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君卿瀲灩的眸光微頓,好看的黛眉輕蹙,須臾之間,卻是只聽得她低喚了一聲。
北辰玄逸一雙沉靜的眸,在瞅見那抹軟玉之色之時,微深了深,「卿卿……」
在北辰玄逸開口之後,這二人之間的氣氛,更是詭異了幾分。
宮夙夜一攏緋袍,一踏出大殿,那黑色滾邊的錦靴,剛邁出的步子,卻是頓了頓。
素問和蝶兒二人跟在君卿的身後,這二者雖然沒敢開口說些什麼,但很顯然,在眸光探尋向北辰玄逸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帶上了一抹警惕之色。
「逸王殿下,特意阻攔在此,想必一定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那麼既然如此……」君卿不動聲色的隱下來自腹腔之中,那股明顯的不適,深吸口氣,沉聲說着。
「良辰好景虛設,來世也不再記得?」北辰玄逸突然的出口,無端打斷了君卿此時的思緒。
北辰玄逸好看的眉頭緊蹙,那抹冰藍色的長袍,罕見的帶上了一抹涼寒。
他沉斂着恍如寒潭的雙眸,不顧書錦的拉扯,步步逼近。
「卿卿,你……」
高大的身影一瞬不瞬的籠罩在君卿的頭頂,北辰玄逸那清淡的眸光,此刻佈滿了濃黑的墨色,素問與蝶兒齊齊對視一眼,剛想出聲阻止,誰料,北辰玄逸那仿若寒潭的眸光,驀地,冷瞥了她們二人一眼。
二人的身形齊齊一顫,正欲垂首之時,卻又不甘地抬眸,企圖努力佯裝鎮定的與之對視。
「逸王難道不覺得,單憑你我不過賞花宴上的一面之緣,此番舉動,太過自來熟了麼?」君卿好看的黛眉緊擰,纖細的身影倔強卻又挺直。
「一面之緣?」北辰玄逸的眸光,在一瞬的自嘲過後,陡地變得危險起來。
「如果……」北辰玄逸的墨發微垂在身側,錦袍之上的青荇味道,霎時撲滿君卿的鼻尖,「這樣呢?」
北辰玄逸的眸色不變,緊緊地凝視着君卿。
「王爺……」沈驚郅站在一側,默然凝視了某處兩眼,頗為識趣的低喚了一聲。
宮夙夜冷睨了沈驚郅兩眼,涼薄的嘴唇越發的緊抿。
半晌之後,他竟是眸光微垂,微微收斂了周身的氣息,朝着某處漠然吩咐道:「十一!」
在宮夙夜的話落之後,半空中陡地飄蕩出來一抹黑色的身影。
沈驚郅見狀,眸光微斂,輕勾了勾唇,轉瞬便神色不明的抬步跟上了那人。
「小王妃!」
十一恭敬的聲音,驀然響徹在眼前二人的耳側。
北辰玄逸凝視在君卿臉上的眸光微頓了頓,他低喚,「卿卿……」
「逸王,你我從來都不是同路人!」君卿瀲灩的眸光微斂,抬眸不畏不懼的與之對視。
北辰玄逸好看的眉頭緊蹙,但卻被這樣的答案弄得一怔。
「小王妃!」十一的聲音,不失時宜的再次響起。
君卿眸光幽深,深深地看了北辰玄逸一眼。
須臾之後,她轉眸,毫不留戀的從北辰玄逸籠罩的氣息中,瞬時抬步而出。
「卿卿!」令人意外的是,北辰玄逸清潤的聲音,竟然再次出口,喚住了君卿。
君卿的腳步一頓,軟玉之色的袖袍,從北辰玄逸的手邊,輕拂而過。
不再停留的,這二人錯身而過。
待得君卿緩步行至馬車之前,對着十一輕點了點頭,十一會意的躬身行禮,蝶兒等人則動作利落地給君卿掀開了車簾。
素問留在馬車之外,幽深的凝眸看向了君卿的背影一眼。
蝶兒見狀,好奇地一問,「素問,你怎麼了?」
素問聽罷,微搖了搖頭,沉思半晌之後,輕擰了擰眉,低聲喃喃道:「沒事……或許是我想錯了。」
君卿剛一抬步邁上馬車,青紫寒蘭的氣息,便霎時席捲!
紫檀木打造的馬車,緩緩地在天曜帝京的大街之上行進着。
「哈哈,你聽說了麼?咱們天曜定國公府的君大小姐,就那以前名動天曜帝京的君爺,今日在國宴之上的一番舉措,竟是出盡了風頭!」
「不錯!不錯!那般才情滿腹,就是被稱作我天曜第一才女也不為過!」
「可不是嘛?哈哈,聽京都府尹楊統領的部下所說,那君大小姐真是神了!別說那斷弦再起,十步成詩,堆沙成畫的本事,想來不止咱們天曜,恐怕放眼整個天啟大陸,能做到如此的,也絕對是在少數!」
「你再說什麼?斷弦再起,這怎麼可能?」對於這番流言,既然有了人肯定,那同樣自是有人質疑。
「哈哈,怎麼不可能?你們定是不知道了!咱們君爺在帝宮之中的那驚艷一舞,不僅逸王殿下的紫檀綠琦出動了,就連咱們的攝政王,竟也……」那人說着,突地湊近了身側一人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果不其然的,霎時之間,只見那人差點兒驚掉了下巴,瞪大的瞳孔里寫滿了不敢置信。
天曜帝京的流言一向如此,這裏的議論方停,那頭各種的蜚語,卻是以極快的速度竄紅了整個天曜帝京。
什麼天曜帝京的逸王殿下果然與定國公府的君大小姐,這二人定是好事將近!又是什麼天成公主情定攝政王卻被國宴之上,突然冒出來的君家人打得措手不及!更甚的是,就連赤燕來的葉凌公主,美名天下,被傳有意在天曜與攝政王聯姻!
天曜帝京的百姓,在這樣免費的八卦之下,不由得愈發躁動了幾分,各家的賭坊里,瞬時之間人頭攢動,竟然不約而同的,對此紛紛下了注。
「要我說,這裏面的事兒,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難道你們都沒聽說歐陽御史家的紫月小姐,在國宴之上博弈之時,那晶亮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逸王殿下的身上,再也不要扒下來!」
「嘿嘿,你這又是打哪兒聽來的消息?別說歐陽御史家的女兒了,當時在座的朝臣之女,有幾個的眼珠是沒有黏在玉階之上的那幾人的身上?」
「看來咱們天曜的幾位王爺的行情果然不比西涼、東楚、赤燕那幾國所來的使臣的行情差!」
「哼,那自是如此!」
這廂的話,被正在驅趕馬車的十一等人,盡數聽盡了耳里,縱是十一素來冷漠的臉上,那菲薄的唇角,都微不可見的抽了抽。
不過,很顯然車廂里的氣息卻完全不同於此,宮夙夜寒涼着雙眸,渾身青紫寒蘭的氣息愈發濃烈,他緊抿着緋色的薄唇,將君卿的手腕兒一扣,轉瞬間便不容分說的將人兒,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親親……」他沉斂着眸光,兀自低喚出聲。
「宮夙夜!」君卿微沉着眸光,素手輕輕推拒了幾分那靠近的寒涼胸膛。
宮夙夜眸光霎時冷凝,緊盯了君卿的面容一眼,半晌,他抿唇,捁在君卿腰身之上的大手,總算是鬆了幾分。
轉瞬之間,車廂里的氣氛,再度冷凝,君卿伸手,模樣疲憊的揉了揉眉眼。
宮夙夜見狀,狹長的鳳眸微動了動,須臾之間,猛地偏轉過頭,不再看那人一眼。
那襲軟玉之色,距離宮夙夜不遠不近的端坐在馬車之上,君卿好看的黛眉微蹙,半晌之後,總算是低垂了眉眼,眸帶困惑的從袖袍里拿出了方才在與北辰玄逸擦身而過之時,那人遞給她的瓷瓶。
這會是什麼?
君卿低眉沉思,方才北辰玄逸所重複的那些話,可又是想表達些什麼?
莫非……他這話的意思,是在暗指原身與他之前是有過什麼糾葛?
不過……
猛地,君卿的瞳孔里一抹緋色乍然閃過,宮夙夜沉着周身的氣息,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瓷瓶,寒涼的眸光,緊鎖着她。
「在本王的面前,不許想着他!」宮夙夜此時不顧君卿的反抗,冷聲命令着,不再多話的再次攬住了她。
君卿瀲灩的眸光,微微流轉,好看的櫻唇終是輕勾了勾,低聲道:「吃醋了?」
霎時,宮夙夜的面色倏然一黑,眼眸一沉,禁錮在她腰上的大手反而愈發的緊了幾分。
半晌,她試探的伸出縴手,輕摟住了宮夙夜的腰。
宮夙夜涼薄的嘴唇緊抿,那渾身遍佈的寒涼氣息,總算是有了一絲收斂。
須臾之後,宮夙夜終是緩緩地鬆開了手,僵着面色,伸手將君卿的一張小臉板正,正欲開口訓斥幾分,卻不料,乍然對上君卿那愈發蒼白下去的面色。
宮夙夜稜角分明的臉上,眉頭一蹙,心弦一緊,當即試探的喚了聲,「卿卿?」
「沒事……」君卿輕攏了攏眉心,眸帶寬慰的笑道。
沒來由的,望着君卿那張愈發蒼白的小臉,他的心,頓時被一股莫名的不安所籠罩。
一想到方才在大殿之上的不對勁,他恍然間,明白了幾分。
他眉頭緊蹙,冷聲道:「你在大殿之上就不對勁?」
君卿輕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瀲灩的雙眸,暗光一閃而過,愣是半晌都不言語。
眼見着君卿的這一反應,立時讓好不容易緩和了幾分面色的宮夙夜,下頜再次緊繃,他周身寒涼的氣息遍佈,說話的口氣更是沉下了幾分,「你打算瞞着我?」
君卿瀲灩的眸光,微微一閃,孰料,竟在這時,宮夙夜緋色的衣袍乍然一拂,在這車廂之中,瞬時掀起一抹冷厲的弧度。
宮夙夜方才的那番舉動,無疑是直接將君卿推拒出去,君卿蒼白的臉色,此時就連動作都顯得無力了幾分。
她蹙眉,低喚,「宮夙夜……」
奈何那攏緋色的衣袍,愣是對君卿理也不理。
突地,宮夙夜猛地起身,高大的身影畢竟,頓時讓原本算得上寬敞的車廂,狹窄了幾分。
「過來。」
「什麼?」宮夙夜突然的開口,讓本就怔愣的君卿,更是一愣,眸帶困惑的凝視着那人。
看着君卿這副呆愣的神色,宮夙夜的臉色愈發的寒涼了幾分,渾身都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宮夙夜堪稱完美的下頜緊繃,沉斂着眸色,索性不再言語的將那人直接一把摟住,動作迅速地將瓷瓶一開,倒出一枚黑色的丸子模樣東西的時候,二話不說的就往君卿的嘴裏送。
他的動作說不上溫柔,但君卿眼瞅着這個模樣的宮夙夜,卻是兀自勾唇笑了。
竟連問也不問,直接就將送到口裏的東西吞咽了進去。
這要換做前世的君卿,那個特工界裏的「暗夜之王」,哪怕是在自己的同伴面前,也會是保持着一絲警惕的,而她這番動作,讓她瞬時恍悟,她再也不是前世的那個人了。
就連那些防備的習慣,竟也在這人面前,離她越來越遠……
宮夙夜在眼瞅着君卿吞咽下那瓷瓶里的東西之時,眸色倏然一深,整個人的氣息霎時又恢復到了無邊的落寞冷沉。
這樣的宮夙夜於君卿而言,是少見的。
至少,這副模樣的他,她只在他寒毒發作之時,見到過……
在吞咽下那瓷瓶里的東西之後,君卿不自覺的眯起了眼,從體內霎時湧起的那股火熱,霎時遭遇到了一股寒涼!
頓時讓她全身通泰!
她有些瞭然的閉起了眼,不自覺的端坐在馬車裏,竟兀自調息了起來。
宮夙夜的眸色一深,卿卿,明明不會武功……
不知想到了什麼,宮夙夜幽深的瞳眸里,暗光一閃,直到馬車緩緩地行進到了定國公府,他們二人都不在言語。
「小姐?」馬車之外,素問試探地輕喚了一聲。
然而,讓十一等人詫異的是,緩緩走下馬車的竟是那黑絲滾邊的錦靴。
隨即,幾人只見宮夙夜緊抿着那緋色的薄唇,將被點了睡穴的君卿,緊緊地抱在了懷裏,緩步走下了馬車。
與此同時,天曜的帝宮之中,淡金色的長袍,驀地,掀起了一抹冷厲的弧度。
北辰子潤怯懦着眉眼,根本就不敢抬眸窺探那人的神色,只得把頭垂得更低了幾分。
就在李太醫給北辰子潤診治了之後,不禁搖頭低嘆了聲,還是老樣子……夙太后便冷着面色,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
「母后!」乍然之間,天成驕縱的眉眼,驀地闖入了北辰子潤的視線。
然而,孰料就在下一刻,北辰子潤只聽「啪」地一聲,天成那驕縱的眉眼之中,霎時便盈滿了委屈之色。
「母后……」天成心有不甘的低喚着。
天成那副不甘的眉眼,被夙太后那雙冷厲的眸中,看得清清楚楚,須臾之後,只見她甩手冷哼,「天成,這就是你幹的好事麼?」
「哀家那晚前來公主府對你所說的話,看來你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了!」夙太后驟然冷沉下來的口氣,讓天成的身子,立時顫了幾分。
她嘴唇囁嚅,眸帶委屈地說着,「母后,這怎麼能怪天成?」
「明明就是君卿那個賤女人,她膽敢跟本宮搶夙夜哥哥!」天成不甘地叫囂着,孰料緊接着,又是「啪」地一聲,夙太后猛地怒喝出口,「說你蠢!看來這果然是真的!」
天成的眸色一變,一張小臉兒之上,儘是羞憤之色。
「定國公府再加上一個赤燕公主,這二人裏面哪個是好任人拿捏的角色?你倒是開口給哀家說說!」夙太后淡金色的長袍,兀自在天成的身邊掀起一股冷風。
夙太后的眉眼一厲,只見她轉身冷喝,「哀家那日在公主府不是早就給你打過招呼,切忌不要打草驚蛇!」
「天成,小不忍則亂大謀!」夙太后頓了頓,又道:「你若是像今日這般,再忍不住,哀家可就再也容不得你,恣意撒潑意圖打破哀家的全盤打算了!」
天成驕縱的眉眼,眸光一閃,須臾間,她低聲開口:「母后……天成知錯!」
半晌之後,夙太后終是低嘆一聲,塗滿豆蔻的指甲,不輕不重的在鑾座之上敲打。
「母后……」未等夙太后再次開口,天成輕閃了閃眉眼,試探地說着,「那眼下天成和夙夜哥哥的婚事?」
夙太后冷厲的眸光一閃,須臾便開口寬慰道:「天成你務必放心,縱使是赤燕的葉凌公主,她又怎比得過你在母后心中這麼多年的位置?」
「況且,哀家的口諭已下,賞花宴之後,你們倆的婚事,在整個天曜帝京早已傳出,只要你能忍,這攝政王妃的位置,早晚都只會是你的!」
「真的麼?」天成的眸光輕閃,大喜過望般的開口問着。
「嗯。」夙太后沉聲應着,輕頷了頷首。
「哼,本宮就知道別說君卿那賤人,就連赤燕的那女人,有母后站在天成這邊,她自是爭不過天成!」天成驕縱着眉眼,眸帶興奮地說着。
夙太后聽罷,只是冷瞥了她一眼,並未再開口。
這天成時而天真愚昧,時而好強要勝,的確是值得她好好掌控……
天曜帝京,崇國公府
「大人,今日天曜帝京所流傳之事,你聽說了麼?」端坐在花廳之上的崇國公諂媚着眉眼,恭敬地低聲問着。
那人從裊裊的茶霧之中微抬了抬眸,頓了一下,才道:「你是在說國宴之上所發生的事麼?」
崇國公兀自思索一番,渾濁的眸子,精光一閃,終是點了點頭。
「放心,一切盡在我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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