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禽獸,放開那女孩!讓我來!!」
雲開正氣凜然地喊着,一腳踹開副院長辦公室。
渝都第二醫院的領導辦公室,房門倒挺結實,可門鎖不大靠譜,雲開揣着不鏽鋼搗藥杵,往鎖孔上一砸就斷了。
「出去!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吳海清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沖雲開吼道。明明鎖好了房門,這小子是怎麼進來的?他下意識瞅了一眼門鎖,那兒只剩下個通透的窟窿,不由得大怒:「你居然敢砸院長辦公室的門鎖?!」
「剛剛好象聽見有人呼救,吳醫師你沒事吧?門鎖壞了換一個就是,可你是咱醫院的明星醫師,出啥事兒咋辦?」雲開貌似崇拜地望着吳海清,滿臉關切地問候道。
在渝都第二醫院,吳海清醫師的確是當仁不讓的明星。名牌醫科大學畢業,人又長得帥氣,更重要的是,他有個當常務副院長的老爸——不論醫術如何,在這醫院裏就是官二代,高富帥。此刻早過了下班時間,吳海清沒有穿白大褂,西服筆挺,可領帶鬆了半拉子,似乎正要從脖子上解下來。
相比之下,雲開這個藥劑科的實習藥師,不過是個窮吊絲。實習藥師是書面稱呼,說白了就是個「抓藥的」,還是剛來不久的臨時工。雲開自我評價,在高富帥的考核中他至少可以得及格分,沒姚明那麼高,但也不矮;沒李敏鎬那麼帥,可也算眉清目秀,還沒整過容,所以高富帥三個字他至少佔了兩個。
有人總結說,世上有四種男人最受歡迎,分別是高富帥、矮富帥、高富丑、矮富丑,所以高窮帥的雲開並不受歡迎——至少不受男人歡迎,從吳海清的眼神里,他沒有看出一絲絲歡迎的神色。
毫無自知之明的雲開,跟高富帥東拉西扯一番後,突然指着暈倒在沙發上的女醫師,仿佛剛剛才看到似的,故作驚訝地問:「喲,蘇醫師?腫麼在這兒睡着了?」
這間副院長辦公室,是吳海清老爸吳國華的辦公室。吳海清窩在他老子的辦公室里很正常,但是蘇杭醫師,渝都第二醫院的院花,夜班時間躺在領導辦公室沙發上,這事兒就值得推敲了。
「蘇醫師身體不舒服,讓我給檢查下……你趕緊出去,這兒沒你啥事!」吳海清站在雲開面前,有意無意地擋住雲開的視線,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要不要送急診室?」
「不必了,我剛替她檢查過,蘇醫師最近太勞累,多休息就好。你趕緊出去,別打擾她休息……」吳海清勉強解釋了兩句,就急不可耐地將雲開往外攆。
雲開慢吞吞地往外走,快出門時又回頭問:「吳醫師,需要把房門關上麼?」
「關上吧!」吳海清揮了揮手,才想起門鎖被這混蛋砸壞了,惱火地說:「不用了!」
「哎,真是太可惜了!」雲開若有所指地搖搖頭,又拍着額頭說:「對了吳醫師,你可千萬別把這事兒告訴吳院長啊,不然領導還以為我對他有神馬意見呢!我真的對他沒意見,就算有意見,也不會用砸門鎖來表達,吳醫師你說是吧?」
吳海清一言不發地盯着雲開。他臉色鐵青地想着,怎麼就讓這種人混進了醫院呢?這第二醫院的美女,他吳海清想要誰就可以要誰,除了對他不假辭色的蘇杭。這第二醫院的帥哥,他吳海清想叫誰滾蛋誰就得滾蛋,更何況一個抓藥的臨時工。他暗自發誓,明天就將這混蛋一腳踢出醫院!
雲開滿臉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吳海清。兩人在門口無聲地對視着,卻聽見蘇杭在裏間呻吟了一聲,含糊不清地咕噥道:「熱……好熱!」
「吳醫師,知不知道有個成語很適合你?」雲開揉了揉耳垂,笑嘻嘻地出聲說:「你可真是一表人才……」
「過獎了,」吳海清以為雲開服軟了,冷淡地說:「不過這不需要你來誇獎……」
「不,你聽錯了。」雲開糾正道:「我是說你一表人豺,豺狼的豺!」
「你!」吳海清怒不可遏,指着門口喝道:「滾!滾出去!」
「哎呦,吳醫師你生氣了?這可不行啊,生氣傷肝,還會得胃病,你是醫生該懂的。再說了,我記得這家醫院是公立醫院來的,貌似不是你家開的吧,包括這間辦公室也屬於國家,而不是你爸私人的,更不是你的——你憑什麼叫我滾出去?」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保安將你轟出醫院?」
「那你還不叫?趕緊的!順便叫上警察,就說這醫院有強姦案發生,哦,不對,是藥物.,」雲開瞥了一眼沙發上衣裳齊整的美女醫師,補充道:「……未遂。」
「姓雲的,你這是誣陷誹謗!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蘇醫師了?」吳海清指着雲開的鼻子,壓低聲音吼道。
「不打自招啊!我剛有說過是你.蘇醫師麼?」雲開搖搖頭,一巴掌拍開吳海清的手,徑直朝辦公室裏間走去。
靠窗的大班台上有兩隻陶瓷咖啡杯,杯底還有沒喝完的咖啡殘汁。雲開拿起其中一隻杯子,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點頭讚嘆道:「不愧是咱第二醫院的明星醫師呀!連ghb這樣的毒品類禁藥也能搞到。咱們藥劑室可沒這東西,是你自行合成的吧?看蘇醫師這狀態,劑量稍微大了點——原來吳醫師也是位配藥高手,要不,明兒個改行來咱們藥劑科?」
吳海清反手關上房門,回到大班椅上坐下,將另外一隻杯子拿在手裏,冷笑道:「這咖啡里放了ghb?我怎麼沒發現?不會是你這個藥劑師剛放進去的吧?我告訴你,你這屬於惡意栽贓陷害,誣陷罪可是要坐牢的!」
「喲,反咬一口啊!」雲開早先是假笑,這會兒是真氣笑了:「要不,咱們叫醒蘇醫師這個受害的當事人問問,順便把這杯子拿到化驗室做個色譜分析?」
吳海清在大班台桌面上拍了一巴掌,身體前俯,靠近雲開壓低聲音道:「小子,我警告你,不該說的話少說,不該管的事少管!你一個抓藥的跑院長辦公室鬧事,就不怕被開除?」
「吳醫師這話,不明覺厲啊!我可以理解成威脅麼?好可怕哇!」雲開拽過旁邊的椅子,一屁股坐在吳海清對面,兩腿高高地翹在辦公桌上,還不停地晃動着腳尖。「順便提醒一下,這裏暫時還是副院長辦公室,而不是院長辦公室,別往你老子臉上貼金!」
吳海清冷冷地瞪着雲開,雲開毫不在乎地反瞪着。
過了半晌,吳海清將背靠回真皮大班椅里,轉動着手裏的鋼筆,直白地問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吳醫師,你真的誤解我了。你看我像是敲詐勒索的人麼?」雲開指着自己的下巴說:「看看,好好看看,象我這麼玉樹臨風的人,有理想有抱負……怎麼可能跟你一樣沒下限?」
「抱負」兩個字,在雲開嘴裏拖得很長,聽起來象是「報復」。
「你到底想怎樣?」
「你說我到底該怎樣呢?」雲開撓撓後腦勺,頭疼地說:「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咱們藥劑科的孫曉晴你還記得不?原本準備這個月嫁人的,多好的一朵鮮花啊,可惜我來這醫院太遲了。兩個月前她懷孕了,然後跟未婚夫分手了,她自殺未遂。當然,這事兒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木有,不過我剛來醫院時啥都不懂,是曉晴姐手把手教了我不少東西。你說說,這麼好的一個姑涼,怎麼就折在一個禽獸手裏了呢?」
吳海清嘲笑道:「那她怎麼不去起訴?」
「女孩子家,名聲很重要的。」雲開盯着吳海清的眼睛說:「何況那禽獸家裏有錢有勢,不是一個小姑娘斗得過的,起訴的結果很可能不了了之,所以那禽獸幹了不少壞事,至今還逍遙法外……」
吳海清停下手裏轉動着的鋼筆,輕描淡寫地說:「這故事確實有點慘。要不,看在同事一場的面子上,我個人捐助她十萬?」
「捐助?十萬?」雲開哈哈大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好不容易收住笑聲說:「十萬塊錢,不夠某個禽獸的月收入吧?曉晴姐都自殺過呢,是不是太便宜那混蛋了?」
「那我就愛莫能助了!」吳海清聳聳肩膀,攤了攤手。聳肩這個動作很瀟灑,很適合他這個風流倜儻的醫師,從手術室出來面對患者家屬時的情景。吳海清上大學時,將這個動作練習得很純熟,因此獲得過不少女生的好感。
雲開的眼神變得象刀子一樣銳利,嘴裏卻微笑着說:「吳醫師,你知道麼?其實我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壞人,所以懶得管別人是好還是壞,不過有一點,忒反感那些披着好人外衣的壞人,居然敢跟我搶生意,只要讓我遇到,一定往死里收拾!」
「呵呵,有性格!」吳海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傲慢地說:「你可以說說,怎麼個往死里收拾法,是自己去找死麼?」
「誰死誰活還不知道。」雲開翹在大班台上的腿有點酸,交疊着的雙腿調換了個位置。看來裝逼的姿勢練習太少,遠不如人家嫻熟,他暗自慚愧了一下說:「吳醫師,《笑傲江湖》看過吧?」
「我是醫師,沒空看那些閒書。」
「那就給你漲點姿勢,再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採花賊叫田伯光,他下面沒了。」雲開滿臉邪惡,一副是個男人都懂得的表情說:「被不戒和尚給閹了。」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吳海清譏諷道:「不戒和尚後來死了吧?」
「沒死,小說結尾時都沒死。」雲開搖頭說:「雖說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可你不覺得田伯光很可憐麼?男人做到這份上,還不如死了的好!」
「哈哈!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哈……」吳海清從大班椅上站起來,哈哈大笑。
「好笑吧?那你繼續笑,」雲開嘲弄地說:「笑到你蛋疼!」
吳海清伸手指點着雲開,更加放肆地狂笑着。過了好久,他還是抑制不住笑聲,逐漸笑得喘不過氣來,笑得下腹漲痛,笑得滿臉通紅,笑得涕淚交加。
「哈哈……你……哈哈哈……你對我……哈哈……做了什麼……哈哈哈……」
「如果我是你呢,就趕緊去醫院看看。」雲開模仿吳海清剛剛聳肩膀的樣子,攤了攤手說:「騷蕊,我忘了這裏就素醫院了。出門,下樓,左拐第二間是急診室……」
吳海清一邊狂笑一邊流淚,一手捧腹一手扶牆,跌跌撞撞地爬出了他老子的辦公室。
雲開趕緊把腿從大班台上撤下來,揉着發麻的腿肚子,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忘了告訴你,其實,哥不是普通的藥師,而是一名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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