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噬星空 874 這便是道

    「這就是生命……」

    王沖如今的狀態複雜至極，一方面，他處於這一個小宇宙中，但同時又踏在了四維宇宙當中。一方面，他只是過去了數年，但同時又過了數十億年，見證了生命的興起。

    就像龍道人講座時一樣，王沖已然悟到了什麼，沒有急，沒有慌，他靜靜飄蕩在星空中，試圖抓住這虛無飄渺的東西。

    生命是什麼？

    只是從有機體，到原始生命，最終到達高智慧生命的過程嗎？

    王沖從頭到尾見證了生命產生「我」的這個過程，整整31億年，他已經感覺到了生命誕生過程中某種東西，很虛無飄渺，但似能指揮生命的進化路線。

    若不然，王沖實在不相信生命的幾次關鍵選擇都是意外。

    是「道」嗎？還是說……生命就懂道？

    道又是什麼？

    王衝心頭又一次浮現起了龍道人的話：

    「植物一歲一枯一榮，是道。」

    「動物一啄一飲一眠，是道。」

    王沖似有了明悟，他的雙眼忽然看到了一些從來不曾看到的東西，一步踏出，王沖一步便已經來到了一株長滿了似桃花似櫻花的樹之下，一揮衣袍，便在這裏盤坐了下來。

    春天花開，王沖身上也開出了一朵朵小花。

    夏日最盛時，王沖身上也豐茂了起來，他的皮膚變得光澤，變得水潤，像是在水裏浸泡了百年。

    秋日來臨，樹上花朵一片片掉落，樹也枯萎了，王沖也跟着枯萎，像是一個經歷了無數滄桑的枯敗老人。

    酷寒到來，樹開始經歷其人生中最嚴峻的考驗，在酷寒中，樹根一條條死去，樹的生機瀕臨死亡，而王沖的氣息也變得無比微弱，甚至，他似乎也死在了這寒冬中。

    這，便是一株樹普普通通的一年，但它要在這一年中使盡全部手段，以求得一線生機。

    酷寒過後，樹已經完全沒有了動靜，它面前的一尊雕塑似的死物，也沒有了一點動靜，似乎已經死去。

    第二年的春天，厚厚的雪與冰緩緩消融了，許多長相奇怪的動物一隻只從洞中走了出來，許多整整百天沒有動靜的種子，開始吸收起這冰冷的雪水、冰水，天空之上又有了生命，一隻只不知來自何方的飛鳥帶着遠方的氣息來到。

    那一株桃樹的枝頭，悄然長出了一個細小的花苞。

    在這一瞬間，王沖聽到了青草拔節的聲音。

    風輕輕吹過，將枝頭的些許積雪吹散在了空中。

    而王沖，聽到了雪花在地上撞碎的聲音。

    「萬物復甦了……」

    最玄妙的，莫過於生命。最頑強的，莫過於生命。最壯麗的，莫過於生命。

    王沖一生經歷數次大起大落，大悲大喜，這一刻，王沖終於明白了。

    明白了花開花落，明白了生死輪迴。

    也終於摸到了道。

    道，不是萬物的控制者。道，便存於世間萬物之間。

    青草拔節便是道，雪花飄落也是道，萬物生死，更是道！

    在這一刻，王沖的手中裝得下山河大地，裝得下萬古星辰。

    他能號令日月，掌控天地！

    王沖睜開了眼，眼中的一切皆起了莫名的變化，天空中飛掠的飛鳥停下了，追趕着野兔的狐狸停住了，只有幾片被風吹落的雪花，飄飄悠悠穩穩落在了王沖的肩頭。

    這一刻，光線停頓，編織成了最細密的豎琴。王沖隨手撫過，細密的光線泛起了陣陣亮光。

    他一步一步，來到了那定在了空中的野兔與狐狸前，野兔眼中的生死恐懼與它的身體一起定在了空中，而飢腸轆轆的狐狸眼中，前面的生命，是它出冬後的第一頓飯飯。

    意念一動，整個世界恢復了正常，狐狸尖銳的爪尖已經碰到了野兔，野兔再沒能保持平衡，在空中扭曲了一下，便翻滾在了地上，下一刻，狐狸尖銳的爪尖便刺入了野兔的體內。

    王沖看着，目光平靜，「這便是道。」

    「狐狸莫是為了殺戮，只是為了生存，它不殺戮，死的便是自己……」

    「世人一貪一嗔一痴，是道。」

    「兵器一劈一砍一刺，是道。」

    「生亦道，死亦道。」

    「道無善惡，屠戮是道，播種是道。」

    「我這道，便是殺戮之道！」意念一動，王沖指向了天上的恆星，「道戮！」

    在一瞬間，王沖的身體如放了氣般傾刻間萎縮了起來，渾身的能量瞬間便已經耗盡，在耗盡的同時自己的身邊便被當成了能量的來源！

    王衝心中大駭，好在一切立刻便停止了，下一刻，難以想像的天地力量自王沖的身體炸現，王沖的右邊兩臂與半個身體都在一聲炸響中崩成了碎末，而同時，天空崩碎，道的力量直接撞在了恆星之上，恆星自中間塌陷了下去！片刻後，凹陷在劇烈的擴大，很快便將整顆恆星都包括進入了其內……

    王沖呆住了，呆呆看着那顆已經毀滅的恆星，又呆呆看着自己已經破滅掉了的半邊身體……

    「這……便是道的威力嗎！」王沖駭然！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如此力量！此力量甚至僅僅是因為一點餘波便炸碎了自己在同境界中幾乎無敵的身體！沒有一點迴旋的餘地，沒有一絲懸念，仿佛在道的面前，一切都是沙土堆積起來之物……

    王衝心中猶有31億年時間變遷的滄桑，是以此刻雖然心中狂喜到了極點，但另一方面又似一灘死水，沒有一點波瀾。

    道是利用一方世界的力量，按理說是不需要自己消耗一點能量的，只是或許是「道」有好生之德，在排斥這種霸道的殺戮力量，又或許是這力量太過厲害，得要在王沖身上抽取。

    王沖皺眉想着，心中猶有餘悸，方才的力量若再大上幾分，怕是自己的這一具身體便要毀了，道戮的力量太強大，自己必須得要學會好好掌控才行。

    王沖閉着眼，開始以有限的積熱盤治療起了傷勢，如今積熱盤數量雖然可觀，但有着一支龐大的艦隊要養，定要節流了。

    一邊治療着傷勢，王沖一邊在在牽掛着一件事，自己在應龍界星域內牽掛着的最後一件事：

    狼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