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了塔里木的那番話,宮夙夜周身的氣息,愈發的寒涼,他眸光冷冷地瞥了塔里木一眼。
塔里木卻是一轉眸,邪邪一笑,那幽冷的目光,卻是倏地和宮夙夜碰撞上!
君卿瀲灩的眸光微閃,好看的櫻唇卻也在這樣無聲的對峙下,是漸漸冷下了弧度。
宮夙夜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轉眸之間,柔柔的看了君卿一眼,他知道,他的卿卿已經為他做了那麼多,而至於剩下的事情,本就該由他親自和南疆對上!他宮夙夜怎麼捨得讓他的女人獨自去冒險……
塔里木的這番做派,的確讓底下的一眾天曜朝臣都看不太過眼,所以這次歐陽紫月的這次出聲,非但沒有遭到歐陽御史的阻止,更是還遞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歐陽紫月思慮一瞬,當下便直接開口道:「臣女聽南疆這位將軍的意思,女人不過是生育孩子,傳宗接代的工具。甚至是在男人的面前,女人根本就沒有選擇自主的權利!若是如此,那臣女敢問向我朝定國公府以前的蘭將軍那般的奇女子又該如何解釋?」
「心蘭將軍,不說她文能安邦,無能定國!但你見她提筆安天下,馬上披掛戰甲定乾坤,哪一樣比尋常男兒差?」
「心蘭將軍她生前不說我天曜的民眾對她有多敬佩,就單她死後,哪怕是在最後一戰,曾敗給你南疆,甚至是還身陷囹圄,但她去了這麼多年,試問這裏在場的天曜朝臣,又有哪一個膽敢恣意否定她對我天曜的貢獻?」
歐陽紫月的話,讓大殿的氣氛,再次陷入了詭異的靜默。
底下的眾人聽罷之後,無不齊齊的搖了搖頭,就算暫且不說這紅顏禍水,治國安邦之策,就單單攝政王口中的古夙王朝最後一任君主的寵妃,後來天曜的元後,與定國公府昔日的大小姐,她們二人哪怕都身懷不俗的才情,但不可否認,這二者的確不能比之。
「若心蘭將軍那樣的奇女子,放在南疆使臣的眼裏,都只能作為給男人生育,只為傳宗接代的工具的話,那我歐陽紫月今天也只能認了!」
「呵!只不過如此看來,南疆使臣的目光幾乎無異於氍鼠,若是赤燕三皇子在此,恐怕就連方才那一番話,都還指不定能有南疆使臣說話的資格!」
「你!」歐陽紫月那極為不屑的目光,深深地刺激着塔里木的神經
。
他猛地一拍桌案,面色氣怒得漲紅。
他雙眼幾乎目眥欲裂的瞪視着歐陽紫月,那般炙熱的目光,猶如要把她當眾生吞活剝了才甘心。
「輸人不能輸氣質。」玉階之上的那抹軟玉之色輕緩起身,只見她寬慰地看了宮夙夜一眼,便再次緩步走下台階。
「塔里木將軍,」君卿的腳步在歐陽紫月的面前,在凝視了她一眼之後,微微停住,替她擋住了面前人那憤恨惱怒的目光,她低語道:「相比起我這個已故心蘭將軍的女兒,你的情緒似乎更為激動,難不成是方才紫月姑娘的話,真正戳到你的軟肋了麼!」
君卿瀲灩的眸光,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厲色!
乍然之間,塔里木的形神一震!
這個時候,他只能雙眼呆滯的,眼看着君卿的身上,陡然爆發出的獨屬於上位者的駭然氣息。
要不是他的身後有塔里格給他暫時支撐,恐怕他當即一個腿軟,直接就跌坐了下去。
塔里格見了身旁塔里木的這副樣子,不禁暗自有些懊惱的蹙緊了眉頭,須臾,他冷嘲,「本將軍道你是誰,早先看着這面相倒的確有些似曾相識,竟不曾想,你果然就是我南疆昔日手下敗將的女兒!」
「呵呵,」塔里格眯了眯眸,「既是手下敗將,又何來的膽魄,敢在我南疆人的面前,提當年孤勇?」
「嘭——!」
玉階之下,君胤沉着眸,硬生生地徒手捏碎了杯盞。
他桀驁的身形,緩緩起身,睨視向南疆一眾人等的眼神,卻是君卿從來所沒見過的淡漠。
南疆使臣漲紅着面色,緊張地盯視着君胤突然起身的身影,突地,他嗤笑一聲。
下一瞬,他那雙黑亮的瞳眸,在對上塔里木那惱羞成怒的眼神之時,竟是連半點恨意都不曾有!
「恨?」君胤輕哧一聲,仿若是看透了塔里木的所思所想,他低低呢喃了一聲。
「你們配麼?」
君胤的話音一落,這看似虛無縹緲的四個字,卻愣是讓南疆的使臣在一陣尷尬難堪之下,幾乎毫無回擊之力。
就連端坐在上首的南疆王,都只能冰冷着面色,時不時地用目光,對塔里木自尋死路的愚蠢,報以嘲諷。
「歐陽御史之女,紫月姑娘方才所說在老朽看來,的確如此。」護國公那老傢伙到時會挑選時機,在這個時候出聲,他低吟了兩句,又道:「不論心蘭將軍當年與南疆的對戰如何,她始終是這麼多年來活在我等臣民之中,當之無愧的女英雄!」
「紅顏禍水,並不是天下的每個女子都願意如此。也不是天下的每個女子,都有命如此。」
「古既有『衝冠一怒為紅顏』所說,也算是從旁證明了南疆的塔里木將軍並非全無道理,至少情感上的衝動,在理智上是很難控制的。」
「只不過,在男子的眼中,女子有時候雖尤有不及之處,但老朽實話實說,塔里木將軍女子只是用來傳宗接代,這一論點,的確是過激
!」
「鴉尚且有反哺之意,羊更是有跪乳之恩!老朽還望塔里木將軍日後在說起這番話時,能將這兩句話好好的想想。畢竟,誰人幼時,所依靠的不是自己的娘親?」
護國公一席勸慰的話,卻是惹得回身之後的塔里木一陣冷哼。
那極其不屑的姿態,倒是惹得護國公唯有嘆息的搖搖頭。
南疆人的眼光,當真還是短淺得猶如氍鼠,難怪這麼多年來,終究不過是為赤燕的附屬……
端坐在玉階之上的那幾人,在聽到塔里木方才的那一番論調後,無不覺得興味索然的垂下了眸,而這時的君卿,卻是在歐陽紫月這件事的背後,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昔日左相府的心蘭苑,她那素未謀面的娘親……
君卿不動聲色地斂下了眸子,而這時的墨無痕卻是在輕啜了一口酒之後,不急不緩的開口:「治國之策這一問題的答案,於本國師來說,其實根本就無足輕重。但若真要說比起這件事的因,本國師倒似乎更想要這件事的果。」
「呵!」驀地,他輕笑一聲,「殿下,不說之前你我二人的棋局尚未結束,突然之間,你又拿這滄瀾玉龍佩的下落作賭,難道你真就不怕,這事情到了最後,可能並不是你想要的結果?」
面對墨無痕突然的開口,宮夙夜輕抿了抿薄唇,狹長的鳳眸,微微斂起了暗光,須臾之後,他道:「之前本王就已說過,你我二人的這番棋局,乃是在拿整個天下作賭!」
「而以你西涼國師心下的謀算,本王不過是將你潛在的打算,率先一步提出。應與不應,本就只在於你的主意。」
宮夙夜精緻的鳳眸,眸光淡淡,他意味不明的與墨無痕對視了一眼,倏地,又移開了目光,「不過……墨無痕,在本王的眼裏,你算是個瘋狂的賭徒!」
「你我二人之間,未完的這盤棋,總有一日,會真正的分出勝負!」宮夙夜沉着眸子,低聲說完這番話,全然不顧底下的天曜朝臣所聽到之時,又是怎樣驚異的神色。
這天啟大陸四國皆有野心,只是他們未曾想到,原來就連與他們天曜隔了座玉雪山的西涼,野心都如此蓬勃……
而至於這後面的事情,他們不由得紛紛垂首,儼然已不敢再往深處想。
墨無痕聽了宮夙夜的話,眸光微漾,倒是輕笑了一聲,「好!」
「既然如此,無痕能得天曜的攝政王殿下這般看重,想來也是一番榮幸!棋逢對手,這一局,我墨無痕先就應下了!」墨無痕面如冠玉的嘴角輕勾,他這幅愜意的模樣,反倒是讓一旁的翎風倍感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淡金色的長袍,仿佛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冷厲。
而當夙太后沉下眸子,緩步走進永壽宮時,她本以為之前御花園那一處北辰墨那混蛋所幹的事情,已是她所忍耐的極限,而這時,當她一眼掃到素日裏她歇息的榻上,那抹衣衫不整的倩影,她頓時惱怒得面色漲紅,塗滿豆蔻的指甲,「啪」地一聲,狠狠刮過天成那難得打扮得如此瑰麗的臉上。
「母后……」天成被臉上此時那火辣辣的疼痛弄得有些怔愣,然而當她抬眸看清眼前人之時,她整個人禁不住「嚶嚶」啜泣了兩聲
。
「天成!你這是在幹什麼!」夙太后仿若痛心疾首一般的閉了閉眼,出口就是一聲厲喝。
畢竟,眼前的天成,衣衫不整,髮絲凌亂,泫然欲泣。
她嬌弱的身子正不知羞恥的懶趴在慕容葉宇的胸口,這副場景怎麼看,怎麼都是天成在對他們赤燕的三皇子極盡勾引!
慕容葉宇危險地眯了眯眸,在掃向一旁的夙太后之時,那眉眼間,竟不知覺的夾雜了一抹挑釁。
不過,接下來的事,或許也還好,楊統領等人踹門踹得及時,傾文傾武兩人,亦動作迅速地圍在了他們主子的身側。
當然,此刻正趴在他身上的北辰天成這女人,對於這種情況,不一定帶了腦子,但這並不代表,夙太后某些陰損的謀算,當真就能隨隨便便的誆了他慕容葉宇。
「啊——」
慕容葉宇全然不顧天成此時的驚呼,直接毫不留情的,當着眾人的面,將趴在他胸口的天成一把推開。
他對此並沒有多做解釋,反而是沉着眸光,審視了眼前的眾人一眼。
「呵!」突地,夙太后輕嘲一聲,「今日這日子在哀家看來,還真是趕了巧了!赤燕三皇子欺凌了我天曜尊貴的長公主殿下不算,在事後還毫不留情的將其一把推開!」
「這天底下的宴席,還真沒有到你赤燕三皇子這兒一般,如此省事兒!」夙太后不陰不陽的話,輕易的就挑起了傾武的怒火,「太后,我家主子和眼前這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麼,這還得兩……」
「三皇子!」傾武開口之後,夙太后陡地冷下了目光,「你不覺得這件事,你該給哀家一個解釋麼?」
慕容葉宇眸光一厲,嘴角的弧度揚起一抹不屑地輕嘲,「太后,你問本皇子要解釋?那我赤燕的公主,本皇子看上的准皇妃,你們天曜又該給我赤燕如何解釋?」
「呵!況且,本皇子明明是去找凌兒,怎麼又會突然被人弄到了這永壽宮……某些人其中骯髒的心思,恐怕該比本皇子更為清楚!」慕容葉宇說着,極為不屑的掃了天成一眼。
這女人還真當他什麼不知道麼?明明她心心念念想要的不過就是宮夙夜那廝罷了……
而這裏面,當初到底是誰,使了見不得光的陰損手段,把他帶到這裏……要是被他慕容葉宇查出來,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夙太后聽了慕容葉宇的話,不甘的眯了眯眸,垂在身側的縴手,已不自覺地蜷握成拳。
「來人,給哀家將公主帶下去!將她即刻送回公主府,並傳哀家的旨意,讓太醫院的太醫,在公主府隨時恭候!」夙太后冷着眸色,寒涼着語氣,對着身後的人開口。
她身後的宮婢聽了她的吩咐,又哪裏敢有半點怠慢,當即便挪步,向着蜷縮在一旁不停啜泣的天成攙扶而去。
「太后的決斷如何,我赤燕今日就先回行宮暫且等着!不過今日之事,哼!本皇子定會向父皇修書一封,到時候,至於本皇子的父皇要如何做,那可就不是本皇子能輕易阻攔得了的了!」
慕容葉宇說完這番話,便看也不再看僵硬的站在屋裏的楊統領等人一眼,他身上的錦繡一甩,沉着眸子,對身旁的傾文吩咐了一聲,便讓他趕緊帶路,向着慕容葉凌所在的方向而去
。
待人走後,楊統領倒是恭敬地朝着夙太后抱了抱拳,低喚了一聲,「太后……」
夙太后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微抬了抬手,楊統領狀若擔憂的凝眸看了她一眼,思慮一番之後,倒也聽命的退了出去。
眼見此間事了,隱匿在暗處的翎雲,緩緩地現了身。她真不明白,主子吩咐她這樣做,究竟是想要讓天曜得到赤燕這個同盟,還是要將他們離間……
主子的心思,她們這些做屬下的,果然看不破……
今日的文試,有了宮夙夜那人在,並未曾如慕容葉宇想像中的那般無味索然。
而當他帶着一行人回到浩浩蕩蕩地行宮之後,這才發覺,他竟然把暮晚那女人忘了!
他沉着眸子,乾脆不耐地將手上的筆重重一擱,桌上的信紙,再次被他惱怒地揉成了一團。
「主子……」正在氣頭上的慕容葉宇,顯然不敢讓一直侍奉着他的傾文貿然開口,而傾武卻仍舊沉默的站在一旁,眸光浮動,一時倒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說!」
「難道之前大殿之上,張太醫所查出的下毒一事,當真就要這樣算了麼?再者,如今就連公主殿下,也未曾倖免於難的身中奇毒了。」
「就算天曜定國公府里那女人有攝政王護着,但這並不代表咱們赤燕的人,就不能借刀殺人,通過旁人之手威逼利誘了。畢竟,若是在咱們修書給陛下之前,若不對那女人稍作修理一番,這恐怕會讓陛下的怒火,燒得更旺……」傾文微覷着眼睛,恭敬的抱着拳頭。
慕容葉宇面色不變,但那眸中的深沉,較為之前,已然是愈發狠厲了許多。
突地,他輕聲笑笑,「傾文這主意倒還不錯,相信本皇子的父皇,很快就能將回信送到的!」
「至於,本皇子的好皇妹,她那裏有鬼谷子在……記住,這些時日傾武你在替本皇子看住公主殿下的同時,不要忘了將鬼谷子那老頭兒也給本皇子一併看住。」慕容葉宇一說完這話,傾武當即便恭敬的應了聲是。
而這時,慕容葉宇卻又是冷嘲一聲,「呵……順道傾文你在下去查查,今日在天曜帝宮中行走的暗衛,除了宮夙夜的人外,又還有誰!畢竟,放眼這天底下,能和傾武過上招,並險些將他打敗的人,可並不多!」
「當然,你若是查到了,就別忘把那人親自給本皇子帶過來。本皇子要親自審問審問,畢竟,能有這膽量算計到我赤燕頭上,棋行險招,他本身已是不俗!」
慕容葉宇沉聲吩咐完後,便又親自到慕容葉凌的寢宮去了一趟。
而在他將這些算計,自以為一切進行的有條不紊的同時,天曜帝京的各大賭莊,自打昨晚出了天曜神兵那一事之後,現在赤燕的突然退場,又再次鬧得沸沸揚揚。
「你說什麼?文試這一場,算是赤燕慘敗?這根本就不可能啊!你把銀兩先換我,咱們把銀兩放一邊兒了再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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