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鮮味兒粉是用蝦皮和香菇做的。」雲葉邊走邊道:「把蝦皮、香菇洗淨晾乾,小火乾鍋炒透,磨成粉末後過籮篩細,裝瓶就可以隨用隨取。炒菜做湯時放入,味道特別鮮美。等我走之前,給家裏做成一大瓶子,夠吃大半年的。」
段欣雨忙道:「大姐說了法子,我琢磨着弄就是了,不勞動大姐動手。」
三人說說笑笑到了堂屋,秦氏正跟小翠、衛萍、奶娘幾個逗卉子和寧陽玩兒。
小翠家的小丫頭長得十分漂亮,又愛奶聲奶氣地學說話,大家這個搶那個抱,都稀罕得不得了。
雲家只有一個小月兒,看着滿院子的臭小子,秦氏對欣雨道:「這群臭小子真鬧,吵着你了吧?若是中午歇晌,我把他們帶到菜地玩去。」
段欣雨忙搖頭,「不歇。天短,中午不困。讓孩子們在院裏玩吧,地里風涼,還是別去了。」
下午,娘幾個正在家裏說閒話 ,穆氏過來了。
兩天後就是雲強娶親的正日子,這幾日穆氏就開始忙婚宴的事兒了,過來是想跟秦氏和段欣雨幾個商量席面的。
穆氏坐下,見雲葉姐妹幾個穿着綾羅綢緞、帶着黃金翠玉,想起自己的兩個女兒,心中針扎般難受。
秦氏問:「針線齊備了沒有?」
穆氏忙道:「該做的衣服、棉被、褥子、床帳什麼的,也都做齊了。花兒和朵兒該做的針線活兒,那天我進城也都拿回來了,看着還好。原家過得不咋地,咱們雲家做的這些東西陪雲強媳婦綽綽有餘。」
雲強媳婦家姓原。
說起花兒和朵兒做的這些衣服、被褥什麼的,穆氏心中雖然有些不滿 ,知道兩個女兒不當家,也不敢說什麼。
去城裏拿衣服的時候,穆氏私下裏問了花兒和朵兒:「雲強娶親,你們倆能出多少禮金?」
姐妹兩個都說:「最多一兩銀子。」
穆氏便十分惱火,道:「你們倆商量好的氣我是不是?你們兩個還是城裏的媳婦呢,這麼點兒錢,能拿得出手?現在咱們村里,誰家兄弟娶親,大姑姐不給個十兩八兩的銀子?!」
「你們家裏都幹着生意,雖說不大,這麼多年怎麼也該攢上十兩八兩的私房錢,此時拿出來上賬,不知道多體面!你們兩個沒本事的死丫頭,枉我在家那麼教你們!竟是一分一毫沒學到!」
朵兒一撇嘴,「你就知道體面!我們倆的日子還過不過了?要是男人知道我們拿出這些錢來,還不得把我們打死!大姐拿多少我管不着,我這裏最多出一兩銀子。」
「就這,我還不敢說就能拿得出來。我手裏是一個銅板沒有的,這一兩銀子,還得磕頭燒香得跟男人說好話。到時候他真不給,我也就不去了。娘,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
穆氏氣了個倒仰。
花兒生了兒子,還好些,手裏多多少少也有幾個零花錢兒。這麼幾年攢下來,當真手裏有五六兩銀子。只是,花兒還想着給自己兒子留着呢,哪會拿出來給雲強上賬!
任穆氏如此又求又罵,花兒只說自己「最多拿出一兩銀子!」
穆氏氣急了,把花兒朵兒都給罵了一通。
想着花兒過得可憐、朵兒更難,到底給朵兒留了幾個錢兒,一路罵着兩個女婿,哭哭啼啼地回了村。
自己在家裏憋了兩天,雲強婚禮日近,雲二和雲強是嘛事兒不管的,穆氏到底還得出來操持。
這不,雲葉姐妹幾個都過來了,此時也正好無事,穆氏便過來想跟秦氏和雲葉幾個討主意。
說到宴席,自然難不倒雲葉幾個,問了問穆氏準備出多少錢、能來多少人、大概多少桌,小翠很快便給穆氏列了菜單。
給穆氏念了念,又列了用菜量、估算了多少錢,一併講給穆氏聽了。
穆氏估摸着家裏的錢,聽小翠報的價錢,家裏拿得出,還不需要借錢,便心中放鬆了許多。
只是,穆氏想着省錢,便期期艾艾地道:「大嫂,這次用的菜,能不能從咱家的大棚里買?還有魚,讓塗師傅給打幾十條上來,拿回家也方便。我看前幾天還挖了不少蓮藕,都得用。大嫂放心,不管菜還是魚,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我一分不少!」
秦氏白了穆氏一眼,說道:「小翠剛才給你算的價錢你沒聽到嗎?哪個比集市上貴了?想着就是家裏、地里的菜。都給你省下了,你還不知道呢!這會子才迷過來!」
穆氏忙道:「哎呀,小翠真是個好孩子。我就說呢,這麼多桌用得錢倒不多……嘿嘿,菜那麼多,我哪裏記得住?只要是最便宜的最好,省下錢還是我們雲家的。欣雨,咱家沒有的菜,到時候可得幫我跟那些家戶說說,用誰家的菜,你的話管用着呢。」
段欣雨忙道:「二嬸說哪裏話?雲家又不是有十個八個的兄弟,就雲強一個兄弟,成親又是一輩子的大事兒,自然能省便省。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雲強兩口子只要過得好,我們也高興不是。」
見穆氏喜滋滋的,雲葉看着穆氏,似笑非笑地道:「二嬸兒,你家就雲強這一個兒子,打算就這麼讓他胡混下去是不是?多少年過去了,家裏都是壯勞力,我看還是那三畝地;年年種些糧食,能掙幾個錢兒?現在又娶了媳婦,過兩年再添幾張吃飯的嘴,你跟二叔也老了,我看雲強怎麼上養老、下養小?」
穆氏便有些訕訕的,罵道:「葉子說的是。雲強就是個百事不成的貨!我跟你二叔也沒少罵他,等娶了媳婦就懂事兒了。」
金娥接過話來,道:「二嬸兒還不知道吧?我大姨家的陳興旺在京城呢,找個殺豬的活兒,一個月也能掙一兩銀子。」
秦氏聽了也高興,道:「陳興旺那麼懶的人,都能一個月掙一兩銀子了?你大姨知道了,該多高興。說起來,跟你大姨也有七八年沒見過了,不知道老成什麼樣兒了?」
見秦氏有些落寞的的樣子,雲葉勸道:「若是真想去看看,等過了雲強的事兒,去大姨家看看也好。只是,不要聽他們的花言巧語。陳興旺是犯了事兒才去京城的,你以為他是真長進了?」
段欣雨看着雲葉,不好說說話。
陳興旺的事兒,雲爭早就給段欣雨說過了,段欣雨恐怕秦氏着急上火,一直瞞着呢。
金娥卻不管不顧,見秦氏震驚不已,忙道:「娘,你不知道。陳興旺半夜摸寡婦門,被人家本族的人打了;他丈人家知道了,也過來打了一頓。陳興旺把氣撒到他老婆身上,差一點兒打死了表嫂,嚇得一個人跑到京城去了。過來找我和大姐,我們也懶得理他。」
秦氏果然着急了,「他老婆怎麼樣了?你大姨可不得氣死!」
小翠忙勸道:「娘,你別着急,表嫂無事。只是她娘家人頗有幾個厲害的,把陳興旺告到了衙門,說他打死妻子什麼的。陌武接了狀子也有些惱,本想嚇唬嚇唬興旺哥。誰知道那家也就是想訛幾個錢兒,大姨和大姨夫賠了五兩銀子,那邊竟撤了狀子。已經沒事兒了。」
穆氏臉上跟着着急,心中頗有些不忿,暗道:「哼,說我們家雲強不正混,看看你們家的好親戚!雲強再混也沒弄過這事兒!自己家的事兒都弄不完,還有臉數落我們!」
穆氏恐自己露了臉色,安慰了秦氏幾句,道:「我走了,回家商量商量,該請人請人。等過來弄菜再找欣雨。」
段欣雨忙道:「只管來,二嬸兒慢走。」
穆氏拿着菜單子走了,回家一看雲強正躺在床上挺屍 ,氣得一把把紙甩在雲強臉上,邊打邊罵道:「我為了你的事兒跑斷了腿,你這兔崽子倒在床上睡大覺!一天不見影兒,看見你就在床上躺着!你看看,這是什麼時候?是該睡覺的時候嗎?我問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雲強剛睡着,正朦朧間被穆氏打醒了,哪裏有好話,「滾!」
穆氏氣得又罵:「王八羔子,別是跟陳興旺一樣半夜去摸寡婦門了吧?我這就給小翠說去,讓丁陌武派衙役把你抓走下大牢!」
雲強一聽,倒樂了,笑嘻嘻地坐了起來,「陳興旺?就是雲爭大姨家的那個陳興旺?半夜去摸寡婦門了?他倒膽子不小!」
穆氏突然低頭在雲強身上嗅來嗅去,跟條狗似的。
雲強嚇了一跳,猛地一推穆氏,「離我遠點兒!」
穆氏一把抓住雲強的脖領子,怒道:「我咋聞見一股子脂粉氣?雲強你個殺千刀的,該不是也去摸寡婦門了吧?咱村哪有寡婦?咦,莫不是青花嫂子那個女人!」
雲強氣得一掀被子,跳下床就走,「你給我閉嘴!再敢胡說八道,看我一輩子不回來了!」
穆氏害怕了,一把扯住雲強的衣服,道:「別走別走!青花嫂子能當你奶了,娘氣急了,一時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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