,錯落有致的營房區最大的那個往往就是屬於指揮官的。走進營房,細心的威爾斯發現他們的指揮官好像並不怎麼高興,正緊蹙眉頭打量着桌上的行軍地圖。
赫庫勒斯可不在乎這些,進了營房就大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脫下沉重的皮靴往外倒沙子。威爾斯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謹慎的問到:「蓋瑞,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用手指在地圖上重重劃下一道,龍角騎士團的指揮官蓋瑞·沙文輕輕嘆了口氣,把官廳一行用簡短的語言毫無保留的描述了一遍。等他說完營房裏的氣氛明顯沉重起來,連玩世不恭的赫庫勒斯也皺起了眉頭。
「我們剛剛損失了一個小隊。」沉默片刻,威爾斯瘦削的身形靠在桌沿上,眼神里有不加掩飾的疲憊和悲哀,金山就是個張開大嘴蟄伏着的巨獸,無時不刻的吞噬着爭奪和守護它的戰士的生命。再職業的軍人也很難在感情上接受眨眼間要跟生死搏鬥的敵人握手言和,何況是利益和權利操縱下的一場的交易。
「我們別無他選,不是嗎?」蓋瑞解下佩劍,沉聲道:「運送晶核我會親自去,你們守好營地。」
「嘁。」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赫庫勒斯瞟了他們一眼,不屑的豎起手指說道:「既然交易如此隱秘,說明迦毗羅那邊也需要瞞着大部分持反對意見的人,蓋瑞·沙文,龍角騎士團指揮官,這些年葬送在你手裏的迦毗羅騎士不下二千人了吧,紳士們,想想吧,如此著名的騎士突然出現在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的敵方領地,他會遭到什麼對待?」
房間裏的另外兩個人驚詫的對視一眼,赫庫勒斯依然玩世不恭的翹着腿,歪着嘴角嗤笑道:「這麼隱秘的交易籌劃不全很容易出問題,我們需要一個懂運輸和擅長經商的人,能夠拋頭露面的——安德魯。」
「讚美神,樹疙瘩也會開花了。」威爾斯聳了聳肩,對蓋瑞點頭示意,明顯是肯定了赫庫勒斯的想法。
「好,就這麼辦。」作為指揮官的蓋瑞思考片刻,當機立斷。
「嘿嘿。」赫庫勒斯暗笑,六個金幣,可是滿滿兩桶啤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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