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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魯王烏延就站在高坡上,親眼看到兒子死在跟前,眼前一黑,天旋地轉,魁梧的身軀向後一傾,左右護衛急忙扶住。
「殺……全部給我殺!」烏延嘴唇哆嗦,手指顫抖地指向前方,眼神怨毒得令人不寒而慄,「一個不留殺乾淨!」
「遵命!」護衛頭領大聲應允,但卻一動不動,臉上滿是為難之色。
烏延大怒,一鞭抽去,將護衛頭領的皮盔抽落,怒喝:「還不快去!想抗命麼!」
護衛頭領跪伏於地,惶恐不安道:「是、是……可是,我們只剩五十人護衛汗王了,要是都去了,萬一漢戈騎兵殺回來……」
「漢戈騎兵正在十數里之外與我精騎纏戰,哪裏回得來?我只要你們將前方那二十幾個該死的騎兵殺死,馬上去!」
在烏延的咆哮聲中,護衛頭領惶然領命,率僅存的四十餘騎盡出,留下護衛烏延的,不足十人。烏延並不擔心,他居高臨界下,看得清清楚楚。東面十餘里外,三百王帳騎衛正與漢戈騎兵互相追逐絞殺,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西北方漢戈寨雖然剛打退又一輪進攻,但仍處於上千烏丸部眾包圍當中;距離最近的就是那殺死兒子的二十餘漢戈騎士,而自己的護衛騎兵也正準備將之合圍剿殺。所以,他所處的地方非常安全,護衛雖少,卻是高枕無憂。
但是,有一群人卻不這麼認為。
就在烏延王帳不遠處的一片密林里,七個劫後餘生的人,惡狼一樣的眼睛正死死盯住烏延。
田豫、烏追、及五個倖存的漢戈騎兵,他們回來了。
田豫七人在今晨就渡過濡水,趕回了漢戈寨,但還沒進寨,遠遠就看到這場慘烈攻防戰。烏追原想加入到外圍的漢戈游騎中,領兵與烏丸人周旋,但被田豫所阻。田豫提出另一個建議:潛伏不動,伺機突機,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要翻盤。
烏追等人也覺得田豫的計劃更好,便同意了。
他們一行人在樹林裏已經蟄伏良久,目標一直鎖定烏延,耐心等待時機。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苦苦等待的機會終於出現了。
樹林中,七個騎士整裝待發,如果有烏丸人看到為首的騎士,只怕會心膽俱裂——一身朱色魚鱗甲,鐵盔閃亮,面甲獰惡,白馬銀箭,神駿無雙,最令人膽寒股戰的是那杆標誌性的超級騎槍,以及槍桿上那面猙獰狂舞的血色大旗。
「出擊!」為首騎士霸王槍一指,七騎如風,迅雷般奔殺而出。
當七騎士衝到山坡下時,烏延及其護衛似有所覺,齊齊回首。烏延的細眼一下瞠大,而他的護衛們則發出一聲慘叫:「挖心漢獸!」
馬悍的威名太盛,尤其對於烏延部而言,更是惡魔一樣的存在。俘殺五百烏丸騎兵,秒殺部族中最強勇士,赤手斃殺獸王熊羆,哪一件抖出來都足以嚇壞烏丸人。當日目睹馬悍神威的烏延部烏丸人不在少數,一見這標誌性的騎士裝束,尤其那杆嚇人的超長騎槍,腳都軟了。
得得得!
負重能力超強的銀箭馱着馬上騎士,奮力衝上土丘,風馳電掣向烏延衝來。烏延還有八個護衛,但在這一刻,竟無一人敢迎上截擊。包括烏延在內,驚慌失措翻身上馬,拍馬狂逃。
騎士控馬側奔,執槍猛衝,拳頭大小的純鐵槍尖重重撞擊在那杆黑**旄大旗上。啪地一聲巨響,碗口粗的旗杆爆裂,轟然倒下。這一擊聲勢驚人,但代價是騎士所戴的鹿皮手套被磨破,手臂扭傷——這還是他把槍桿架在鞍轡托上的結果,若是挾在臂下,這胳膊就別想要了。
汗魯王大旗一倒,攻寨的烏丸人遠遠看到,張惶失措,潮水般向後退卻。
已經包圍念奴的烏丸騎衛大驚之下,再顧不得擊殺目標,急急兜馬而回。剛趕回不過百十步,就見他們的汗王被幾個漢戈騎兵銜尾追殺。而土丘之上,王帳之前,一人一馬,傲然卓立,一杆長得驚人的騎槍高高擎起,斜指蒼穹。
「屠羆勇士!」
「馬悍!」
「那個天煞回來了!快跑!」
烏丸騎衛們一擁而上,護住烏延,沒命價地向東狂奔。
當被眾護衛簇擁着的烏延從已被射落馬下、身負箭傷的念奴側旁衝過時,對這個前一刻還欲置之於死地的殺子兇手,這一刻卻視若無睹。
狂飆過後,煙霧散去,念奴的蒙面巾已被強烈氣流掀飛,髒兮兮的臉蛋被淚水沖刷得一道道,淚花晶瑩:「主人……回來了!」
王旗傾覆,王子斃命,汗王奔逃,這三大敗亡因素疊加在一起,莫說是烏丸這等半牧半兵的部族,即便是大漢王朝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也是一個敗字沒商量。
馬悍的威名,加上田豫的突襲,一擊斬首,擊潰二千烏丸,旋圍解。
殘陽如血,屍冷如冰,就在剛剛血戰一場的漢戈寨外,所有漢戈部民,扶老攜幼,魚貫而出,圍成一個數千人的大圈子。在圈子中央,正是手持部帥那杆霸王巨槍的使漢戈部從事田豫。
晚風勁吹,金龍旗舞,槍旗之下的田豫面色冷峻如鐵,身旁左右是唐努與烏追。此刻,他洪亮的聲音在漢戈寨前迴蕩:「……部帥為了掩護我們,生死不明,我田豫受部帥所託,帶領諸君尋找一條生路。眼下我漢戈部四面皆敵,東面是與我們兵戎相見的烏丸人,北面是欲置我們於死地的鮮卑人,西面是居心叵測的屠各胡,南面本是我們的依靠——大漢護烏丸校尉。但是,我實話對大夥說,很快他們也會變成我們的敵人,向我們進攻……」
聽聞連護烏丸校尉也對漢戈心生惡意,南下回家之路斷絕,下面的部民一陣騷亂,甚至有隱隱悲泣聲。
田豫提氣高聲:「大夥不要亂,先聽我說。我是護烏丸校尉邢使君派來的從事史,我有責任將此誤會澄清,但是眼下最緊要的不是登門解釋,而是離開此群狼環伺之地,尋找一條生路!」
「田從事,我們的生路在哪裏?」
「我們好不容易才在這裏安下家,天下之大,還有哪裏可容得我們這些逃人?」
「我們不聽你的,我們要等部帥回來!」
「對,我們要等部帥回來!」
身旁的唐努也近前一步,冷冷道:「我也要等部帥回來,鮮卑狗絕對奈何不了部帥。」
田豫深吸一口氣,高舉左手,手上有一卷羊皮地圖,正是馬悍擲槍相贈之物。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條生路,不是我田豫要求你們走的,而是部帥向你們指明的——」田豫一振手中羊皮地圖,地圖嘩啦展開,滿目山川河流,線墨飛舞。最醒目的,是地圖右上角一處用紅漆畫了一個圓圈。
田豫面容冷肅,環目四顧,一字一頓:「這就是部帥給我們指明的生路——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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