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這個簡單要求,凱歌點了點頭。
當蘇影被警方帶出去的時候,這一幕被一些二班的同學看到了,他們睜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場的十幾個人跟在後面,一直到樓下的救護車。蘇影看到救護車裏黑乎乎的一切,淚水如決堤的洪水。
秦時在警察後面,問道:「他就是殺了步月的人嗎?」
警察沒有說話。
秦時很難相信,這對相愛難分的大學情侶竟然反目成仇,以至於天人永隔。
蘇影聽到之後,背對着她,點點頭:「是我殺的,還是在我們相識的第一個紀念日……」
「難怪步月——她在宿舍中,用毛線團做一對人偶。我問她做給誰的,她笑而不答。」秦時低沉的說道。
蘇影抑制不住內心的悔恨,跌跌撞撞的走到救護車。
那些個毛線團原來是步月送給他的禮物。而他竟然沒有察覺,失手殺了她之後,就將那些禮物拆毀,做出隱藏作案時間的工具。
他好恨他自己。
救護車裏面躺着的,是他最愛的一個人。但他們永遠都不能再見面。
「順便說一個事情,我在步月的包中還發現一段譜好的歌詞。」凱歌從包中拿出那張打印好的紙張,「這首歌是蔡依林的《馬德里不思議》,這個歌詞我相信你一看,就會明白了。」
宋情詞猛然想到,步月說過,她將歌詞改了,並非原本的歌詞。她看向一旁的江西穆,想想他可能知道什麼。但是他一臉冷漠,眼眸如深潭。
蘇影哆哆嗦嗦的拿過歌詞,看着上面改編後的歌詞——
陽光優雅地漫步旅店的草坪,石刻牆壁上畫着大樹
圓弧屋頂上的太陽,顏色曖昧的勾引
火紅的舞衣旋轉在綠蔭小徑,不想打擾這份寧靜——哦——
對着風溫柔的回應,原來寂靜也是一種愛。
馬德里不思議,突然的想念你
我帶着愛抒情的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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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看了許久,沒有看出裏面的門道。
凱歌指着歌詞,「注意看每段歌詞最後一個字,你讀一下韻母。分別是——u,ing,o,ai,i。你串起來,念一遍。」
蘇影眼眶包含着淚,聲音顫抖,「u,ing,o,ai,i……u,ing,o,ai,i……蘇影,我愛你……她在歌詞中寫着蘇影——我愛你……」爾後嗚嗚的哭泣着,「步月,你為什麼要這樣啊……為什麼……」淚水吧嗒吧嗒的滴在紙張,將字暈得模糊。
「死者應該不想讓你去找風中柳報仇干傻事之類的,沉靜的說出分手的話,讓大家都冷靜一下,共同面對之後的事情。」凱歌拍了怕蘇影的肩膀。
蘇影半眯着眼睛,淚水奪眶而出,身子靠着救護車晃動不已。
凱歌示意他進去看步月,「你去完成你的最後要做的事情。」
在場的十幾個人,沉默不語。他們的臉上寫着無名的悲傷。步月的死,熟悉她的人心中感到落空,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擅長跳舞的女孩。而真相,不也讓人悲傷嗎?蘇影也是他們熟悉的人,兩人是情侶也在班中瘋傳,浪漫一直是他們的代名詞。如今,浪漫的盡頭,是凋零的落葉。
蘇影爬進救護車中,低着頭看着步月的遺容。
第一次相識時,班級在龍湖公園演出的時候,步月忘記帶到跳舞的鞋子。她做為主跳,鞋子與其他伴舞的鞋子都不同。她很是絕望的說道:「這場演出一定砸了,怎麼辦。」蘇影看到她那哀愁的眼神,二話不說,讓主持人將節目調到後面,自己打的回學校取跳舞的鞋子。在節目開演的前五分鐘,蘇影氣喘吁吁的將鞋子遞給步月。
兩人後來慢慢的交往,成了情侶,手拉着手出現在道路上。
真正發現裂痕的,就是步月被風中柳下藥之後。
「你的包里為什麼會有這個懷孕檢驗書!」蘇影拿出那個證明,惡狠狠的遞給步月看。
「我沒有和他……」步月突然捂住嘴巴,眼中充滿了淚水。
「是風中柳吧,我都看見過你們兩個偷偷在一起,而且還搞出這種事情。你自己解決吧。」蘇影轉過身,決絕的要走。
步月一把拉過他的手,很是氣憤:「明明是他對我不軌,你為什麼要將所有的錯全推到我一人身上。這好不公平。」
然而,蘇影卻用力的甩開她的手,「你到底還是貪慕他的錢財……」
留下步月一人,深深的絕望,抑制不住,跌倒在地上。
最後一次的見面,便是今晚。
「你又和風中柳這個人渣在一起了嗎?難道你還要為他帶孩子嗎?」蘇影緊緊的抓着步月的手,像是要捏碎了。
「就沖你這一點,我們還是分手好了。我自己的事我心甘情願,我自己處理好了。」步月一反平常。她的頭髮很亂,臉上的妝容毀去大半,好似厲鬼。
「好諷刺,今天是我們認識一年,你跟我提分手。果然,你就是想跟他,給他帶孩子。那你去吧,不怕被學校開除的話。」蘇影的臉上扭曲不已,全身冒煙。
步月顯然也將渾身的刺豎起,「沒有想到你是如此的不信任我。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地位?你太讓我失望。我們最好分手,彼此冷靜。」
看着步月高挺着頭顱,怡然自得的姿態,蘇影有一種作嘔的心裏,一怒之下,狠狠的推搡了她一把。下一秒,就是血流不止……
如今,蘇影在救護車,看着步月的遺容,蒼白無色,腦門一角還有刺眼的紅。淚水再次決堤,滴在步月的衣服上。
那毛線團做成的情侶人偶、那歌詞中隱含着的「我愛你」,已經黯淡,已經無聲。
蘇影閉着眼睛,低下頭。
他的嘴唇靠在死者的嘴唇上,親密的一吻。
那冷冰冰的一吻,在場的人唏噓不已。童話故事中,白馬王子親吻睡美人,但這次睡美人將永遠沉睡。耳邊似乎在奏響一種哀歌,慢慢放大,悠悠揚揚直達天穹。
宋情詞心底的悲傷在這一刻無限放大,化作淚水從眼眶奔騰而下。
他們兩人因愛而殺,落下這樣的一個悲劇,不也正是這樣一種誤解嗎?走到這一步,是萬般的無奈。若之前有多多的了解,選擇了信任,而不是猜忌,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旁觀者是如此的清,又怎麼會了解當局者的迷?因愛而生恨,中間有太多的不可測事情發生,比如風中柳插入一腳,便讓兩人的感情陷入破裂,發生如此唏噓的悲劇。
「好了,事情已經結束,我們走吧。」
旁邊一句冷冰冰的話,讓宋情詞從悲情中醒了過來。她看看旁邊,江西穆已經往宿舍方向而去。她趕忙追了上去。
「你是怎麼知道這事件的真相的?」宋情詞非常的疑惑,問道。
「沒什麼,經驗而已。當我看到那個通氣口,便想到要怎麼做了。只可惜蘇影沒有經驗,弄巧成拙。」江西穆冷冷的說道,好似在點評。
宋情詞對這個詞很不解:「經驗?」不自覺的發冷打抖。
江西穆沒有說話,繼續保持他神秘的冷漠。
凱歌將蘇影帶上警車後,望望裏面的人群,不見那個略帶羞澀的女生,還有那個江西穆。
回到警局,凱歌便坐在辦公室中,對着黑漆漆的電腦發呆。這起案件,他也將蘇影列為最大的嫌疑人。首先是頻繁出現在二、三樓的廁所,顯然是做些什麼,拉肚子一定是託詞。其次,就是和石州一起發行廁所異象時,為何蘇影僅看了一眼,就大喊有人死了,而不是有人昏倒了,就表明蘇影事先一定知道此人已死。
只要稍加推斷和勘察,就能斷定是蘇影所為。
然而那個羞赧的女生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出來,並準確無誤的推斷出兇手。着實不讓人不產生懷疑——懷疑的不是那女生突出的推理能力,而是那女生所推理的內容。
假設這個女生真看過福爾摩斯,或者柯南動漫,那麼推理應該是圍繞現場產生的痕跡,歸納演繹出真相。但是她卻不斷假設自己是兇手,將產生種種行為,並評價出兇手十分的慌張。
真要定性她這種推理的話,那應該是從反偵察行為進行考量的。如果真按她說的那樣做,那這個殺人案堪稱完美。
那她是怎麼推斷呢?有兩種情形,第一是通過學習,可是她學經濟不學偵察;第二是經驗所致,能做出這樣分析,殺人現場的佈置至少要佈置五場,且經反覆打磨,很明顯,她講話都如此羞澀,更不可能幹這種事。
凱歌想到的唯一可能性,便是有人告訴她。而且此人是那三名嫌疑人中,否則像視頻內容、現場情況,她又如何得知?
那此人是誰?為何要先行一步進行推理?是要嘲弄警察還是展現自己的智商?
三個人中,僅有一人浮現在凱歌大腦中。此人不願多配合警方,無論是神情亦或是談話,都是萬分的冷漠。有許多東西,他都有有所隱瞞。
就是那插班生,永遠雙手交叉在胸前築起「城牆」的江西穆。
凱歌將此人的樣貌翻滾了上百次,那副冷漠——有着十年兇犯的冷漠,深深印在腦海中。
凱歌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卻想不起在何處。他不禁揉了揉眼睛。
還在學校宿舍中的江西穆,他閉着眼睛,像是養神。
但不久他腦門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頭顱歪向一旁。
他似乎處在那昏黑的地方,眼前是一人倒了下來,面色扭曲,而他多麼的希望能上去扶一把。可是他無論怎麼努力,都隔絕在一個空氣牆外。
那人躺在血泊中,半眯着眼睛注視着他,用最後力氣,喊道:「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江西穆猛然坐起來,輕輕喘着氣。好半天他才弄清這是現實。
但弄清了如何,那人死了有15年!
他繼承了遺志活了下來,卻猶如死者永遠活在陰影下,人間的快樂傷悲他無法享受一分一毫。
所以他想找到真相,真正的活在人間。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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