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香沒有告訴我怎麼回事。我便直接打電話給了肖亮。
肖亮吞吞吐吐的承認說李蘭香病了。所以,我趕忙的跑到王總辦公室請假說要回趟老家。
王總問我缺不缺錢。我點頭說缺。
他二話不說的直接讓財務送過了五萬塊錢來。
「這些錢是從財務上支取的,相當於給你提前發工資。所以,回家看看後,沒什麼情況就早點回來……」他說着將包裹好的五萬塊錢放在了我的手中。
人們都說錢可以買命。
曾經我以為是可以買別人來取另一個人的命,而那刻我知道原來錢真的會讓一個人感動的想為他賣命。
「謝謝你。」我含着淚說。
「拿着這些錢不方便。你現在怎麼說也是個下屬公司的負責人了。堂堂一個經理,出門沒車怎麼行?我讓辦公室派個車送你。」
他說着便給辦公室打了電話,找了個司機直接送我回老家。
……
從帝都往回走。
一路上心裏都是灰色的。
從帝都的繁華,一路向下。抵達市裏的時候,夜色已經微微的泛了上來。不由的讓心裏覺得一切都那麼陰沉。
當我推開李蘭香家門的時候,卻發現只有肖警官在家做飯。
「肖爸爸……我媽呢?」我跑到廚房問。
肖警官一回頭的時候,差點嚇到我。半年的時間,他的頭髮花白了很多!
「待會我和你去看看你媽,沒什麼大事。沒事。」他嘴上說着沒事,表情卻有些哀傷。
肖警官包好了飯後,我便直接的跟着他去了市裏的醫院。
看見不是李蘭香所在的醫院,而是另一家醫院的時候,我的心裏頓時就有些慌張了。
跟張醫生打電話的時候,我是聽說了這家醫院的!當時,還特意囑咐說不要去李蘭香的醫院,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還是住到了一起!?
心裏異常忐忑的問肖警官說:「你們是不是見到我父親了?」
「嗯……」
「他說什麼了嗎?」
「過去讓你媽說吧……你媽得了乳腺癌,前些日子剛做完手術;所以,因子啊……你媽要是說什麼不好聽的,你聽着就行了,千萬別反駁,知道嗎?她現在這個病,最受不了別人反駁。」
「我了解我媽的脾氣,我不反駁她。」我答應說。
……
走到了樓上,進了病房,看見李蘭香的右胸塌陷下去的時候,我眼淚瞬間就落下來了!
她看見我的時候卻轉過頭,很是生氣的說:「你爸在十七樓1108病房。你……你先去你爸那裏看看;然後,再過來找我!」她說着將頭扭了過去,不再看我。
我伸手去抓她的手,她回過頭來厲聲罵道:「你快去啊!!」
肖亮在一邊蹭一下站了起來,「媽!我姐剛回來,你發這麼大火幹什麼!沒見我姐都疼哭了嗎?真是的!」
肖亮說着趕緊的走到我身邊把我扶了起來。扶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肖亮比以前又高了很多。而且模樣也跟肖警官更相像了。那堅毅的表情有那麼點警官的樣子了。人要說成熟,真的是很快的。
肖警官走過來,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快去看看我父親。我便點了點頭的出去了。
肖亮則陪着我一起出來。
「姐,你咋穿這樣?」肖亮一說,我才發現自己還穿着高跟鞋呢!
那會心急如焚的來,壓根就什麼都沒帶的穿着職場味十足的裙子,踩着小高跟的就回來了!哪裏還有點學生的樣子!?
「我……」
「看來那個醫生說的都是實話!快走吧!我給你帶路。」
「你說的醫生是誰?」
肖亮一描述之後,我就知道他說的是張醫生。心裏便知道這次可能是真的露餡了!
……
去病房的時候,父親沒在。護士說去做透析了。
我便跟肖亮去了透析室。遠遠的看見父親躺在一個病床上,身邊有個巨大的儀器,儀器上有兩個輪子在轉着,像老式的放映機。
他瘦了好多,頭髮也白了好多。
我站在門口,看着他在那做着透析,並沒有流淚。因為那刻心裏仿佛一下就荒蕪了一般、乾渴了一般。我感覺自己的父親仿佛是一個正在生命線邊緣垂死掙扎的人。那刻我就想到在老家,傍晚吃完飯時,父親點着煙一臉憧憬的說,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我嫁人……
可是,他還能看到嗎……?
我輕輕的走過去,路過一個個臉色蠟黃蠟黃的人。
那刻,感受到生命是那麼的輕浮而縹緲。每個人在疾病面前都是那麼那麼的脆弱。面對一些無法根治的疾病,你擁有的只是期望……
「爸。」我蹲在病床邊,輕輕的扶着床沿喚了他一聲。
他微微的眯了眯眼,仿佛沒有睡醒的嬰兒一般。
「爸……我是因子。」我又喊了聲。
他插滿血管的手輕輕的動了動後,「咳咳」了兩聲後,沒睜眼的說:「回來了?」
「嗯。」
他使勁的睜了錚發腫的眼皮,虛弱的看着我說:「我沒事。去過你蘭香媽那邊了嗎?」
「去了。她讓我過來的。」
「嗯。爸知道自己的身子,怕是熬不過今年了。因子,爸跟你蘭香媽都說了。我感謝她讓你回來,在我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你蘭香媽是個大好人,我死了以後,好好的孝敬她,知道不?」
聽了他的話,我的眼淚瘋了似的流下來,死死的抓着床單,一句話不說的站起來就走了出去!
「姐!」肖亮追了過來。
我甩開他的胳膊,直接的跑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我爸的身體怎麼能治好?」
醫生安撫了我的情緒後,告訴了我父親的具體情況——很不容樂觀。
雖然,靠透析能或至少兩年,但是醫生說我父親要主動的放棄治療。
「唉,其實放棄治療的也不在少數。很多農村過來的,最後都是放棄了治療。畢竟透析的費用很貴,有些大膽的,自己會在家裏自己製作簡單的透析儀器。不過,那個老莫真的是你父親嗎?看着你像是大城市的人啊……」醫生推了推眼鏡框說。
「我爸的透析得繼續。」
「這個你不能為難我們,我們畢竟不是公益機構,我們——」
「——我有錢。」
我認為五萬很多,拿出來放到辦公桌上的時候,醫生的表情卻微微的搖了搖頭。
原來,尿毒症透析費用報銷的比例並不高,一次400,一月最基本要13次,而且父親還有各種其他病症的用藥。整體的報銷一部分之後,一年還要六七萬元。
「行了,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的給你父親醫治的。」醫生嘆了口氣後,走出了辦公室。
……
父親行動不便,來回奔波自然是不可能的。好在還有軍補,住院費用倒是不高。所以,我直接在醫院裏給他「按家」。
辦理完這一切的時候,肖亮在邊上一直沒說話。
弄完之後,肖亮才問:「姐,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錢?」
「不該你問的別問。」我只能用姐的身份壓他說,想起父親花這麼多錢,便問肖亮:「咱媽知道我父親看病花這麼多錢嗎?」
「不…不知道吧?但是,咱媽知道前段時間花了很多錢!待會咱媽肯定會問你那些錢哪來的。你不告訴我,待會你也得跟她交代……」肖亮撅了撅嘴說。
辦理完這些之後,便去了樓上找父親,父親這會已經清醒多了。
將他推回病房的時候,他默默的在想着事情的一言不發。
「爸,我給你交上住院費了。大約一年的。你這一年裏就放心的在這養病。」
父親一聽,整個身子一震,貼着醫藥膠帶的手,一下攥住我的小臂,「你,你去哪弄的錢?」
「爸,學我可以不上,但你的病我必須得治。」我很肯定的看着他說。
「是嗎!這才半年你就以為你自己長大了嗎!?啊!!」李蘭香抓着移動吊架,打着針的就來了!
「媽……」肖亮走過去扶着她坐到了一邊的病床上。
李蘭香嘴角微微的顫抖着,「打小就讓你好好學習,好好爭氣!你這考上了大學了,剛跑到了大城市沒一年,你就撒野!!你就發瘋!!看看你穿的這是什麼衣服?你今年才十九吧?你還是個學生吧!?啊!?你真是能耐了你!你說!!你那些錢都是哪兒來的!」
「……」
看到她那發火的臉,我一下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一肚子的委屈都不知道怎麼開口。為了父親,去過夜宴,找過媚娘,跟過邱總,幹了外圍!
可是,我怎麼能說!?
「你給我過來!!!」李蘭香使勁的一砸吊架喊到。
我一步步的走到李蘭香跟前,低着頭眼淚開始吧嗒吧嗒的掉!卻忍者不敢說。
「你說啊!你的錢都是哪兒來的!你都做了什麼啊!!」李蘭香激動的眼淚都出來了!
「媽……」我撲通一下跪在了她跟前,低頭哽咽着的慟哭,「媽,你別生氣,我…我不想讓我爸死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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