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聽得再清楚不過了,咬着唇緊緊地捏着托盤的邊緣,有些瑟瑟發抖,心更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
「顧總說的是,風月場所哪有真情可言,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沒有人比他們更絕情的了。玩玩也罷,當真了才會毀了自己。」坐在顧長風身邊的男人舉杯贊同顧長風的言論,更是把我們說得無情無義。
顧長風很是贊同的笑了,輕輕舉杯放在嘴邊,斜了眼剛剛得罪他,臉色難堪的男人,不屑的勾起嘴角笑了。
又接過了他身邊小姐遞過來的白蘭地,調情的勾着那個女人的下巴,「還是你們這樣的聽話。」
「奇怪,這裏的服務這麼差勁嗎?怎麼點了這麼久的東西還沒有送來?」其中一個為了緩和氣氛,岔開了話題。
我心如鹿撞的的偷看着裏面的那個人,全然沒有注意身邊的人使壞。童少天竟然代替我敲了下三下,然後閃身躲到了一邊,從後推了我一把。
我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而且視線不偏不移的正好對上了顧長風的黑眸,我如同被他電到了一般,嚇得立即錯開了視線。
禮貌微笑的走過去,把他們點的酒水放在了餐桌上,面帶微笑的後退一步說到:「各位請慢用。」
「等一下!」我頂着壓力,逼着自己不敢去看說話的那個人。可是,偏偏卻被他喊住了。
再次抬起頭,緩步的走向他,禮貌的詢問:「請問,有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想麻煩你幫我打開這瓶酒,可以嗎?」他指着他面前那瓶還沒有開封的法國白蘭地,很隨意的說。
每次都這樣,我在心裏暗暗嘆氣。
取出開酒的工具,打開後看着他自然的把杯子遞了過來,低下頭給他倒了半杯。
不知為何,剛剛還亂鬨鬨的房間一下子都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手裏的酒瓶子上,像是在屏住呼吸。
餘光掃到顧長風的嘴角,他在笑。
把酒瓶放回桌上,禮貌的推開,再次禮貌的說道:「各位請慢用!」
「等一下!」
為什麼就是沒完沒了呢?
耐着性子抬起頭,再次微笑:「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顧長風品着我給他倒的那杯酒,滿意的笑了。從懷裏取出一沓錢,「給你的小費。」
客人給打賞是常事,自然也要畢恭畢敬的拖着盤子接着。我見過別人是這樣做的,自然也有模有樣的學着。
可是顧長風卻在把錢遞過來時,故意半路鬆手,錢就在距離托盤幾厘米的距離,脫離了他的手,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我看着地上的錢,死死地尅着盤底,卻不敢抬頭。因為我怕看到顧長風那種輕視,嘲諷的眼神。
顧長風語氣有些抱歉,但我卻聽着像是在嘲諷,「哦,不好意思,手滑沒有拿住,就麻煩小姐自己撿起來。」
「顧總真是出手擴錯,打賞服務員消費都這樣好爽。」這馬屁拍的真響。
可是看着地上的錢我卻有些猶豫,他就是想要羞辱我,我卻不得不犯賤被他這樣羞辱。
慢慢的蹲下身,把錢撿起來,強壓下那種酸澀的感覺,喉嚨有些發抖的說:「謝謝您的打賞。」
退出來關上門的時候,剛好看到顧長風不經意掃過來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怨有恨,還有隱忍的惱怒。他在恨我不告而別嗎?可是也並不是我的錯啊?
我以前見他用厭惡的目光看程娜,如今,終於輪到我了。
我的笑僵在了臉上,抓着那些錢好燙手,可是卻不敢有半點的嫌棄,因為我需要他們。
退出來就衝進了衛生間,不斷地用冷水沖洗自己的臉頰,冰涼的感覺終於讓渾渾噩噩的大腦清醒了不少。
童少天很不理解的單手插兜,依着門框說:「沒想到,他竟然這樣,這男人還真是有夠小心眼的。」
杵着水槽瞪着鏡中的男人,「他是故意的,您也是故意!童少覺得好玩嗎?看到他羞辱我你覺得很好玩嗎?」
「怎麼會?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這樣決絕。好歹你也是他比較在意的女人。沒想到再見面竟然一點情面都不留的羞辱你。我只是想幫你看清他這個人,你也好徹底的對他死心了。這樣我也就有機會把你追到手了?」他沒有因為我的質問有半點的內疚,反而有些開心的說。
「您認為我就這樣膚淺?也是,一天是小姐,一輩子都是小姐,就算想洗白,泥垢已經黏上是無法洗掉的。」我聽着冷笑了出來,任由那些水在臉頰上流淌不去理會,看清了反而更難過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轉過身去,看着鏡子裏狼狽不堪的自己,「我只想安安分分的打工,只想努力的活着,從來不想招惹誰?為什麼你們非要這樣欺負我?羞辱我,他高興,看熱鬧,你也高興。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就算我曾經是小姐,我身份卑賤,可我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啊!」
若是沒見到,我或許就不會明白自己的心到底陷得有多深了。可是今天見到了,那種被掩藏起來的傷口竟然更加深了。
他們什麼都不懂,而我,想不懂,卻越來越明白了。
童少天被我大聲質問嚇了一跳,有些慌的連連擺手,走過來不斷地和我道歉,說:「別,別生氣啊?我也就是想讓你看看顧長風在你背後是什麼樣,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過分的羞辱你。我給你道歉好不好,你別哭了。我實在是因為沒有正兒八經的追過女人,都是別人追我的,也不知道怎樣才是對的。可我知道,若是不讓你對他死心,你就不會讓我靠進你了。」
他扳着我的肩膀,很內疚的說:「對不起,沈琦,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來約定,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有些委屈,有些不知所措。
我從未想過,堂堂的童少竟然會這樣忍讓我,還和我道歉。多少有些受寵若驚,破涕為笑了。
想想也是,他是誰?他是童少天,和顧長風齊名的男人。從來都是女人圍着他轉悠,何時輪到他這樣低聲下氣了?
可是,若是能忘掉我也不會這樣難過了,童少天他又怎麼會懂呢?
後來童少天被一個電話叫走了,我被經理叫去收拾包房裏的東西。
看着顧長風剛剛坐過的位置,發呆了好久。而桌上的那杯酒,好像依舊沒有動過,倒了多少還是多少。
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他也說了我已經是他玩過的女人了。他從來都沒有當真過,過勁了自然就會心生厭惡了,又怎麼再想起我這個被他玩過的女人呢?
更何況,顧倫警告過我,不許我在靠近顧長風。
回到錦城,他的警告一次次的在我的耳邊出現,夜店,飯店,若是我不聽話下一次又是什麼我真的不敢想像。
這一晚又這樣不知不覺的熬過去了,在換衣間裏換上自己的衣服,看着那鏡子裏那個眼睛有些紅腫的自己,只覺得可笑。
都說無情的是婊子,為什麼你還是動情呢?
手摸着脖頸上的那條鏈子,它被我隱藏的很深,可卻從未離身過。走出門和同伴們揮手告別,望着天邊的魚肚白,疲憊的揉了揉眼睛。
真是奇怪,這才幾天沒有夜生活了,竟然就不習慣了。
我沒有注意前方有人,只顧着揉眼睛,和那個人撞了個滿懷。
得知撞人,我才發覺自己犯了迷糊,感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你是對不起我,現在只有你和我,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話,和一個解釋嗎?」我被他圈在懷裏,緊緊地抱住,他的語氣充滿了怒意。
我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想到他竟然還在!
看到他有些憔悴的臉龐,眼睛再度酸澀了,卻被我忍了下去,呆呆的望着他不知說什麼,只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顧總,您怎麼在這?」
「我再問你話,你和童少天走的那麼近是想報復我對你的羞辱,還是我果然看錯了人,你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一向冷靜淡然的他,這一刻眼中燃燒着怒火,恨不得把我吞噬掉。
我吃驚的望着他,仰着頭凝視着他那雙黑眸,忽然笑了。
他聽到了!他竟然聽到了我和童少天的談話!當時他竟然就在外面,把我們的談話都聽到了!
那他還來問我做什麼?是我的錯嗎?是他當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童少天只是處於好心的幫我,我和他之間都是他在不斷的向我伸出援手,而顧長風卻一次次的弄傷我,現在為什麼是他理直氣壯地逼問我?
我掙脫他,後退了一步,害怕的望着他懇求地說:「我沒有什麼要解釋的,有些事情以您的手段應該調查的比我清楚,從我這裏知道還有意義嗎?我只是個小角色,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角色,求您,若是玩夠了,就放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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