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樹下!」
張姐蹩着眉,指了指那棵大楊樹。
大春點了點頭,車緩緩的開了過去,在距離大楊樹十米處停了下來。
張姐率先下車,腰肢又扭了起來,幅度大的驚人,配上她那身水綠色的長裙,像是一條美女蛇。
走到樹下,張姐如蔥般的手指一翹,指着樹上那些吊着的黃皮子,就罵了起來:「還有十五年的期限你們就敢出來作妖,你們是真不想好了,黃三奶奶就是這麼教後輩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這裏可是黃皮子冢,樹上吊着黃皮子,樹下埋着黃皮子,在這些動物靈中,黃皮子可是最記仇的一種,張姐這也太彪悍了。
「姐!」大春頓時就急了,想要衝上去。
張姐回頭狠狠的剜了一眼大春,喝止住了大春。
「你是誰?」
樹上,一隻禿了毛的老黃皮子嘶啞着開了口,瞪着渾濁的小眼睛問道。
其他的黃皮子也尖着嗓子起鬨着,叫囂着要把張姐剝皮填草,地面上也有血緩緩的滲了出來。
張姐撇了撇嘴,不屑的笑了笑,抬手從小坤包里拿出來一張疊了好幾層的紅紙,說道:「這可是你們當年立下的誓言,都當做屁放了是吧?」
「別蒙我們,那個老道士已經死了,他是一個半吊子,血誓早就破了,我們在這裏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早就夠了!」
那隻禿了毛的老黃皮子尖着嗓子喊着,還伸起爪子指向了大春,很是看不起大春。
「還跟姑奶奶起刺是吧?不收拾你們,你們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張姐冷笑着,直接打火將那張紅紙點着了。
火星冒起,一道淡淡的煙柱盤旋着向着天上飛起,那些黃皮子看到這全都慌了,尖叫着從樹上跳下來,鑽入了地面,那隻老黃皮子更是直接跪在地上不斷的對着張姐磕頭求饒。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一幫賤骨頭!」
張姐隨手將燒了一半的紅紙掐滅,伸出一根嫩白的手指指着那隻老黃皮子吐出一個字:「滾!」
老黃皮子如同得了聖旨,直接鑽入了土裏消失不見。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張姐,她真是彪悍的一逼,我碰了碰大春,小聲問道:「大春,你能吃得消嗎?」
「我們家春兒身體好着呢!」
張姐應該聽到了,回頭燦然一笑,對着大春拋了一個媚眼。
「姐,這就解決了?」大春臉一紅,趕緊轉移話題。
張姐哼了一聲,走過來擰了一下大春的胳膊,沒好氣的說道:「指着你,黃花菜都涼了,老雜毛早就安排好了,你個沒良心的,要是早點回來看看姐,哪有現在的事情!」
看到大春的囧樣,我沒好意思笑,不過也更加好奇,那個老道士到底是誰,連死後的事情都算妥了。
上車進村,先沒去姥姥家,我們從村頭的第一家看起,一連看了五家,都是門開着,人不見了。
剩下的也不用看了,估計都是一個模樣,便直奔姥姥家,門也大開着,整個院子裏都逸散着一股混雜着檀香的臭味,難聞的很。
張姐這次沒打頭,我和大春對視了一眼,一起走了進去。
前屋的情況很明顯,裏面沒人,也沒留下什麼東西,還是那些老擺設,關鍵還是姥姥的那個小屋。
越是往裏走,檀香味越淡,那股子臭味倒是越來越濃。
拉開小屋的門,我差點被熏一個跟頭,太臭了,就好像是扎入了茅坑裏,還辣眼睛,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
「臥槽!」
大春更是一邊咳嗽,一邊向後退着。
張姐好像是早就料到了這裏的情況,根本就沒進來,只是站在門口那張望着。
我和大春踉蹌着退了出來,又放了將近十分鐘的味道,才再次走了進去。
進入小屋,我在門口牆壁上摸到了開關,開燈的瞬間,我還有些不適應,眯着眼睛看向了小炕,人也一下子愣在了。
小炕上,姥姥安靜的靠在牆上,臉上的皺紋全部舒展開,讓她看起來年輕了很多,一塊塊拇指大小的深褐色斑點遍佈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那股子臭味就是從姥姥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姥姥?」我試探的叫了一聲。
姥姥沒動,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胸膛更是沒有一絲起伏,她的煙袋鍋子斜放在身邊,裏面的火早就熄滅了。
雖然相處沒幾天,但是我記得,她的煙袋鍋子可是從來不會滅火的,看她的樣子,好像是死了。
「小銘,香堂不對勁!」大春在我身後叫了一聲,拉了拉我的衣服。
我轉頭看了一眼香堂,香爐裏面的香灰已經空了,看樣子應該是被特意帶走了,原本被供在正中的牌位也歪歪斜斜的,我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字跡黯淡的已經看不到了。
按理說,出馬弟子供奉仙家,牌位上面應該寫滿了仙家的名字,但是現在,那上面一個仙家的名字都看不清。
我和大春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牌位上的名字變淡甚至消失代表着什麼我很清楚,那代表着供奉的這些仙家全部跑了。
「媽的,騙了我們這麼久!」大春揮了一下拳,走到小炕邊上推了一下姥姥。
「別動!」張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門口,急切的喊了一聲,不過已經晚了,大春已經碰到了姥姥。
姥姥隨着大春的手自然倒下,身下發出嗡的一聲,一大團蒼蠅轟的從她的身下飛了出來,向着我們衝來。
「草!」
我也沒控制住,罵了一句轉頭就跑。
大個的綠頭蒼蠅飛的到處都是,弄得我們仨狼狽不堪,在屋裏轟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把那些蒼蠅轟沒。
再次回到小屋,姥姥的慘狀則是徹底讓我震驚了。
姥姥的胸腔已經空了,內臟什麼的全部消失不見,黑紅色的爛肉和骨頭混在一起,散發着一股難聞的臭味,剛才那些綠頭蒼蠅是把她的屍體當做了巢穴。
「真他媽的噁心!」大春捂着嘴,有些嫌惡的向後退了退。
張姐則是靠了過去,捻着一張紙小心的掀開了姥姥的眼皮,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雙死魚般的渾濁眼珠,眼珠上還有一個個米粒大小的還在蠕動着的白色小蟲。
「姐,別弄了,趕緊走吧!」大春有點受不了了,催了催。
張姐的臉色很差,將那張紙仍在了姥姥的臉上,又從身邊的小包里拿出一張黃紙,繞着姥姥的屍身點燃,讓紙灰將她的身體覆蓋。
「姐,姥姥是怎麼回事?」
一走出院子,大春就憋不住了,急吼吼的問道。
「鳩佔鵲巢,現在那隻鳩走了,雀巢自然就毀了!」張姐又回頭看了一眼院子,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鳩佔鵲巢!」
我嘀咕了一句,馬上明白了怎麼回事,姥姥恐怕早就死了,一直以來她都是被人控制的。
「那小妹兒呢?」
我馬上問道,姥姥是這種下場,小妹兒不會也是被控制的吧!
張姐搖了搖頭,說事情和她預計的稍稍有些偏差,原本以為姥姥和小妹兒是合作的關係,但是現在看,不大對。
我又想了想這段時間的事情,在龍水村的這幾天,姥姥最想幹的事情就是讓我和小妹兒結婚,難道一切都是小妹兒在後面設計的?
「不是小妹兒,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雖然心機深了點,但是說她控制那個老虔婆,她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張姐猜到了我在想什麼,皺着眉解釋道。
「現在怎麼辦,線索全斷了,姥姥成了那個樣子,小妹兒又消失不見了!」大春原地饒了兩圈,有些發愁。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地方,那是我們最開始發現不對的地方,那就是墳地。
姥姥身體裏面的東西可以跑,小妹兒也可以失蹤,但是那清遠就和那些黃皮子一樣,他跑不了,除了墳地,他恐怕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墳地!」
大春也在這時反應了過來,大叫着拍了一巴掌。
「還不算太差!」
張姐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直接揮了揮手上了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預感,恐怕在墳地我會見到我最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4s 3.94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