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做了一下分工,便散了。
晚上喊幾人過來吃飯,意思是一表酬謝。
眾人都說「太客氣了,都是分內的事……」都不來。
秦氏只得算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雲爭沒露面;天黑睡覺了,雲爭搖搖晃晃地不知道從哪裏回來了。
秦氏迎上去,一聞雲爭滿身酒氣,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
上前扶住雲爭便打了一下,「沒出息的臭小子!給你定的欣雨,你滿意了吧?!」
雲爭醉醺醺的,一聽「欣雨」兩個字便煩,心中難過,嘀嘀咕咕地,「她?她好煩……」
雲爭使勁兒甩開秦氏,跌跌撞撞進了自己的屋子。
秦氏氣笑了,忙跟過來。
見雲爭躺在床上,忙拉過被子給他蓋上,用溫水給他擦了臉,一會兒雲爭便睡熟了。
秦氏看着雲爭英俊的臉,疼愛地在雲爭臉上摸了摸,眼睛突然紅了。
這小子,竟然就要娶媳婦了呢!
第二日雲爭醒來,家裏人亂鬨鬨的收拾東西正要出門。
見雲爭從屋裏出來,秦氏道:「我正說進來喊你,你倒出來了。快些收拾了,就等你一個人。」
雲爭不知道何事,忙洗漱了。見塗嬸子給自己擺飯,雲爭道:「早飯不吃了。」
昨夜宿醉,胃裏不舒服。再加上心情不好,雲爭哪裏有什麼胃口?
雲爭問:「去哪裏?」
金娥跑過來,道:「給爹上墳。」
雲爭一愣。
秦氏把裝滿祭品的籃子往雲爭懷中一放,「挎着。」
雲葉手裏拿着大紅的婚書,臉上喜滋滋地。
雲爭便知道是自己的合婚庚帖,自己成親的日子定下了,眾人去稟告亡父的。
雲爭眼睛刺痛,心中酸澀不已,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雲葉揮揮手中的婚書,揶揄雲爭,「不好奇新媳婦是誰嗎?」
合婚庚帖上有訂婚男女的名字、成婚的日子等等。
雲爭不答話,俊臉面無表情、腳步沉重。
小翠和金娥捂着嘴,看着雲爭,「嘻嘻」直笑。
秦氏哭笑不得,拍了雲爭一下,「傻小子!」
眾人來到墳地,點好香燭、擺上供品酒水。
雲爭自然先跪下了。
雲葉打開婚書,遞給雲爭。
雲爭接過,放在雲大墳前,磕下頭去。
「爹……」雲爭直起腰,剛說了兩個字,眼睛掃到婚書上女方的名字,如遭雷擊!
段欣雨!!!
沒錯,在「雲爭」兩字下面,整整齊齊地寫着「段欣雨」三字!
雲爭懵了,張口結舌:「是……是她?!」抬頭看看秦氏、轉臉看看雲葉,滿臉不可置信。
眾人都笑。
金娥一下子就跳過來,笑道:「哥,嫂子就是欣雨姐啊!你這個新郎官,倒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呢!嘻嘻嘻……真好笑!」
雲爭如醍醐灌頂,等大腦想明白,突然紅了眼睛!
雲爭喉頭髮緊,猛地朝着墳磕了一個頭,哽咽着道:「爹,都是你在天上保佑。我們會好好孝敬娘,你就放心吧。爹……」
秦氏也紅了眼睛,看着雲大的墳,道:「可惜你爹看不到你成親……雲爭,等欣雨過了門,你們再來磕頭吧。」
「知道了,娘。」雲爭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起來。
眾人離開了墳地,一想到沒多久家裏就要辦喜事,個個心裏都高興得很。
雲爭更是腳步漂浮,手裏拿着那婚書,感覺做夢一般。
雲葉看雲爭神思恍惚又一臉激動,好笑道:「這下如願以償了吧?」
雲爭聽了,突然羞澀起來,大手摸摸頭頂「呵呵呵……」地傻笑起來。翻開婚書,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連腳下的路也不看,差一點兒絆個跟頭!
惹得小翠和金娥兩人又笑。
雲葉瞅瞅雲爭,道:「日子定在了三月,也就兩個月的時間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看咱們家倒也鋪排得來。」
秦氏點頭,道:「家裏屋子都是新蓋的,這便省了大事兒。也就是定家具、做衣服被褥。」
雲爭終於回過神來,聽兩人商討,插言道:「我看也無須多備,家裏不是都有現成的嗎?加上嫁妝,家裏滿滿當當的,看着也擁擠。」
秦氏笑,嗔道:「你這個傻小子 ,回過味兒來了?以前說什麼你都不管不問的,現在一看新媳婦是欣雨,你倒來了勁兒了!」
雲爭紅了臉,有些訕訕的。
雲葉也笑,「這些事,我們早就議定了,若是等着你來管,黃花菜都涼了!」
秦氏道:「既然日子定下了,我們這幾日便進京,告訴欣雨,讓她也好早做準備。咱們雖說不讓她準備嫁妝,依着欣雨的性子,只怕不願空着手上門的。」
雲葉看着雲爭道:「路遠不便,欣雨說不要聘禮,我們家定了她也不用備嫁妝,家具被褥什麼的,咱們家做。」
雲爭這才知道家裏的打算。
想想也是對的,只是心裏一時捨不得段欣雨委屈,有些猶豫:「外人會不會說……」
雲葉道:「自家過日子,何必管外人說什麼。我們的心、我們家的人,欣雨又不是不知道。莊戶人過日子,不搞那些虛禮也沒什麼。你若覺得虧欠了她,只管一輩子對她好就是。」
秦氏想想段欣雨的身世,十分心疼,道:「咱家雖說窮,到底有父母姐妹。雖說你爹也走了,身邊還有我。欣雨五歲沒了娘、十幾歲沒了爹、當官奴被發賣,聽聽就可憐人。」
說着,秦氏對雲爭道:「以前雖說她是咱家的丫頭,以後可是跟你生兒育女、過一輩子的人。雲爭,你以後可不許欺負她!」
「我沒有……」雲爭想到以前自己對段欣雨惡聲惡氣的,心中十分懊悔。
雲葉拍拍雲爭,道:「夫妻相處之道,還須你們自己摸索。只要和和氣氣,沒有不能過好的。我們三個以後不管嫁到哪裏去,都對你們放心。」
一席話說的小翠和金娥都羞羞的。
秦氏看着雲葉,暗嘆了一口氣,卻不好當着幾個孩子說出來自己的隱憂。
寧將軍是個好的 ,只是門戶也太高了些。
現在看雲葉的樣子,已經對他生了心,別人哪裏還能入了眼?以後還不知是何結局,想想都是個煩心事兒!
且不說秦氏憂心雲葉,到底雲爭的婚事已經擺在了眼前,自然得先緊着這個。
家裏忙了十幾天,終於把禮物備齊了。
雖說不讓送聘禮,送合婚庚帖總是要去的。還是兩輛馬車拉得滿滿的,不過是應季的吃穿。
虎子娘手快,再加上容容,就這麼幾天的功夫,黑白不停,愣是給段欣雨四個每人做出一套衣服來!
一大早,眾人都來齊了。
看着整整齊齊的馬車,金娥有些眼饞,圍着馬車跳來跳去。
雲葉笑着問:「金娥,是不是想進京?」
金娥眨巴着大眼睛,「我想去看欣雨姐,對了,還有婉兒!」
秦氏最是個寵孩子的,一聽便道:「換身兒衣服,跟着去吧。別淘氣,若是新嫂子被你嚇跑了,看回來我不打你!」
金娥應聲,飛一般回屋去了。
媒婆最會說吉祥話的,笑道:「三小姐跟着去,新嫂子更跑不了!小姑子都來請了,看她還害羞不?!」
眾人都笑。
張虎子衝着雲爭擠擠眼,「雲爭哥,你不去?!」
雲爭紅了臉,「走你的吧!」
張虎子越發來勁,「一年不見,欣雨姐出落得越髮漂亮了!上次我可看得真真兒的!」
雲爭心中便如被貓抓了一般,痒痒的。知道自己的新娘子是段欣雨,雲爭一夜都沒睡好……
按規矩,迎娶時新郎才上門。
其他的禮節都是媒婆帶人去女家,雲爭想去,卻也知道於理不合。
雲葉是個現代人的靈魂,哪裏管那麼多!
想想有情人的相思之苦,便笑道:「雲爭也去吧,帶着金娥多呆幾天也成。跟欣雨一起上街,買些首飾什麼的也好。」
雲爭心中大喜,轉頭看秦氏。
雲爭這一年因為欣雨瘦了不少,秦氏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此時見雲爭滿眼期待,哪裏忍心拒絕。
「這一年也是苦了你了!段家欣雨是主子,又沒有父母親戚挑理,雲爭想去便去吧。多帶銀子,她喜歡什麼你就給她買什麼!」
眾人:「……」
秦氏疼孩子也沒誰了!
媒婆一拍大腿,笑道:「哎呦,老天爺呀,我算見識了!段家的小姐碰到秦嫂子這婆婆,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過去,婆婆多刻薄。
唯恐自己兒子離心,對兒媳吹毛求疵、打罵虐待的不少。這麼寵着兒媳婦的可真不多!
秦氏笑道:「說什麼福氣不福氣!我們雲家就這一個媳婦,等三個女兒嫁出去了,我還不是把兒媳婦當閨女待?人心換人心。」
「我把媳婦當閨女,積攢些功德。老天都看着呢,等我的三個閨女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她們的婆婆也把她們當親閨女待!」
雲葉突然眼睛一紅。
秦氏這個樸實的農村婦女,總是以自己的善良去揣摩別人的心。卻不知道,她最愛的大女兒已死,自己這個穿越來的冒牌女兒,也已經被未來婆婆打過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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