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廣成的話落,眾人連呼吸都放緩了下來。
馮婆子面上一凝,將頭垂得更低,她可以瞧不上林媛,卻沒膽量同林廣成做對。
林媛靜靜的等了片刻,才冷冷的看着馮婆子開了口道,「馮嬤嬤。」
馮婆子頭皮一炸,忙看了眼林廣成,隨後面上諂笑道,「四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哪裏當得起一聲嬤嬤,叫老奴一聲馮婆子即可。」
馮婆子的嘴臉令林媛厭惡,她不願拐彎抹角,「你是老太太院子裏過來的,我罰不得,你還是回老太太院子裏去吧。」
林媛的話直接,馮婆子反倒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收起了諂笑,斜睨着眼不冷不熱的回道,「四小姐既然知道老奴是老太太指派來的便是了。」二太太活着的時候見她都得避讓三分,二太太去了,她還能讓個黃毛丫頭治住?這小廚房裏的油水這麼足,她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手?
馮婆子如此放肆,林廣成狠狠呆了呆,一反應過來,起身就是一腳。
馮婆子被踹得一pi股坐在地上,愣了半響才哼哼出聲。她怎麼都沒想到她可是老太太的人,林廣成竟也敢踹她!
「混賬東西!」林廣成怒瞪着雙眼,「當着我的面都敢這般同小姐說話,誰借給你的膽子?」
「來人!把這刁奴拖下去仗打二十!」
馮婆子更沒想到林廣成竟然叫人打她!
幾個一看便知力大無比的粗壯婆子一下子從院門竄了出來,如狼似虎的就上前扭住還坐在地上直哼哼的馮婆子。
馮婆子慌了神,也不顧手臂被人扭得生疼,口不擇言的就喊了起來,「二老爺,老奴可是老太太的人,你可不能打我!你這是不孝!不孝!」
林廣成被氣樂了,「狼心狗肺的東西還懂什麼是孝道?」
「堵上嘴!」他發令道。
幾個婆子本就是林廣成特意叫來的,府上這等處罰下人的事一向是由她們經手的,也不怕得罪人,當即一名婆子麻利的抽出一條不知道多久沒洗的汗巾,冷笑着就往馮婆子嘴裏塞。
天氣本就熱,那汗巾的臭味熏得馮婆子眼淚都掉了下來,她嘴裏嗚嗚的掙扎,可這群婆子輕車熟路的就把她綁在了長凳上,更有兩名婆子手持着長棍,虎視眈眈的就立在一旁,只等林廣成下令了。
馮婆子嚇得六神無主,眼淚鼻涕糊得滿臉都是,再不敢露出絲毫譏諷,目含哀求的看向林媛。她知道林廣成這是在為林媛出氣。
然而林媛只平靜的看着她,冷靜的仿佛根本不是個八歲的孩子。
馮婆子心頭髮寒,掙扎得更是厲害。
「老爺,這要是被老太太知道……」容姨娘一臉憂色的低聲勸了句。
林廣成皺眉揮了揮手,不由分說的下令道,「打!」
一聲令下,兩根長棍便狠狠的拍打在馮婆子的腰臀上。
「嗚!」馮婆子被堵住的嘴,一聲悶叫。
「一!」一名婆子大聲數道。
沉悶的擊打聲、悽厲的悶叫聲、刺耳的報數聲使得原本呼吸都放緩的幾個下人恨不得立刻消失。
四兒五兒一臉劫後餘生的偷偷看了看三兒,原本林媛派香荷去叫人,怕得罪了馮婆子的她們也不想來的,還是三兒勸着她們兩過來的。
棍子打得實,不過幾下,馮婆子便滿臉是汗,衣裙也被血染紅了。林廣成擔憂林媛受不住,低聲道,「媛媛,進屋去吧,為父必定將這些刁奴都制服帖了。」
林媛搖頭,看向除了三兒三人之外的三名下人,「你們呢?打算去何處?」
那名粗使丫鬟早就抖如糠篩,聞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胡亂的哭喊道,「二老爺饒命,四小姐饒命,奴婢是被豬油蒙了心,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另外兩名粗使婆子也跟着跪了下來,卻頭碰着地面,一言不發。
那名粗使丫鬟也不過十來歲的模樣,一臉的驚恐害怕一臉的卑微討好,林媛心中不忍,強逼着自己看下去,她努力平靜的說道,「錯了就得罰,但是今後的去留你們自己選擇。」
「奴婢留下奴婢留下,奴婢再不敢二心了。」耳邊就是馮婆子被杖責的聲音,林媛的話就仿佛水中的救命稻草,那粗使丫鬟想也不想立刻大聲回道。
「仔細想清楚了,我這小院子再容不下一心二主的下人了。」林媛依舊一臉沉靜的說道。
「奴婢發誓!奴婢日後再敢背主,必定不得好死!」
「好,杖兩下,算是懲戒。」林媛淡淡的說道,說完轉臉看向另外兩名粗使婆子,「你們呢?」
當即一名婆子哆嗦的回道,「奴婢……奴婢不願留下,請二老爺四小姐成全。」她一直就是三太太的人,瞧着今日這仗勢,再留下若被發現她向三房通風報信豈不是要被活活打死?
林廣成頓時兩眼一瞪就要發作。
林媛一拉林廣成,搶在前頭髮話,「杖十下,趕出去,日後再不得進出天嬌院!」她能想到這婆子見情勢不妙急吼吼的就要出去,定不僅僅是今日不聽主子召喚這麼點小事,她又怎麼會手軟?當然又不能把人打怕了,否則她怎麼順藤摸瓜找出這婆子背後的人?
那婆子又驚又怒,卻想到挨住這十下杖刑便可保命,生生的把反駁的話吞了回去。
「奴婢願意留下,日後必定一心侍主。」另一個婆子此時方才開口道。
「小姐,這就是管打掃的孫婆子。」香荷小聲耳語道。
林媛點頭,「孫婆子是嗎?你平日打掃還算勤快,便領五下杖刑吧。」那名小丫鬟年紀尚小好壞不分情有可原,但孫婆子可是成年人,不打狠些,日後遇見兩難的地步,必定仍是忘了本分趨吉避凶。
孫婆子心頭苦笑,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磕了個頭道,「多謝二老爺,多謝四小姐。」
那頭馮婆子不知何時打完了二十杖,早就癱軟在長凳上一動不動,林廣成衝着幾個杖刑的婆子一點頭,當即幾人毫不手軟的將馮婆子拖了下來,又將那粗使丫鬟綁了上去。
「讓她們輕點。」林媛小聲對着香荷道。
香荷悄聲回道,「小姐放心,她們都有分寸的。」常幹這個的,這些婆子哪裏不會看眼色,林媛分明就是小懲大誡,她們自然不會下狠手。
林媛頷首,面無表情,心中卻又湧出那股奇異的難過,這個時代每個人都在扮演着固定的角色,不分喜惡循規蹈矩。而她也必須要適應如今的身份,做着符合身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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