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趙輝自殺而死之後,千牛軍便也就投降了。皇宮之亂,總算是平息下來,然而宮外的禍亂,卻還沒有平息,但張誠此刻卻不能馬上過去馳援。
他對郭春海喊道:「快把陛下抬到含春殿休息,郭公公,你速速前往太醫署,叫太醫趕快來為陛下診病。」
而後,他又對羽林軍一個參將說道:「將軍,請你趕快前往大殿下府上,讓他到朱雀大街。馮靖宇留下來,守衛陛下安全,其餘人,帶上二殿下的屍體,跟我去朱雀大街。」
「是!」眾將士領命。
朱雀大街之上,兩軍已經鑾戰了近兩個時辰,大街之上早已血流成河。驍果軍死傷過半,丁亮手下的親兵已經全部戰死。程世德激戰之下,已經是疲憊不堪,傷痕累累,但他也沒有辦法。此役沒有投降,不成功則成仁。從來就不會有中間的。
就在程世德浴血奮戰之際,又有兩千多人趕來馳援敵軍,讓程世德又是為之震驚,而驍果軍殘軍更是軍心大亂。
「住手——」
隨着一聲吶喊,同時伴隨着鳴金收兵的囉音,兩軍分開了。而張誠張老大等人抬着趙輝的屍體,向前走着。
羽林軍見此,不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程世德遠遠地看着張誠抬着一個人,但沒有看清楚是誰。走到驍果軍陣前,他才看清楚了躺着的人是誰。
「殿下——」
程世德萬萬想不到,自己在這裏打生打死,為趙輝拼命,而對方居然已經死了。他此刻見到趙輝的屍體,忽然悲從中來,哭喊道。
張誠抬着趙輝的遺體,對程世德說道:「程老將軍,二殿下已經死了!他是自殺身亡的。而你為之拼死效忠的人,已經離開了人世,你覺得你再拼殺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嗎?」
「殿下啊.......」程世德看着趙輝的遺體,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張誠又說道:「如今你等已經被我軍包圍,要圍殺你們,易如反掌。但是在下勸您,不要在做無謂的掙扎,投降吧。至少,還可以拯救你手下五六千將士的生命。只要你答應投降,我可以承諾,向陛下求情,只殺你一人,保全你的家人。而且,驍果軍將士都不會被追究。如何?」
程世德望了望趙輝的遺體,又環視了一眼包圍在四周的羽林軍,最後看了一眼身邊的驍果軍將士,只見他們當中已經有許多身受重傷,其他的輕傷更是不計其數,還能有戰鬥力的,只怕沒幾個了。驍果軍兵敗已成定局,自己必然是要死了,若是能保全家人,保全驍果軍餘下的將士們,那也是好的啊。總比全軍覆沒,還要落個吵架滅族的好啊。況且,趙輝已經死了,自己再拼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你說承諾,就成嗎?我不相信你!」程世德想通了,便對張誠說道。
「那我向大將軍承諾,你可相信呢?」
趙靖宇正在此時,騎馬趕到了。
至此,程世德投降,趙靖宇命令驍果軍全軍撤回大營,羽林軍接替驍果軍,宿衛整個京城。與此同時,肅清城內膽敢火中取栗、趁機作亂的兵甲以及盜賊等等。
安排好了這一切,留下一千人打掃戰場,帶着張誠等人返回皇宮。
............
趙靖宇匆匆返回皇宮,進入含春殿,此刻太醫們正在給皇帝會診。太醫們診斷結束之後,彼此商議好一陣子,最後都搖了搖頭,趙靖宇眼見太醫搖頭,本來也是早有心理準備,但如今當面要面對時,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其實可以理解的,趙牧本就病入膏肓,如今又面臨這樣一場巨變,幾番折騰下來,怒火攻心,又咳血不止,如今還能強撐下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忽然趙牧嘴皮翁動了幾下,眾人趕忙上前查看,趙牧已經虛弱到了極致,聲音非常小:「召大殿下、中書令、大將軍石開山如殿內覲見。」
蕭仲長從宮外被請進含春殿,石開山和趙靖宇是一起進的宮,此刻一起跪在了趙牧面前。
這位已經走到了生命盡頭的大楚開國皇帝,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心中的悽然是可想而知的。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且幾乎是自己一手送掉了兒子的性命,他又如何能夠忍心的下。奈何為朝廷,為大楚王朝萬世基業計,他也不得不走上這條路。一切都木已成舟,無可悔已。
看着床榻便跪着的蕭仲長、石開山趙靖宇三個人,趙牧語氣低沉而遲緩的囑咐道:「宇兒,朕將大楚王朝之基業,就交給你了。大楚王朝能有今日,來之不易,你要好自為之,將大楚王朝帶領着走向千秋萬世才好。朕有遺詔,已交給仲長......二位愛卿都是我大楚王朝中流砥柱,靖宇初掌國器,許多事情都還顯生嫩。你們二位要多多輔助,軍國大事要時常參贊於他.....」
蕭仲長與石開山聞言自是點頭應承,兩人都是年近花甲的老臣,跟着趙牧朝夕相處,感情深厚,此時自然是老淚縱橫,泣不能言。
「我有話要單獨與靖宇說,你二人先退下吧......」趙牧此時好像精神頭好了許多,但身邊之人都知道,這只是老皇帝的迴光返照而已。
「宇兒啊......朕只有你和輝兒兩個兒子,朕年近花甲,老來喪子,朕為之痛心,然這都是逼不得已,此自不再提......朕希望你繼任皇位以後,待其子嗣能夠寬容一些,我知道你很大度寬容,有海量胸襟,然有些時候過於寬容,卻並不是好事,尤其身為帝王......張誠國之棟樑,朕觀之,其人文韜武略不輸仲長、開山二人,仲長與開山都已年邁,不堪一統天下之重任。如今能夠統領大楚天下兵馬的大將,屈指可數。未來能夠領袖群倫的,恐怕還是此人而已。此人雖心中溝壑萬千,智慮深遠,卻為人坦誠,不善權謀,是你最大幸事,你要好好用之,卻不可操之過急,以免過猶不及......」
「可惜啊.....天不假年,朕未能看到大楚一統天下......大好河山.....人生無百歲,百歲復如何,古來英雄士,各已歸山河。各已歸山河......」念完這首詩之後,趙牧緩緩閉上了眼睛......
站在外邊守衛着皇宮的張誠,看着含春殿進進出出的人,正百無聊奈之際,突然聽到裏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之聲,張誠嘆息一聲,望着微微透着曙光的天空,喃喃道:「這天下,終究是又換了一個主子了......」
大楚王朝剛剛立國,新皇登基,卻僅僅只在位一天就駕崩於含春殿,享年五十八歲。
至此,新皇登基,登基大典一切從簡,禮部尚書按國君之禮,舉行國殤大典,舉國沉痛,人皆縞素。
聞聽皇帝駕崩,京城之中,百姓無不是擺香案而哭嚎不絕,焚香拜祭者不計其數,縷縷青煙在城市上空繚繞,使整個洛城都沉浸在一片悲慟氣氛之中......
但對於大楚朝臣來說,卻是惶然一片。驟然間得知陛下駕崩,自然也是謠言四起。今日明明是新皇登基大典的,卻為何突然之間得知皇帝駕崩了,昨晚上朱雀大街那血腥的一幕,至今還歷歷在目,許多大臣都被驚嚇得不知所措。
趙靖宇為先帝守孝三日後,新皇在蕭仲長宣讀遺詔之後登基稱帝,尊父皇為楚高祖,追取諡號大聖光武皇帝。追封趙輝為武威王,與楚高祖一同葬於獻陵。並昭告天下,大赦天下,視情況減免賦稅一年,改國號為建徽。
隨即封趙靖宇其妻趙秦婉瑜為皇后,其十八歲的獨子趙燁辰為太子,由此新皇登基之事也大致初定。
新皇登基,朝臣們都人心惶惶,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許多曾經追隨武威王的舊臣如今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兵部尚書杜弘文和工部尚書陳達兩人此時正在府中商議對策。杜弘文四十多歲的人了,卻遠不及剛到四十的陳達沉穩,如今武威王兵敗身死,自己這些黨羽必然要首當其衝,受到剪除,作為曾經武威王最忠實的追隨者,此刻自然害怕起來。他坐在椅子上,挪動了幾下,就是坐不住,疾步走到陳達身邊,見對方居然還有閒情逸緻品茶,心中氣惱道:「我說陳達兄,這都火燒眉毛了,你倒是一點都不着急?」
「着什麼急?哦,你擔心陛下會趁機收拾咱們?你好歹也是大楚的兵部尚書,怎麼一點沉穩勁兒都沒有?我告訴你,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他不但不會趁機收拾你我,只怕還會依仗你我呢,最多是官降幾級罷了。」陳達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杯,氣定神閒的說道。
「卻是為何?」杜弘文急忙問道。
「你想啊,這大楚朝廷上,起碼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咱們的門生故吏,許多人都是咱們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些人對你我死心塌地,就這,陛下也不會大張旗鼓的動我們。況且,陛下想來寬仁,不會做出太過決絕的事來的。」陳達頓了頓,又說道:「眼下天下未定,能夠比你更熟悉兵馬錢糧調度的人,有嗎?比我更清楚河工水利當如何處置的嘛?」
杜弘文想了想,覺得確實有理,然而他轉念一想,有不對了,對陳達說道:「可戶部與吏部那兩個老匹夫,跟咱們較勁了這麼多年,就算陛下容得了你我,這倆老匹夫,也斷然容不得你我的。」
「無妨,無妨。只要沒有什麼把柄落在他們手裏,他們也奈何不了我們的!」陳達擺擺手如此說道。
皇宮御書房,建徽帝趙靖宇一身龍袍坐在書案上,左側坐着中書令蕭仲長、戶部尚書林佑、吏部尚書戴玄檉,右側則坐着北衙禁軍羽林軍副將石開山、復州軍大將軍周炳岩。周炳岩在洛城大事初定之後,就被趙靖宇召回了京城。
「眼下武威王之亂已經平息,然而朝廷上,還有武威王諸多僚屬,諸位都是我大楚朝股肱之臣,都說說,該如何處置?」趙靖宇端坐於書案上,如今已經退去尚書令時為人臣子的謙恭,身着龍袍,威嚴十足。帝王之像十足。
首先站出來的,就是林佑,他本是戶部尚書,工部那邊烏七八糟的事情,他最清楚,是以也最有話語權。他說道:「武威王犯上作亂,少不得兵部和工部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工部,陳達每年剋扣河工銀錢的事兒幹了不少,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不然我早就參劾他了。如今趁着武威王的事,正好可以剪除此二人,斷然不能留下禍根!」
蕭仲長聞言眉頭為之一皺,卻沒有開口說話,一邊的石開山緊跟着林佑複議道:「我贊同林尚書的話,陛下剛登基,根基未穩,有這二人在朝堂之上,對陛下一統天下多有掣肘,尤其是兵部,那可是一個非常要緊的位置,無論如何都要我們自己的人掌握着。」
趙靖宇沒有開口,他又看向周炳岩,問道:「大將軍有什麼意見啊?」
「臣是一個武將,不懂朝政,這種事情臣不好插嘴。不過,在軍隊中,將士之間,必然會有許多將領對新任統帥不服,不過有的時候是可以變壞事為好事,就像敵我之間,也是如此。以微臣之見,此事尚需斟酌。」周炳岩微微頷首,站起身來,拱手道。
趙靖宇壓了壓手,示意周炳岩坐下,復又看向戴玄檉,他說道:「你呢?」
「陛下,老臣認為,林尚書之言有待斟酌。其一,我大楚朝廷剛剛經歷一場內亂,消耗甚大,新皇登基,如果朝廷上再動盪不定,於國不利;其二,大楚天下遲早要一統,可一統天下少不得能臣幹才,放眼整個朝廷,能夠執掌兵部工部之人,卻如鳳毛麟角;其三南方邊事未靖,北方蠻夷蠢蠢欲動,我大楚王朝內憂外患,實在不宜再有大的變故了。」戴玄檉站起來,躬身回答。
看了看他們幾人,趙靖宇最後看向蕭仲長,起身問道:「老宰輔以為如何?」蕭仲長是先帝最為依仗的老臣,其智謀才幹無人能及,是以對他,趙靖宇格外尊重。雖未得丞相之名,但趙靖宇還是以宰輔稱呼。
蕭仲長有些老態龍鐘的站起來,拱手說道:「玄檉所言然也。」就這一句話,便不再多說。
趙靖宇點點頭,讓其做下,點頭說道:「既如此,朕知道了。」趙靖宇這麼說,沒有任何態度。
讓眾人都有些不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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