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的這麼高大的身子,這般重量,她一個一米六的小身板,怎麼能夠承受得住?
梨晲幾乎是使足了吃奶的力氣,才把身上的男人給推開了去。
她暗暗抹了一把額際上的汗水,冷哼了一聲罵道:「媽的,這男人要不要這麼沉?」待把人給推開,她才驚了一下,趕緊伸手探了探對方的脈搏,確定這人還活着,她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花墨炎啊花墨炎,你也有今天!」平時一副拽樣,以前還一副他武功蓋世天下第一的模樣,這般幾個殺手就倒下了,是不是太沒用了?
她對武功這種事情並不懂,此刻只有想着該怎麼把這個倒在地上的男人給抬走。
「陛下這是怎麼了?」桃花也聽見了動靜,匆匆奔了出來,瞪圓了眼眸。
「桃花姐,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把陛下抬進屋子裏,應當是受傷了。」梨晲見到桃花,那滿眼看見救星的模樣。若是桃花不出現,她還真的是挺無奈糾結地想,該怎麼辦。
按照花墨炎這樣的重量,她只能拖進屋子裏。
桃花卻捂住嘴,一副要哭的樣子,衝到了花墨炎的身邊,撲倒在地上:「陛下,嗚嗚嗚,你可千萬別死了啊,陛下!奴婢不能沒有您啊!」
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哭聲,震得梨晲的耳膜都快要破了。
梨晲驚呆了,因為桃花的反應,實在……
關鍵時刻,這個女人在這裏嚎什麼呢?
她伸手拍了拍桃花的肩膀,「哎?桃花姐?」
「別鬧!嗚嗚……」桃花一邊哭一邊拍開了梨晲的手,伴隨着她的抽噎,肩膀還跟隨着一抖一抖的。
梨晲恨不能把她給扇飛了去,怒道:「你再不動手把他抬進去,他就真的要死了!」
媽的,從剛剛到現在,怎麼就沒有碰到一個正常的人。那太后遇見殺手就嚇得哭了,這丫鬟作為皇帝身邊的御前侍女,竟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刻一點冷靜和理智都沒有,難道就她比較冷靜理智嗎?
她看着這男人躺在這裏,她也很擔心好不好!
哦不,她不是擔心,她就是單純的同情心而已,對,就是同情心罷了!
被梨晲這麼一吼,桃花被嚇住了,眼淚說收就收,完全是驚人。
「嗚……嗚嗚,我,我抬。」她迅速爬起,然後繞到了花墨炎的腳邊,抬起了花墨炎的腳,梨晲抬起他的頭,兩人艱辛地往屋子裏去。
「這麼重要時刻,驚雷那二貨跑哪裏去了?」梨晲不知道她當時離開後,花墨炎和驚雷去幹了什麼,顯然是做了什麼事,以至於讓花墨炎重傷了。之前還只是手受傷……
在桃花的協助下,她們二人終於將花墨炎給抬入了*榻之上。
「族長和其他人都去了哪兒了?」梨晲迅速到榻邊給花墨炎褪掉身上的衣裳,先檢查一番他身上的皮外傷再說。
「族長聽聞廟裏出事了,已經帶人去廟宇那邊去了,此刻府內就只有我。」
「哦,那你去照顧太后,這裏交給我就行了。」梨晲揮了揮手,趕人之意明顯。
桃花不是很願意,輕輕咬了咬下唇。
「憑什麼?」她忍了一下,還是問出口。
梨晲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她,發現她執拗的目光停留在花墨炎的身上,她輕嘆了一聲說道:「你會治療內傷?」雖然她也不會治療,不過不知為什麼,私心裏就不喜歡這個叫桃花的丫鬟站在此處,更莫名的不想讓她瞧見花墨炎的身子。
桃花一聽,也知道自己確實什麼都做不了,只好點頭轉身走出去。
屋門關上後,梨晲這才輕嘆了一聲,繼續褪掉花墨炎身上的衣衫。
終於把他身上的衣衫都退盡了,手卻停頓住了。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可是胸口的位置,卻有一朵黑色的桃花顯現,那黑色的花看上去頗為詭譎。
梨晲不會醫術,更不會藥理,只能先暫時給他的手臂包紮。
這時候門「砰」地一聲開了。
「陛下!」驚雷腳下生風似的沖了進來,瞧見梨晲正在給他包紮傷口,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來看看,他這是什麼啊?」梨晲指着花墨炎的胸口問。
驚雷卻是並不稀奇,輕輕搖頭說道:「陛下練的功夫便是如此,具有強烈的反噬效果,更何況最近陛下走火入魔了。入魔共有七階,如今陛下已經入魔第一階,若是再不把這氣息調順,這恐怕會更進一步。」
「呃……我不懂你們這些功夫什麼的,不過聽起來好像是挺嚴重的,走火入魔後會怎樣?」梨晲還真的是聽不懂,而且這走火入魔以前在武俠小說里也有看過,像此刻這樣的,她還是沒瞧見。
不過記憶中,走火入魔的人,都會像瘋子一樣?
「這……入魔後,恐怕六親不認,濫殺無辜,甚至還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情。」驚雷輕嘆。
「那……那如何是好?」梨晲的臉上顯出了幾分憂愁之色,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竟然會如此擔心這個男人。
「屬下已經勸過了,陛下不可再繼續練功,可陛下就是不願,難免會出現這種情況。屬下多次勸說無果,最終也只能……」
大概也是聽明白了,感情這皇帝陛下一意孤行,可是現在他還想着和軒轅逸寒打架嗎?人家攝政王都忙着找媳婦呢,哪裏有這閒工夫和他打架?他這麼費力地練功幹什麼呢?
「你這陛下,還真是腦子有病。」梨晲罵了一聲,還是低下頭來給花墨炎包紮傷口。
驚雷抽了抽嘴角,張口想說什麼,可是最終沒說。他挺想維護陛下說幾句好話的,可是到了嘴邊,他竟然莫名想要認同點頭。
「對了,我送太后回來後,你們去哪兒了?」
「陛下與屬下本是去追殺手帶頭之人,然而卻在和對方打鬥的中途,魔功反噬。事情說起來也複雜,那人奪了花家族長的印璽,此物象徵着花家族長的位置,若是奪走,實在……」
梨晲將目光落向榻上之人,他俊美的臉,此刻有幾分蒼白。
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自己作死的,可是她又莫名覺得,擔心的情緒,在心中漸漸發酵。
「梨公公,陛下暫時托你照顧一番,屬下去找大夫。」
「好。」梨晲點點頭,這人若是不找個大夫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驚雷又略微擔憂地看了一眼梨晲和花墨炎,雖然放心不下,可是又不能耽誤請大夫來。
他一走,屋子的門隨即也關上了。
梨晲發現他的額際上布上了細細密密的冷汗,她轉身去找乾淨的毛巾浸濕後給他擦拭額際上的汗水。
他眉心還皺成一個「川」字,看起來應該是挺痛苦。
梨晲盯着他那皺着的眉,盯着看了許久之後,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撫平他眉心的那一個「川」字。她從來沒有想過去了解一個男人,一個無關緊要的暗夜之外的男人。
暗夜裏的人必須要了解,因為隨時可能和他們任何一個人出去執行任務,若是不熟悉的話,很難得到完美的配合。
她覺得在暗夜裏,她像是一個擁有柔體血液,擁有喜怒哀愁的機械人。因為她從來不會試圖和其他的人進行溝通。
然而……
這次任務,雖然只是短短的十幾天的時間,可她竟然,心中有了一絲小小的波動,只因為……
大概是她想的太入神,忽然手腕被一隻大手給抓住了。
「哎?」她猛地回過神來,發現了這人醒了。
黑眸睜開來,一眼就望進了那雙眼眸眸底,只是眸底涌動的讓人捉摸不透的光,這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大概是最魅惑人心之處。
「你醒來了啊?」沒想到他醒來了,還以為會昏睡上好些個時辰。
「水……」他出聲,聲音帶着幾分沙啞。
梨晲丟下了手中的毛巾,迅速去給他倒水,然後奔到了榻邊,給他餵下。
「花墨炎,你是不是從小就有自虐傾向啊?我瞧着你應當就是這樣的。」
「噗……咳咳!」被梨晲的話給嗆到了,花墨炎的一口水沒忍住就朝着梨晲的臉蛋上噴去。
梨晲滿臉的鬱悶,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瞪了他一眼,他丫的還真是恩將仇報!她今天可是救了他娘又救了他本人!
「抱歉。」花墨炎難得地說了一聲抱歉。
梨晲擦水的動作頓住了,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然而,榻上的男人卻更為自覺,拿過一旁剛剛梨晲用來給他擦汗的毛巾替她擦拭臉上的水漬。
梨晲的身子都僵住了。
眼前的氣氛,是不是有些古怪?
這男人幹嘛突然對她這麼好?這麼溫柔地給她擦臉上的水漬?
「不,不礙事,不勞煩陛下了。」梨晲迅速搶過他手中的毛巾,感覺這毛巾上似乎還混雜着他的味道似的。
一股淡淡的龍檀香,夾雜着花香。
該死的,這香味還能迷惑人不成?她莫名覺得有些晃。
她迅速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兩步,直到這樣稍微安全的距離下,她才微微一笑說:「你沒事了吧?你放心,太后那邊也沒事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然後迅速退了出去。
她覺得她是在逃,只是她壓根不知道自己在逃什麼。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竟然有些微微地發熱。
……
「炎兒,這身子可有不適?」太后很早就來關心兒子了。
伴隨着太后入屋,身後還跟隨着一大群人,跟隨着一同入屋來關心陛下。
花墨炎明顯不喜歡這麼多人圍着他,英氣的眉皺起,表情不悅。
從他身上散開的冷氣,讓眾位本意是來討好的姑娘齊齊往後退去。
「陛下這傷勢無大礙,不過是些皮外傷。」驚雷最會看自家主子的臉上,瞧見這麼多的女人,他非常善解人意地出聲。
「母后,兒臣沒事。」花墨炎也出聲了,視線瞟了一眼那滿屋子的女人,在眾女人的臉上環繞了一圈後,目光又落在了梨晲的身上,「小梨子,明日就選妃。」
梨晲被點到名,愣了一下,隨即哦了一聲。她壓根不知道,這丫的一大早抽什麼風,選妃就選妃,還非得對着她說,這麼一說,這群姑娘恐怕就要纏着她了。
太后臉上滿滿的都是大喜之色,一聽到就要選妃了,她的臉上是欣慰之色。
「既然如此,小梨子送客吧!」花墨炎聞着滿屋子的脂粉味,明顯覺得不舒服,揮了揮手,那一副趕人的意思極為強烈。
「好好,你好好休息,母后就先出去了。」太后的臉上一直盛着笑容,哪怕站起身來往外走的時候,還掛着這般笑容。
梨晲頗為不願意,可是又不得不把這些女人都給送走。
屋子裏頓時只剩下了驚雷和花墨炎兩人。
「陛下,頭目已經抓到了,不過這人咬舌自盡了,看來是死士。不過……屬下在他的身上搜到了這樣東西。」畢竟拿了花家族長的印璽,這麼重要的東西,肯定要找回來,然而誰是背後的主使,恐怕陛下自己心中也該有數了。
花墨炎接過驚雷手中的一隻耳墜,皺眉,「趙冰雪?」
「啊?」驚雷愣了一下,並不知道,怎麼好端端的就扯上了趙家的姑娘。
花墨炎冷冷笑了一聲,吩咐道:「命令下去,軟禁趙家人,誰都不得邁出府一步。」
「是,屬下這就去辦。」驚雷暗暗咂舌,這事情好端端的怎麼就扯到了趙冰雪的頭上,看趙冰雪應該不會想要殺陛下的才對,弒君之罪,可是大罪。
「等等,朕有話問你。」花墨炎忽然叫住了他。
驚雷正轉身時,聽見他這問題,停頓了一下,有些疑惑。
「朕問你,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
「啊?」驚雷被驚得嘴巴微張,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
陛下問這樣的問題,是不是有些驚悚?
「問你話呢!」花墨炎見他傻愣愣的樣子,又覺得自己是不是病的不輕,竟然問一個下屬這種問題?更何況驚雷這小子,也沒有娶妻過,哪裏會知道是什麼感覺?
可他深深懷疑,他是不是喜歡上了一個不男不女的人?
「陛下……您這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嗎?若是看上了,屬下這就去給您下聘提親!」驚雷萬分認真。
「……朕,似乎看上了個不男不女的。」
「……」驚雷傻住,只覺天雷滾滾而過……
……
翌日很早,梨晲就着手佈置起選美現場。
其實她對選美比賽不是很期待,當然,如實選的是男人的話,她倒是可以期待幾分。
在院子裏吆喝着眾人把一切都佈置好後,她抱着手臂站在原地暗暗觀察了一番,覺得經過她悉心指導下,似乎還不錯。
「梨公公,您看,這可都處理好了?」小廝累的氣喘吁吁地上前來,試探性地問道。
梨晲一臉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頗為讚嘆似的說:「都不錯了,待會兒啊,請姑娘們入院來吧,咱們今兒個可以飽飽眼福了。」
小廝嘴角抖了兩下,心想他可不敢去飽眼福,這些女人未來可都是陛下的女人,萬一哪天成了皇后,他這可不敢覬覦。
「小的這就去辦。」言罷,他迅速轉身奔了出去喚人入屋。
此刻院外的姑娘未進入,率先走入的是黑袍的男人,他的腳步略顯幾分悠然,入了院後,他看了梨晲一眼,便走至了位置上坐下。
梨晲疑惑地感覺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詭異。
她歪着頭,想了想,應當是自己的錯覺罷了,索性便聳了聳肩,注意力轉向了院外的姑娘們。
「這……梨公公,可讓姑娘們如何做?」族長看了一眼已經落座的花墨炎,壓低聲音在梨晲的耳邊詢問,他也不太明白,這選妃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麼好端端的讓梨晲來做呢,這可是關於到整個炎曜的江山社稷。
「對了,讓你準備的衣裳都準備好了嗎?」梨晲轉首問。
族長扶額,頓覺自己就不該眼巴巴湊上來詢問。
「已經派人準備妥當了。」
「哦,那就好,準備幾盆水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了。」
族長頗為懷疑地看了一眼梨晲,這個太監每次說話的口氣,都不太像是一個奴才該用的口氣,極有可能是因為在陛下身邊待久了之後才會出現的習慣和脾氣。
進入院中的姑娘,總共才十來位,大概也是在整個花城裏挑了又挑的,才拿出手的。
看着這麼十幾位姑娘站在院中,排成了一條長隊,有些低着頭羞澀萬分,有些則是大大方方打量起遠處的皇帝陛下。不過花墨炎每年都要回一趟花城,多多少少也不陌生。
「今日呢,算是一個小小的選妃,不過你們十幾人中,只有三位最終可以留下。我呢,也不廢話了,我是個太監,替陛下選妃,我這人是個很實際的,既然要坐上貴妃之位,那肯定要有這樣的實力坐上才行了,首先呢,咱們就先看顏。」
「看顏?是何意?」一旁瞧熱鬧的眾人對梨晲的話萬分不解,所謂的看顏指的是什麼意思呢?
「首先捏,麻煩小廝將這幾盆水端至各位姑娘的面前,姑娘們請擋着所有人的面把這臉上的脂粉全數洗乾淨。陛下要的,是你們素顏的模樣,可不需要你們整日脂粉在臉上的模樣。」
四周議論更大聲了。
梨晲渾然當做沒有聽見,有模有樣地說:「而且啊,你們想,晚上你們給陛下侍寢的時候,還不是要卸了妝容,所以啊,現在就別遮遮掩掩的,咱們都大方點好不?」
姑娘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瞧見了懷疑之色。
「都別愣着了,為了節約大家的寶貴時間,都趕緊配合呀!」梨晲見人還站在原地無動於衷,迅速催促着。
眾位姑娘猶豫了一下,還是低下頭去把臉上的脂粉給洗掉。
啊哈,古代的姑娘應當也是一樣,不打扮不上妝都不好意思出門,更何況今兒個還要來見皇帝陛下,要參與選妃,這麼嚴肅的事情,她們怎麼可能不好好精心打扮一番。
她承認,她完全就是在惡搞,不過花墨炎既然把這事情攤在了她的身上,就該想到這樣的後果!
正洗到一半,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驚叫聲,她猛地從盆中抬起頭來,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怎麼了?」梨晲也頗為疑惑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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