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生嘀咕的同時,也好奇地的將目光朝着床邊的窗子中穿了出去。這一打量,他的目光便再也無法收回。
此時是酉時兩刻(約莫下午六時許),正是夏日炎熱的時光。天空中突然出現一片異彩,天上的雲彩,紅彤彤的一片,好像是着了火一般,從西邊一直燒到東邊。
先是出現一條金龍,瞪目振鱗,奔騰在雲霧波濤之中。忽然又飛來了一隻鳳凰,沖天而起的火焰,幾乎照亮了整個西南方向的天空。接着,又奔來了幾頭大獅子,搖頭擺尾了一會,再也找不着身影。
文德生讚嘆道:「哇,好一番壯觀的景象。」
他將目光從空中收了回來,朝着地面望去。只見家家戶戶的門前都跪着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各式人等皆有。不過,最主要的人群,都是一些衣衫襤褸,面有菜色的村民。
也難怪,連續幾年大旱,再加上這稅那稅的收個不停,普通平民百姓也只能是勉強填填肚皮,能不餓死人,就是謝天謝地的事情嘍。這些人面對着天上的雲彩在不停地跪拜,口中還在連連禱告着。只是因為距離太遠了一些,不怎麼聽得清楚禱告的內容。
其實,用不着聽也能想像得出他們在說些什麼。看到鄉民們那副虔誠的樣子,文德生禁不住的有些發笑,不由得扁扁嘴唇說:「嘿嘿,不就是一個『火燒雲』唄,能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如果對着老天叩頭真能靈光的話,那就什麼都不用做嘍。」
作為一個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對這種叫做『火燒雲』的晚霞,自然不會感覺到有什麼值得好奇的地方。不過,文德生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晚霞,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奇觀。即使是放到自己前生所處的時代,也能引起不小的轟動效應。
發表完感慨,文德生再次收回目光,發現自身所處的院子裏,也站立了好多人。由於距離不遠,幾個人的對話倒是隱隱約約地傳入他的耳中。文德生一邊注意觀察與傾聽,一邊對照着身體原來主人的記憶。
「老天爺呵,求求你保佑我家大郎,讓他快點醒來呀。再這樣拖下去,我實在是沒有銀子再用在他的身上嘍!」院子裏,一個身穿青色粗布長裙的中年婦人在連連叩首。
呃,這個婦人應該說就是自己此生的養母言氏。聽到對方的言語,文德生皺了一下眉頭,面現不悅之色。這是什麼話喲!難道說因為請醫買藥的費用花得多了一些,便能說出如此薄情的話嘛!
站在婦人旁邊的男人,是一個僅穿着一條短褲,渾身上下都是黝*黑結實肌肉的紅面龐壯漢。走起路來,如同打鼓一般轟隆作響。他對婦人說的話置若罔聞,如同沒有聽到一般。
只見他跪下*身子,嗵、嗵、嗵的連連叩了三個響頭。然後,他直起身板,大着嗓門嚷嚷道:「老天爺喲,你今日如果是真的顯了靈,那就讓我家大郎趕快醒來吧。只要你老天爺顯了靈,哪怕我文舍之家中再窮,也會請香還願,叩謝上蒼的恩澤。」
嗯,如果估計得不錯的話,此人應該就是此生的養父文舍之嘍。還算不錯,說的話也讓人感覺到中聽一些,文德生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這對夫妻的旁邊,有一個梳着長辮子的女孩子,年齡大約在十五、六歲左右的樣子。蓬鬆的劉海兒垂掛在前額上,猶如三月的楊柳。身上穿着一條已經褪色,而且有着好幾個補丁的藍色布裙。
她鼻樑微挺,綽約多姿,嬌小玲瓏,我見猶憐。雖說是個美人胎子,只可惜面色蒼白,憔悴的小*臉上沒有一點兒小姑娘應該有的紅*潤!瘦小的身子,好像風一吹就會飄走一樣。
女孩子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叩頭。看她的嘴唇在不停地嚅動,似乎也在默默地禱告着什麼。由於用力過猛,額頭上不但有泥土,還隱隱的摻出了絲絲血跡。
文德生看在眼中,隱隱約約的有一種心疼的感覺。不消說,這是身體原來主人尚未圓房的童養媳蘇小月。
一個三十多歲左右、骨骼寬大,體格健壯的中年婦人站在幾人身旁,兩手插腰嚷嚷道:「大哥,大嫂,我勸你們也別太擔心。你看今天這祥雲總是罩在你家屋頂上不肯散去,肯定會有好事上你家的門。大郎這孩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既然能考得上秀才,也就不會讓他短命。呵呵,有了今天這祥雲一罩哇,說不定呀,真能讓你家大郎平安度過眼前這一劫哩。」
聽了這麼一大段話,文德生算是知道了這些人叩頭的原委,都是為了突然昏迷不醒的自己在祈求上蒼哩。只是誰也不會想得到,自己這個二十一世紀的刑警已經不請自到嘍。
文舍之聽到此言,站起身來強作笑容說:「是呵,是呵,托夫人——呃,托弟媳的吉言吶。只要這孩子能醒過來,就是讓我用命來換也中啊。」
他轉頭看到仍在使勁叩頭的女孩子,心有不忍的嘆息道:「小月呵,你也別傻叩頭吶。快回屋子裏去看看,說不定真象你大嬸說的那樣,老天爺已經讓你家相公醒過來哩。」
聽到這話,文德生愕然心中一楞。『夫人』是一種什麼樣的稱呼?丈夫沒有一定的身份,那可不好隨便稱呼。如同重生前的『官太太』一般,丈夫不當官,自然稱不上官太太。即使去掉一個『官』字,只剩下『太太』,也要有相當的財勢才行。
在原來那個書生的記憶中,這個健壯的女人應該是文家的鄰居,丈夫叫趙有田,在荊州知府衙門中當個文案。雖說是比種田人的身份高上一些,怎麼說也用不上『夫人』這種稱呼耶!
呃,有點情況。此戶人家的身份似乎是有點蹊蹺之處,一個農家大嬸,怎麼說也不應該被稱呼為『夫人』吶。文德生又犯上了當刑警的老*毛病,手托下巴在腦海中仔細進行推敲起來,卻把自己所處的環境給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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