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悲傷潮水一般將她淹沒,陸檸覺得呼吸不暢,伸手扶了扶旁邊的門框,才沒有第一時間倒下去。
秦攸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大步走上前來把人扶住,「怎麼了?不舒服嗎?」
陸檸無力的搖搖頭,順着秦攸的動作,將頭枕在了他的胸前。這個動作讓她能夠清晰的聽見他的心跳聲,漸漸的與自己的心率合二為一,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秦攸……」她開口叫他的名字,但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心口像是有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欲要噴薄而出,卻又找不到可以宣洩的出口,最後只能全部往上涌,最後化作眼淚,從她的眼睛裏流出。
陸檸輕輕的抽噎了一聲,秦攸覺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了,「陸檸?你怎麼了,難受嗎?告訴我。」
這回陸檸沒有說話,只是閉了閉眼睛,讓眼淚順着臉頰滑下去。
不是難受……她只是,只是替從前的自己,不甘心。
陸檸一直以為上輩子自己跟秦攸之間,由始至終只是一場交易,到最後沒剩下任何感情。即便她曾經動心過,但後來,那心也就死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認命了,沒有任何期待了。
但今天她才知道,她心中曾經有過怎樣隱秘而熱烈的期待,她曾經有多麼的期盼這一天,穿上潔白的婚紗,成為他的新娘。
那些感情沒有死去,只是被自己埋在了靈魂深處。
所以她始終不甘心。
這才是她重生之後,面對秦攸時種種不同之處的根本原因——她疏遠,抗拒,假裝自己討厭他或者對他毫無感覺,種種行為矛盾又可笑,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依舊能夠牽動她的心思。
只是他不愛她,她就不能夠承認,不承認是自己先輸了。
理清楚了思路,陸檸也漸漸冷靜下來。她擦乾淨眼淚,將秦攸推開,轉身讓化妝師重新給自己補妝,從頭到尾沒有看秦攸一眼,讓他有些慌張無措。
他也沒有離開,就站在門口看着化妝師將陸檸臉上被眼淚打濕的妝容重新補好。陸檸的側臉溫柔秀美,皮膚好像泛着淡淡的光,搭配着潔白的婚紗和精緻繁複的頭飾,看得秦攸心頭一顫。
這是他的新娘。
接下來陸檸的表現十分正常,倒是秦攸的視線從始至終都纏繞在她身上。不過這正是婚紗照所需要的,所以攝像師沒有糾正他,反而因為他的表現越拍越有感覺,最後提前收工。
但即便是這樣,出了一整天的外景,還是讓人非常疲憊。陸檸穿的是高跟鞋,早就覺得腳和腿又酸又疼了。秦攸則是因為其中有好幾個高難度的動作,都需要他成為支撐點承擔陸檸的重量,雖然他甘之如飴,但身體卻還是會疲憊。
工作人員也沒有打擾他們,兩人換過衣服之後,便靠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
只不過養了一會兒,秦攸就忍不住偷偷動了動手指,握住了陸檸放在一邊的手。
坐在前面的工作人員偶然回頭看見,忍不住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也不知道那位陸小姐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能攻克秦先生這座冰山,將他化作繞指柔。
回到攝影店,秦攸問陸檸,「還有精神嗎?我們先去吃個飯再送你回去?」
陸檸本來想說直接回家,從鏡子裏看到秦攸臉上的表情,到嘴邊的話轉了一圈,變成了,「你有別的安排?」
「咳。」秦攸清了清嗓子,「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陸檸微微一怔。秦攸這話說得很隨意,但實際上,他的朋友也不是那麼容易見的。她本來以為婚後他才會提這件事,卻沒想到安排在了今天。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那好吧,先去吃飯。」
吃飯的地點安排在一家私房菜館。雖然坐落在市區,卻是竹籬茅舍,一派鄉野風光。陸檸甚至都不知道,這座城市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她跟在秦攸身後往裏走,周圍花木扶蘇,只在一條條幽徑的路口立了一塊刻着名字的石板,完全看不到房間在哪裏,自然不虞會打擾到其他的賓客。這個設計也算是匠心獨運,難怪秦攸和他的朋友們會到這裏來。
秦攸領着陸檸來到一塊寫着「桃源望斷」四個字的石刻旁,然後轉進了旁邊的小路。走進來之後,陸檸才意識到,原來這條路也別有韻味。道路兩旁種植的是冬青,約有一人高的樣子,在頭頂處攀結在一起,將天空遮擋得密密實實的。
這竟然是一條冬青長廊!這樣的自然造景,竟然就用在一家私房菜館,替客人引路之用!難怪門口沒有迎賓,更沒人上前領路。想必這裏的客人都是提前訂好了房間,來了之後直接按照石板的指示,順着長廊走過去便可,完全不虞會迷路。
這份替客人保護私隱,從頭到尾徹徹底底的「自助服務」,恐怕才是最難得的地方。
天色雖然還不太晚,但因為冬青樹遮擋了光亮,所以長廊里的顯得十分幽暗。一進來秦攸就握住了陸檸的手,「小心些。」
陸檸也沒有掙扎,走了兩分鐘,便覺得眼前一亮,已經出了長廊。眼前空間開闊,陸檸所想像的房間沒有出現,而是一個古色古香的亭子,周圍花木蔥蘢,亭下曲水流觴。在這稍顯炎熱的天氣里,清風徐來,暑氣盡去,果然是個好地方。
亭子裏已經坐了四個人,聽到聲音不約而同的轉過頭,朝他們這裏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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