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三的傍晚,章鉞帶着親兵趕到了會寧,隨前來迎接的宣崇文、郝天鷹、史成弘、溫元愷、李良弼、韓盛等文武官員進城,到了州衙直接升堂,命差役掌燈,打算連夜視事。ΩΩ『
新的會州刺史尚未到任,目前是宣崇文總掌州事,雖升為團練州,但這是就兵額而言,實際還是下州,截止今年為三年,明年就得向朝庭繳納稅糧,也不知地方建設完成得如何。
「恭喜主公開衙建節!我等僕從無不與有榮焉!」宣崇文引章鉞上大堂正中就位,又繞步而出,領一眾文武躬身致禮。
主公?僕從?常駐會寧的幾名軍官還沒什麼,都是老下屬,但溫元愷和李良弼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駭,但兩人又不約而同地別過頭,當沒聽見。可想想又覺得這不過是自欺欺人,又再轉頭對視,唯有苦笑。
溫元愷是廣順二年就和章鉞共事,南下唐州查處剌史李彥章,後到會州出任從五品上的別駕,將一片荒無人煙的地方經營得村舍連綿,遍地田園,心中滿是成就感。
可這一切全靠章鉞巨大的財力投入,朝庭只派官員下來,並未拔一文錢,反倒催要鹽稅、戰馬。連移民的事也是幾經周折,差點還沒辦成。別人不知道,溫元愷當然明白這其中的難處和風險。
李良弼是一同上任為從六品上的州司馬,對章鉞的為人了解不多,但以他對會州的緊控和經營力度,李良弼也明白,章鉞所圖甚大,現在既已上了這艘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下去怕是要賠掉自己的仕途。更何況章鉞與皇帝外親的關係,更大的可能是舉報不成反害了自己。
「唉!怎麼稱起主公來了,這是……」會寧是州治,但也是中縣,縣令為從七品上朝散郎,名叫馮修,年四十來歲,是滑州人,見這情形感覺到有點不對味,便擠上前一步小聲問道。
「噓!天知地知!」溫元愷飛快地瞟了李良弼一眼,回頭小聲道。
馮修是隨兩人一起到任,見證了會州的興起,哪能不明白兩人什麼意思,眼珠轉了轉退了回去,低頭半閉着眼睛沉思。
「咳咳咳……稱呼有點不對啊!我們都是大周官員,皇帝的僕從才是,諸位今後應稱使君。」章鉞嚇了一跳,主公可不是亂叫的,傳出去是大麻煩,連忙出言糾正。
但他也明白,宣崇文這是故意暗示,大家既來會州上任,也有了政績,效忠的人只能有一個,今後無論調往何地,會州的一切要噤若寒蟬,守口如瓶。這也是他需要的,若誰不開眼照實上湊,那問題就來了。
不過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儘管章鉞本心是為收復舊疆,為以後的風起雲湧做打算,不至於被北疆草原的雜胡一**興起壓得抬不起頭,最後崖山日落。但話說回來,會州的一切朝庭總會知道點,那就需要個能解釋得通的說法了,但這不急。
「之所以剛到涇州上任便急着趕來,是聽說涼州出事了,我們現在需要依據涼州局勢作出決策,諸位都說說吧!」章鉞臉色嚴肅起來,先處理急事要緊。
宣崇文便起身出列,開口道:「回稟使君!至十一月初八,下官接到涼州白山戍何成惠上報,便立即行文烏蘭縣宗景澄,率鎮遠一軍三個營火開赴白山戍,會合何成惠所部兩營,等候河西節帥候章的命令行事。
到二十日,一軍都使宗景澄傳回消息,涼州民亂已平息,折逋氏奪取赤水、通谷兩座軍城,盡得馬城河以西之地,收蕃羌數千帳,口數不詳,約有數萬。折逋支趕到涼州與候章、沈念般會談,提出願意重建被暴民焚毀的節度府衙,並上貢牛羊戰馬若干。但候章沒答應,要求折逋氏退出赤水軍城,折逋嘉施父子到東京請罪,目前尚未定論。」
「宣副團練怎麼看待這事?」正式場合,還是以官職相稱合適,章鉞接着問。
「下官認為,折逋氏煸動蕃民作亂,必有更大圖謀,因為上半年甘州回鶻仁裕可汗被弒,景瓊可汗上位,折逋氏無後顧之憂,甚至還得以從甘州過境,到羌塘換取武器,此時主動提出和談,恐怕是想看看我們如何反應,朝庭是何意向,並緩和一下,等待合適的戰機。所以,下官請增兵至烏蘭,以待機應變。」宣崇文分析局勢回道。
「諸位有不同意見嗎?」章鉞點點頭,抬手示意宣崇文落坐,轉頭看向溫元愷等幾名文官。
「下官認為宣副團練所言甚是,但會州準備不足,秦鳳戰後又接收了數萬移民,到十一月才勉強安置完畢,儲備糧草不能輕動,寒冬臘月用兵又十分不利,從外地調糧來不及了。基於以上幾點,下官建議派使到涼州穩住折逋氏,並刺探其動向,儘量拖住他,待來年開春三四月再用兵。」溫元愷起身稟道。
兩人都說到了關鍵,章鉞點點頭,略作思索,便一錘定音道:「二位所言甚是,眼下我們有三件急事要做:一是涇州府庫並無結餘,只能請商隊從關中緊急調糧前來,待來年正月再向烏蘭增兵,這事來涇州赴任時已與永興軍府協商,只等朝庭批覆便可調糧,到時由會州州衙以官糧與商隊私糧銷帳。
二是派使,既然溫別駕提出,便由你出使,若有可能,去趟甘州見見回鶻可汗,杜悉密在吧?讓他隨行!三是鎮遠軍有所擴軍,但系列番號有點亂,新老營必須重整,馬軍另外。時間很緊,明日便開始。」
急事議完,李多壽在旁記錄備忘,章鉞也放鬆下秋,便問起眾下屬一些私事,家庭狀況等,閒聊了一會兒便宣佈退堂。
宣崇文卻笑道:「使君離開會州一年多,兄弟們都記掛得緊,不如今晚在州衙設宴為使君接風,順便讓兄弟們都來聚聚!」
「行吶!就是別搞到半夜半,我的住處還沒着落呢!」章鉞也想見見下屬們,酒桌上正好說話。
「到這兒就像到家了一般,還怕沒住的地兒。州衙房舍今年全部大修了一次,刺史官宅裝飾一新卻一直空着,使君不住未免可惜!」宣崇文笑道。
「正是!調兩個年輕小娘來伺候着就更好了,枕席可不能空虛啊!」明金鵬(榮)這憨貨飛快接嘴湊趣,說得眾人一陣大笑起來。
章鉞也笑逐顏開,心中暗暗感慨,還是與自家兄弟一起待在戰場才感覺踏實。不像在東京,每天去侍衛司點卯,同僚相見盡打官腔,逢人且說三分話,沒什麼實際的交情,也沒什麼事做。(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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