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奇門,算是中醫流派中的三朵奇葩。
這個「奇葩」是褒義的法。金銀島的針刀術,乃華夏醫學中的手術巔峰傳承;神女峰的巫醫術,百年前人人恐懼,西醫傳入華夏後大家才明白,巫醫術原來就是華夏本土的心理醫學;而蝴蝶谷在藥物方面的研究,全世界都難望其項背……
可以,三奇門的醫術有神鬼莫測之機,出神入化之能,令了解內情的八大醫學流派中人,人人心嚮往之。
貶義的法是,這三個特立獨行的門派,行事風格只能用「奇葩」兩個字來形容。
「金銀島,三大怪,真金做刀銀針白,閨女對內不對外,生下天才和怪胎。」有錢任性的金銀島,金刀和銀針都是真金白銀打造的,這是第一怪。
第二怪是金銀島閉關鎖島,男不外娶,女不外嫁,全島的人都是同一個大家族的姻親;第二怪的結果造成了第三怪,但怪胎都被銀針殺死於腹中,所以金銀島上的人都是天才。
除了尋找真正的愛情之外,這便是蘇杭翹家出走的緣由。
與金銀島相比,神女峰的人也好不了哪去。據神女峰多是女人,還是一群極端女權主義者,流行的法就**漢紙,女神經。為數不多的男性,只是些地位低下的臨時工,只能住在骯髒的豬圈樓上——簡單地,神女峰就是個女兒國。
神女峰下可沒有女兒河,傳宗接代腫麼辦吶?於是剛成年的門人會外出歷練,尋找最優秀的基因結合,一夜情後遠走高飛,回到神女峰生下女兒,成為下一代門人。
至於生男還是生女,江湖謠傳神女峰有秘術可以控制。燕乙那兩個不靠譜的師傅,張不三和李不四,便是想去偷這秘方,被巫七七追殺了大半個渝東。
相比之下,有「惡人谷」之稱的蝴蝶谷,算得上是正常人了。蝴蝶谷里啥人都有,嫉惡如仇的江湖豪強,比如蝴蝶菇涼的老媽孫二娘;金盆洗手的江洋大盜,比如莊稼漢模樣的劉大爺;憤世嫉俗的博學文人,比如雲開的啟蒙老師《∮《∮《∮《∮,m.≡.c↖om
不管是神馬來歷,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都可以去蝴蝶谷尋求庇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因為蝴蝶谷的傳統是睚眥必報,沒人願意上門招惹,無孔不入的毒術也沒人敢惹,久而久之,蝴蝶谷就成了暗江湖人眼裏的惡人谷。
性格偏激的人之間,是很難成為朋友的——人與人之間如此,門派與門派之間也是如此。
即便在一致對外上有些默契,但關起門搞窩裏鬥的事兒,華夏人一貫都素很擅長的,三個門派也樂此不疲,每代傳人都想分個高下,後來演變成了二十年一屆的武學和醫學交流大會,沿襲至今已有數百年。
在這個初夏的夜晚,三奇門在渝都的通遠門城牆上,召開了新一屆交流大會的碰頭會議,雲開、蘇北與巫七七三人,呈三角形分開站立,彼此提防,虎視眈眈。
蘇北的金刀,疾如閃電。
雲開的毒術,無影無形。
巫七七的巫術,更是難以捉摸的精神攻擊,在夢中都能殺人,誰都沒把握干趴對方的同時,還能保全自己。
巫七七深邃如星空的眼神,在雲開和蘇北兩人臉上轉悠了一圈,看見被蘇北制住的鸚鵡表鏈,不用讀心術就明白了,幸災樂禍道:「蘇北師兄,雲開哥哥,妹我作壁上觀,就不摻和你們之間的事兒啦,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巫七七乾脆在城垛上坐下來,笑顏如花地磕瓜子,兩條白生生的腿懸空晃蕩,一副搬板凳看戲的群眾演員架勢。
「當你不存在?」了解她本性的雲開,不由得撇了撇嘴。誰要相信這禍害的話,會被她賣了還替她數錢,巫婆貌似輕鬆的坐姿,其實隨時準備跑路,當然,更有可能是趁火打劫。
他心裏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陰魂不散啊,巫婆跑到渝都來幹嘛?
不過眼下表鏈還在蘇北手裏,不是跟她較真的時候。女神經不好對付,金刀蘇北卻更難對付,還帶着明顯的敵意,真是莫名的奇妙啊——
蘇杭,蘇北,這貨難道不是氣妞的家人麼?
莫非,對方是代表家族來面試考察他這個准女婿的?介麼的話,氣妞準備帶他見家長了,可是,哥還沒準備好哇腫麼辦?
貓膩,這事兒絕對有貓膩。如果是丈母娘派來的面試考察,為嘛要綁架他的寵物鳥?那啥,打狗還得看主人呢,蘇北竟然欺負他的鳥,叔叔可以忍,嬸嬸也不可以忍啊!
雲開摸不清人家的來意,只好看在氣妞的面子上,勉強按捺住被人欺負的不爽,拱拱手問:「蘇北師兄,弟蝴蝶谷雲開。請問你是蘇杭的……?」
這下輪到蘇北難以回答了。他是蘇杭名義上的未婚夫沒錯,可血緣上卻是她的遠房表哥,這事兒就沒法兒啟齒。
一方面,金銀島的傳統一直為人詬病,尤其是了解些內情的神女峰和蝴蝶谷,拿這個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即便是在金銀島內部,也存在不少反對的聲音。
另一方面,蘇杭本人根本就不承認這門親事。以蘇北對她的了解,他要敢把事實告訴雲開,鐵定跟他翻臉,想娶她更是想都別想了。
所以,這件事還得用別的辦法解決。蘇北有了主意之後,壓下心頭的嫉恨和怒火,冷冰冰地答道:「我是蘇杭的表哥!」
「矮油,原來蘇北師兄您,就是蘇杭經常提起的表哥啊!」
雲開打蛇隨棍上,貌似親熱地滿嘴胡謅道:「北表哥,難得你來了渝都,要不弟我做東,去江邊喝兩杯給你接風如何?我知道有個江邊酒吧不錯,是暗江湖人開的……」
他嘴裏的「北表哥」的含混不清,聽起來更像是「卑鄙哥」。至於蘇杭提起表哥的事,那純屬子虛烏有,完全是氣云為了套近乎——為了跟蘇杭套近乎才杜撰的。
「表哥?我不是你的表哥,你少跟我套近乎!」蘇北臉色鐵青,氣不打一處來。
「呃——」雲開尷尬地揉了揉耳垂,訕訕地:「那啥,北……師兄,咱們這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為何對我成見很深的樣子?」
蘇北眯着眼睛:「原因你很想知道?」
「當然。雖咱們三奇門互相瞧不起,卻同屬於醫道一脈。」
雲開揉着耳垂,意有所指道:「何況你是蘇杭的表哥,不定以後還是一家人,低頭不見抬頭見不是?」
這話得相當露骨了。蘇北不是傻子,越聽越不是味道,肚子裏有苦不出來,深深地吸了口氣,冷笑道:「那好,我就直接了當地告訴你。
「蘇杭是金銀島的銀針傳人,不可能嫁給莫名其妙的外人,更不可能嫁到你們蝴蝶谷,你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了!
「我這次來渝都,就是代表金銀島警告你,請你以後離她遠。如果你一意孤行,因此導致金銀島和蝴蝶谷兩派衝突,一切後果自負!」
蘇北嘴裏着,手心裏有金光閃動,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雲開好看的樣子。
雲開腦子裏有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我嘞個擦,你們金銀島,你們金銀島,你們金銀島很了不起麼?哥忍你好久了,要不是看在氣妞面子上,分分打到你媽都不認識!
尼瑪這都神馬年代了,還跟柳色狼看的狗血韓劇似的,玩父母之命棒打鴛鴦那一套?
哥跟蘇杭妹紙自由戀愛,拉拉手親親嘴,用藿辣子的話,關你這個當表哥的屁事。惹急了哥,下藥把氣妞給啪啪啪了,順便替你們金銀島造人你信不信?
「放開表鏈!」
雲開終於憋不住了,冷冷地:「我跟蘇杭之間的事,你了不算。既然北師兄手癢,我奉陪就是!」
「好!打就打,這才是三奇門的風格。」蘇北揮手放開表鏈,不屑地冷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不過你要是輸了,就從蘇杭身邊滾開!」
「嘿嘿,我一定會滾——滾床單的滾。」
雲開針鋒相對,毫不客氣地答道:「北師兄,我也不妨直接地告訴你,不管你們金銀島神馬態度,蘇杭我要定了——那誰的來着,不拋棄,不放棄。」
「不拋棄,不放棄!」
表鏈剛剛脫離魔掌,飛到雲開頭風騷地贊,嘎嘎嘎地唱起它自行改編的《表哥去哪兒》:「我的主人是個神話,搞定蘇杭絕代風華。如果有天她脫光了呀,我也可以帶你去啪啪啪……」
「哈哈哈……表鏈,姐姐我開始喜歡你了!」
一旁的巫七七拍着巴掌笑得前俯後仰,木有絲毫淑女形象。哦,不對,女神經本來就沒啥淑女形象,就算有那麼一,那也是臨時裝出來騙人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雲開對蘇北的真實來意只是隱約有所猜測,但洞察人心的心理學高手巫七七,卻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人艱不拆,巫七七打死也不會拆穿——難得遇上介麼好玩的事情,拆穿了還腫麼看戲?
「表鏈,來!」巫七七笑得不行,對表鏈勾了勾手指:「姐姐我請你磕瓜子,順便看你主子跟北師兄打架,哈哈哈……」
表鏈警惕地瞥了她一眼,冷不丁冒出來一句:「七七姐,你不打算插一腿?」
表鏈氣死人不賠命,巫七七的笑容瞬間定格。
另一邊,蘇北的臉色也很難看,被表鏈那句「如果有天她脫光了呀,我也可以帶你去啪啪啪」的歌詞,氣得滿臉通紅渾身發抖,總覺得自己腦門上散發着幽幽的綠光。
金銀島的金刀蘇北,拉不下臉來跟個禽獸一般見識,只後悔剛才沒多給它苦頭吃,指着雲開恨聲喝道:「出手吧,我保證不打死你!」
「英雄所見略同,正巧我也是這麼想的!」
雲開縱身而起,在夜空中划過一道閃亮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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