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原來如此
成厚淳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一時覺得自己多想了,一時又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荒誕。昨晚兩人還抵死纏綿,今兒卻已經算計着謀取自己的性命了嗎。他不能相信,也無法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他的手攥緊,又若無其事的鬆開。慢慢的點點頭,看着江氏道:「今兒怎麼想起吃海鮮了。」
江氏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笑道:「突然就想吃了。怎麼,爺不賞臉嗎。」
成厚淳心頓時就一縮,她得眼神一直迴避與他對上,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不由的心亂做一團。
桌子上的飯菜散發着誘人的香味,成厚淳走了過去,坐在桌邊。他想馬上掀翻了桌子,馬上抓住這個女人質問。但是他的理智戰勝了他的憤怒,他的傷心,他的悲涼。
一個人做事,總是有目的的。而要了自己的性命,與江氏又能有什麼好處呢。
難道江氏也是被人利用了,她事先並不知情嗎?
成厚淳又搖搖頭,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個女人,不會好端端的突然要謀殺親夫。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緣由,這背後一定有人在指揮着江氏。
想到今天聽到的那些話,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這背後的人,一定不知道他的目的被別人知道了,而這個人還變相的給自己預警了。但也同樣說明,這個讓殺江氏自己的主謀,目的並不是什麼私仇,而是對付成家。
畢竟父親已經老了,而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沒有長起來。成家沒了自己,就沒了支撐門戶的人。
成厚淳想了不少,但也不過是一念之間就完成的事。他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意,側身坐在桌邊,好似在等了江氏一起就餐一般。等江氏坐下,成厚淳才道:「有些日子不見兩個孩子了,叫過來一起用飯吧。這兩小子如今見了我就躲。」
江氏微微一頓道:「爺也真是的,知道孩子躲你,你還偏叫孩子過來。吃飯要緊,別叫他們吃的不自在。」
成厚淳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他點點頭,笑道:「是我的錯。你也快坐下,陪我一起用吧。」說着,就動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對面的碗裏,笑道:「昨晚上夫人伺候為夫着實辛苦了,不如,現在我伺候夫人用飯。」
江氏抬起頭看了丈夫一眼,這也不像是發現什麼的樣子。還有功夫調情。她臉上微微有些紅暈,同樣夾了菜過去,道:「爺只管吃吧。不用管妾身,您不是餓了嗎?」
她說着,就動手只從碗裏挑了配菜放在嘴裏慢慢的嚼。
成厚淳心裏基本可以斷定,這菜確實是有問題的。想要馬上起身,又覺得如此突然離開,會讓江氏警覺。正想着該找什麼藉口,才能不動聲色的離開。就聽見院子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着門外就傳來親隨白朗的說話聲:「世子爺,軍營里出事了。」
自己今兒剛從軍營回來,哪裏有什麼事。一切都風平浪靜。成厚淳知道,白朗這是給自己解圍來了。他放下筷子,有些惱怒的站起身,道:「看來今兒是吃不成。你讓蒲兒和葦兒陪着你吧。我得去軍營一趟,短則三五天,長則半個月。你不需擔心。」
江氏也不知道如今是什麼心情,懊惱,沮喪亦或者是慶幸。她張了張嘴,挽留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只道:「那爺你小心點。」
成厚淳看到江氏笑了笑,安撫道:「等忙完了,就回來陪你。」說着,輕輕的抱了江氏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江氏確定成厚淳已經離開了,才轉身進了內室,一關上門,這才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頓時就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差一點,只差一點點,自己就差點殺了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成厚淳一出門,就看見白朗擔憂的眼神。他微微的搖搖頭,白朗這才鬆了一口氣,道:「侄子爺,咱們快走。」在理清楚頭緒之前,這個家是回不得了。
兩人出了府,一路騎馬出了城,這才慢慢的降低了速度。
&是怎麼發現的。」成厚淳問道。
&回院子的路上,遠遠的聽見兩個丫頭的說話聲,一個說夫人特意尋了海鮮,親自下廚。一個說……說……」白朗收住話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什麼。說吃海鮮要小心,要不然會死人的。」成厚淳低聲道。
白朗點點頭,道:「這話今兒已經聽到第三次了。都說,可一不可二,但今兒,可以說是接二連三聽到同一句話。這絕對不是簡單的的巧合。」
成厚淳『嗯』了一聲,就聽白朗繼續道:「我已經吩咐下面的人了,今兒那桌飯,會叫他們想辦法拿到一些。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也別冤枉了……」
白朗看了自己主子一眼,話沒有說下去。這事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叫人不敢相信。
成厚淳沒有答話,只是騎在馬背上,看着遠處黑黝黝的田野。良久才道:「去別莊,不要驚動別人。」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好好的捋一捋今天的事情。
成家的別莊,有一些信得過的老僕守在這裏打理,如果這裏都不能叫人安心的話,那就真的沒有叫人安心的地方了。
成厚淳進了別莊安置後,簡單的吃了飯。心才一點一點的穩下來。能夠更為理智的思考這件事。
這背後的人是想直接對付成家,還是因為成家是太子的後盾,所以才對成家出手的。他有些拿不準。
但有一點是必須要搞清楚的。那就是為什麼江氏會聽這個人的指揮。
江氏嫁進門以後,他才知道這不是自己原來的那位未婚妻江家的嫡小姐。那位嫡小姐在他們新婚後第三天,以庶女的身份下葬了。可那時候江氏已經進門了,人也生的嬌媚無雙,兩人正是新婚,如此一個妻子,他怎能輕易就舍下了。而且,成家也丟不起這個臉面。於是就默認了這個事情。只是這些年,跟江家走動的並不頻繁就是了。
十多年,兩人不能說是恩愛夫妻,但也沒紅過臉。家裏的事情,江氏一直料理的很好,也都是別人稱讚的賢惠人。再加上,兩人又生了兩個兒子。如今,長子都已經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可以說,過不了兩年,他們都是要做祖父祖母的人了,突然間,相伴了多年的妻子,要謀害自己的性命。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誕的事情嗎?
他又想起了在茶館的外面,那群閒漢說的話。
「……吃海鮮吃死了,那嬌滴滴的小娘子,就去投靠了她娘家的姐姐,最後跟了她的姐夫……小娘子就是別人的了……」
這些話,如今想來,倒是大有深意。他揚聲叫了外面的白朗進來,問道:「你還記得當初叫你調查夫人的事,你查到了什麼……」
白朗有些愕然,什麼時候叫自己查夫人了。想了半天才猛然想起,那是主子剛成親的時候的事了。只是後來,主子說,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飯,知道了又能怎樣,事情就打住了。不過,當初的事,如今問起來,他倒也想的起來,就道:「夫人的生母小古氏,之前確實嫁過人。她的第一任丈夫,據說就是暴斃而亡。恍惚聽說,是……是晚飯吃了海鮮,半夜就……這事在當時被傳為笑談,所以,我還記得。」白朗覺得自己都要說不下去了。如今的事情,就如同是幾十年前的事情的翻版。
而那小古氏,應該是早就跟她姐夫有染,所以才謀殺了親夫。只是事情過去多少年了。連小古氏在江家那位嫡小姐下葬之後沒多久,也莫名其妙病逝了。這些往事,如今都只能是推測罷了。
可要真是跟當年的事情一樣,豈不是說明夫人也偷人了。
白朗瞥見自己主子青黑的臉。默默的退了下去。
成厚淳閉上眼睛,想想小古氏的事,想想那些閒漢話里的暗示,白朗能猜到,他又怎麼會猜不到呢。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是何等的羞辱。他的拳頭握緊,壓下要暴怒的心。以他的地位,能給他帶綠帽子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而且,江氏幾乎沒有接觸外男的機會。成家的人又不是瞎子,她要真敢在家裏鬧出什麼貓膩來,自己絕對不可能不知道。不管怎麼想,都不得其法。
江氏這些年,一切都中規中矩,沒有半點出格的地方啊。唯一一件離譜的事,就是認回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義女,叫做周媚兒。
這位姑娘,實在稱不上討喜。江氏也未必就是真的喜歡她。可為什麼就要認作義女呢。除非不得已,除非有把柄。
他想起周媚兒在皇宮裏喊出的話。
「……我知道一個秘密,一個能叫天下大亂的秘密……」
「……你道江氏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那就是因為我知道這個秘密……」
「……我為什麼要住口,你這個……」
周媚兒對着江氏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
成厚淳從回憶里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豁然站起。
當日皇上射向周媚兒的那一箭極為蹊蹺。如今看來,就是為了阻止周媚兒要說出口的話。
成厚淳呵呵冷笑,眼睛瞬間就赤紅,「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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