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白布的一角緩緩拉起,我不敢拉的太快,我怕我一拉開看到白布下面蓋着的女孩的面孔會崩潰掉,
但我有不能不揭開這層白布,因為我還抱有希望,希望是白布下面躺着的女孩不是孫沫,
短短几秒,我的內心就像經歷了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戰一樣,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速度時快時慢,
「雪雪……雪兒啊……」一個大嬸的聲音傳來,
我楞了一下,朝那個傳出聲音的人那兒看去,
只見一個大嬸和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那個大嬸嘴裏不停的喊着雪雪,雪兒,而且哭的特別慘,就像死了親人一樣,
直到他們跑到我旁邊,看到我的時候才露出驚訝的目光,問我是誰,
我被她這麼一問,更楞了,不過我總覺得這個大嬸在哪見過,十分眼熟,
直到她伸出手要去掀起女孩身上的白布時,我看清她手上戴着的鏤空鑲玉鑽手鐲,那個手鐲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因為帶着這個手鐲的大嬸就是當初在保長盛家送我禮物的人,也是她害的我被冤枉進了號子,
「你幹什麼,」我激動的拉住她的手,不讓她掀開女孩身上蓋着的白布,
誰知她掙開我的手,「你是雪雪什麼人,」
「我不知道你說的雪雪是誰,」我說,
「就是我女兒啊……」她哭着說,並抱住了白布,因為她的擁抱,白布顯現出女孩纖弱的體型,
「她是雪雪,」我問,「你怎麼知道她是雪雪,」
她瞪着我,「那你以為是誰,」
旁邊的警員也愣了,恰好這時另一個警員走了過來,那警員問我身邊的警員他怎麼在這兒,
我身邊的警員說他是帶我來認人的,
那個帶大嬸來的警員聽了便說這個死者已經確定是劉明雪了,他是從劉明雪背的包里找到的劉明雪的身份證,然後通知家人過來的,
我聽了,心裏頓時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落了地一般,輕鬆了不少,我不再猶豫,立刻揭開了蓋在女孩身上的白布,揭開之後,女孩的臉立刻露了出來,
我定睛一看,這個逝去的女孩果然不是孫沫,
她緊閉着眼睛,臉上的表情特別痛苦,頭上還有一塊皮都磨破了,似乎那場車禍十分的嚴重,
「雪,雪啊,」大嬸哭着抱住了劉明雪,
看到這個大嬸中年喪子,我本來應該很高興才對,之前她害我的,老天全都讓她付出代價了,但我卻高興不出來,我不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人,這個女孩是無辜的,她這麼年輕就死掉了,實在是太可憐了,
想着,我在心裏默默祈禱,孫沫,你一定不要出事啊,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拿出來一看,只見上面的號碼是曹軍的,於是我立刻接通了,
「軍哥,」我問,
「小峰,我剛才覺得孫沫會不會是回老家去了,便帶着幾個兄弟去了客運站,沒想到還真打聽到了孫沫的消息,」曹軍說,
「啊,她去了客運站,現在在哪裏啊,」我問,
「我問你個事,」曹軍說,
「你問,」我說,
「你老婆到底是不是瞎子啊,」曹軍問,
「是啊,怎麼了,」我問,
「哎,事情是這樣的,我帶着兄弟去客運站挨個問買票的,可賣票的都說沒見到過瞎子來賣票,我正準備走的時候,一個開車的師傅正好經過準備去小解,他聽到我問窗口裏賣票的有沒有見過瞎子便跟我說他倒是見到一個拿紅白相間導盲棍的白衣女孩,」曹軍說,「但那個開車的師傅說那女孩看得見,上車什麼的都不需要人幫忙自個兒能上去,就是腿有點不方便,」
我聽了,一時有些猶豫,但我覺得那個女孩很有可能是孫沫,因為孫沫的導盲棍就是紅白相間的,而且孫沫的腿也很不便,只是她眼睛應該看不見才是,
「軍哥,那你知道那個女孩去哪了嗎,」我問,我覺得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希望,
「去鎮上了,而且就是回你們村必經的鎮子,」曹軍說,
「她什麼時候回去的,」我問,我心裏立刻覺得曹軍說的女孩很大可能就是孫沫,我覺得孫沫回家的可能性也非常大,她除了我,基本上不認識任何人,她也沒地方去,只是我之前沒想到這一點,以為她會在城裏亂跑,現在想想,她應該有很大可能會回家,
「前天晚上,」曹軍說,
「兩天了……」我鬱悶道,按照這麼算,孫沫應該已經到家了,
「小峰,要不我幫你去她家看看,」曹軍說,
「不用了軍哥,實在是太謝謝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我說,
「也行,如果她是回家了,應該不會有事,你等傷好了在回去也行,」曹軍說,
「嗯,軍哥,你們辛苦了,等我好了請所有兄弟吃燒烤,」我說,
「別那麼客氣,」曹軍說,
「必須的,」我說,「到時候不來就是不給我面子,」
「行,等你好了再說,到時候咱們好好喝一杯,」曹軍說,
「嗯,」我說,
掛斷電話後,我跟警員說了曹軍告訴我的事情,我希望他能幫我看看監控,確定一下前天坐車去小鎮的女孩是不是孫沫,
警員覺得麻煩,我立刻拉着他,出去之後我馬上買了包好煙,希望他能幫幫忙,我跟他說孫沫是我老婆,我老婆的命很苦,我因為誤會了她她才離家出走的,而且孫沫行動不便,眼睛也不大好,所以我很着急,
警員見我這樣,沒要我的煙,我見他不要,連忙拆了遞給他一支並幫他點上,
警員嘆了口氣,總算是答應了我的請求,然後把我帶到局子裏去了,
因為客運站的監控是連在局子裏的,有時候抓逃犯什麼的需要用到,
警員很快便調出了前天的監控,只是我不知道孫沫是幾點鐘去買的票,而且攝像頭的範圍很小,如果快進幾秒很可能就會錯過一個人,所以我不敢隨便快進,警員讓我自己看,他還有點別的事情,於是我便自己坐在屏幕前一直看着畫面,在心裏不斷祈禱那個女孩就是孫沫,
監控是從六點開始播放的,我一直看到十點,用了四個小時的時間卻始終沒有看到孫沫的影子,
就在我犯困,快要睡着的時候,一個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現在屏幕上,
「沫沫,」我激動的叫了出來,
可讓我奇怪的是,畫面里的孫沫並沒有用導盲棍在地上點,只是把導盲棍當成拐杖再用,
更讓我驚訝的是,孫沫走在排隊的人那兒,她就像個正常人一樣,前面的人挪了一步,她也跟着往前挪一步,如果她看不見,怎麼可能知道前面的人挪了步子,
之後她買到了票還將票拿在手裏看了看,不過滿臉都是疑惑的表情,可能是因為不識字吧,但我能確定她能看見票上寫的東西,因為她看的時候眉頭緊鎖,旁邊有個男的走過來,她立刻就讓開了一步,試想,一個瞎子怎麼可能看到前面有人朝自己走過來,瞎子會主動閃身讓出位子給別人走嗎,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啊,
為什麼孫沫可以看見,她到底是不是瞎子,難道她以前一直都是裝的嗎,
我疑惑不已,心想如果孫沫不是瞎子,那她幹嘛要裝成瞎子,裝成瞎子又有什麼好處,
但我管不了那麼多,不管孫沫是不是瞎子,她都是我老婆,於是我立刻給她家裏打了電話,
「喂,哪位,」孫委員的聲音傳來,
「孫委員,是我,小峰,」我說,
「哦,小峰啊,怎麼了,」他問,
「孫沫昨天有沒有回去,」我問,
「沒有啊,」他說,
「沒有嗎,」我問,
「沒有,」他說,
「那她有沒有……」我還沒說完,孫委員就打斷了我的話,
他說,「我正在餵豬,你等會再打,」
「哦,」我說,
接着電話就被孫委員掛斷了,
他掛斷之後我覺得有些奇怪,他怎麼沒問我孫沫為什麼要回去,而且孫沫是他的心肝寶貝,他再怎麼也應該問問孫沫最近過的好不好吧,可他都沒問,反而很冷淡的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覺得他說的話有問題,我甚至可以斷定孫沫就在她家,因為她只有在家,孫委員才不會問東問西,而且她可能跟孫委員說過她受了委屈的事情,所以孫委員才會對我如此冷淡,
想到這裏,我決定早點趕回去,去孫沫家親自道歉然後把孫沫接回來,
跟警員道謝之後,我便回到醫院,晚上我就讓護士幫我換了藥,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出發,
護士勸我還是再留在醫院休息兩天再出院,我宛然拒絕了她的好意,因為我覺得一個人活着,還有很多事情比自己更重要,而孫沫對我來說,比我自己重要得多,沒有她,我覺得我連飯都吃不下去,沒有她在我身邊,我的世界都是殘缺的,
而且我很想快點見到她,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可以看見東西了,如果她能看見,那絕對是一件令我欣慰無比的事情,
護士無奈,便告訴我出院之後自己怎麼給自己換藥,我謝謝她後便安心的睡了,
晚上我睡得很安穩,還做了個夢,夢見我回到村里找到了孫沫,孫沫她告訴我她能看見我,還開心的抱着我,說以後再也不跟我分開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換好衣服離開了醫院,誰知我剛準備去客運站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而且是保長青打來的電話,
我不敢怠慢,只能接通了,
「一峰,你今天到公司來一下,我有點事情跟你說,」他說,
「我……」我猶豫了,我要去找孫沫啊,
「現在集團要提前上市,這個月月底就要把夜場等娛樂場所全都清盤,」保長青說,「這事兒非常棘手,我希望你能幫我想想辦法,」
我鬱悶死了,「好,保總我馬上到,」
說完我只好攔車朝公司趕去,但我心裏想的全都是孫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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