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冢的場景,荒誕而奇異。
曾經統治世界的眾神,此刻猶如木偶一般在諸人面前呆若木雞。
而諸人卻忘了在這時按照計劃洞開星海。
因為眼前這個名為豎亥的真神竟然突破了星魂鎖天陣的禁錮,猶如常人一般活動自如,這樣的變數足以徹底打破諸人之前的計劃。
真神是何其強大的存在,以他們所付出的英魂與命星的數量,並不能將這眾神封印多久,而豎亥只要願意,完全有能力拖住他們這麼長一段時間。
「我想我們確實應該好好談談。」而豎亥對於諸人的詫異於驚悚卻視而不見。
他向前跨出一步,朝着蘇長安說道,聲線一如既往的飄忽不定,好似從四面八方傳來一般。
這話說完,還不待諸人回過神來,一道巨大黑色氣息便自他的體內蔓延開來,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那黑色氣息便將蘇長安與他的身影包裹其中。
「長安!」
「夫君!」諸人出這樣一聲聲驚呼,想要上去救援,但顯然已經來之不及,一道道靈力被祭出,轟在那漆黑色的氣息之上卻猶如泥牛入海一般,在那上面激不起半點漣漪,便被他盡數吸納。
......
無垠的黑暗之中。
沒有天,也沒有地的概念。
蘇長安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處境,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半分的詫異或是緊張。
「和天道閣頗有幾分相似。」他轉頭看向不知何時一出現自己身前不足一丈處的豎亥,這般說道。
「這是我以我的本源力量構造出的世界,這裏的時間與外面不同,你大可放心不會影響你們的計劃。」
豎亥卻似乎並沒有接過蘇長安的話茬的意思,他自顧自的說道。
蘇長安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然後直截了當的問道:「那個『叛徒』究竟是誰?」
可惜的是豎亥卻沒有這麼快便給出答案的意思,他慢悠悠的圍繞着蘇長安踱步,就像是在審視一件被他精心呵護,終於生得枝繁葉茂的植被。
「星魂鎖天陣你們是從哪裏得到的?」他問出了一個看似與之前話題並不相關的問題。
蘇長安的眉頭皺了皺,他並不喜歡這樣繞圈子的對話方式,但在內心深處,他渴望知道那個答案,所以他耐着性子回答道:「我曾與天道有過對話,他給我留下的一道天道碎片之中便留存這樣一道秘法。」
「天道?」豎亥聞言出一聲嗤笑,「果然又是它。」
說完這話,他一團模糊的臉上的黑影忽的出一陣輕微的顫抖,顯然,此刻他的內心並不平靜。「你試一試,如今你還能在與那天道碎片溝通嗎?」
蘇長安一愣,但下意識的卻還是按照豎亥所言,嘗試着溝通體內的天道碎片。
但體內的天道碎片卻好似陷入了某種奇異的狀態,徹底靜止了下來,無論蘇長安如何催動都無法真的如以往一般調動這塊天道碎片的力量。
「這...」這樣的變化讓蘇長安一頓,這天道碎片的狀態倒是與那些被禁錮的諸神如出一轍。
「眾生的修行法典是天道賜下的,而修道極致,卻又可以以犧牲自我為代價,小範圍的禁錮天道。嗯,眾神便是天道孕育而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天道。」豎亥似乎看出了蘇長安此刻的疑惑,他不急不緩的說道。
蘇長安聞言皺着眉頭看着豎亥,他隱隱約約聽出了什麼,但卻又不敢肯定,因此他需要等待豎亥的下文,以肯定自己內心那一個光是想想便讓他毛骨悚然的猜測。
豎亥似乎是看出了蘇長安的想法,他臉上的陰影又是一陣蠕動。
「眾神是天道所孕育,然後邪神忽然降臨,那所謂的天門在他們面前猶如無物。然後因為難以對抗邪神,諸神不得降下天道所賜下的修煉法典於眾生,然後眾生溝通了星辰,英魂與星辰之力融合,可以張開制約眾神的星魂鎖天陣。而恰巧,這星魂鎖天陣也是天道降下於眾生的法典。」豎亥緩緩說道,臉上的陰影抖動愈劇烈。
而蘇長安的瞳孔也在那時不斷的放大,臉上也漸漸浮出一抹駭然之色。
蘇長安並不是笨蛋,豎亥的話已經講到了這種地步,他又如何能還不知曉?
「你是說那位叛徒其實是『天道』?」他愣愣的問道,即使到了這一刻,他依然有些難以相信。
他並不認為所謂的天道有立場做出這樣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蘇長安的疑惑,豎亥繼續說道:「我們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定然不會將天道降下的法典傳於眾生,那麼眾生便擁有沒有機會登臨星殞,而天道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所以尋求了外力的幫助...而這個外力便是...」
「邪神!」蘇長安的臉色在那時沉了下來,但很快他便意識到了有些不對,「照你這般說,天道為了制約神族引來邪神,而在邪神的壓力下,你們賜下了天道的法典,然後眾生修行得道,你們也如願被封印。那為何如今又會有帝君降臨?」
「我不知道。」豎亥搖了搖頭,「或許天道也並不滿意如今天人的統治,又或是其他,他的想法,我們着實難以揣測。」
說到這兒,似乎是害怕自己所言並不足以信服蘇長安,豎亥又言道:「神族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末路,我們沒有理由欺騙你,無論我們之前有多少間隙,但帝君將至,這方世界就要大難臨頭,我們並不願意看着守護了數萬年的世界就這樣毀滅。而我們現在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
「不要一味的信任天道。」
「有朝一日,當你與我們神族一般在他的眼中失去價值時,毀滅便只是時間問題。」
言罷豎亥的身子猛然向前,幾乎貼到蘇長安的身軀。
他靠在他的耳畔,低聲呢喃了幾句外人根本聽不真切的話。
而蘇長安在聽聞了那些言語之後,他的瞳孔陡然放大,驚駭之色猶如毒蛇一般爬上了他的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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