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面上,晚上外面冷,呼呼的西北風,
我心揪着,臉哭喪着,我不知道飆哥到底怎樣了,看着下面黑乎乎的,我不敢下去,萬一一腳踏空了,飆哥沒尋着,自己立馬就去見閻王了,
我靠在牆角,屏住呼吸,還想聽底下的動靜,
奇怪,那聲槍響後,墓葬還是和之前那樣地安靜,除了,沒有燈,
我想,就算飆哥沒事,這黑燈瞎火的,他也不可能從樓道上出來,興許,他是躲在哪個地方,等天亮了,墓穴里透出一點光亮,再伺機出來,
但我心裏有一點很肯定,我不敢報案,飆哥已經洗白,我不想多此一舉地將他之前的那些破事給扯出來,
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得一步一步朝人民路走,晚上,街上的燈稀稀拉拉的,人影更是寥落,一瞅,我就看到飆哥的車,還停在那裏,
飆哥啊飆哥,對不住了,我答應了我奶的,不能夜不歸宿,我先走了啊……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我留戀地看了一眼墓葬,心裏非常難過,但願飆哥沒事……
晚上九點,我回了家,我是坐出租車回來的,
不出我的所料,我奶坐在樓下的堂屋裏,一邊手裏剝着啥,她在等我回來,
「芳兒啊……」奶見了我,趕緊站了起來,
我的眼睛紅紅的,眼淚不停地淌,嘩嘩的,我覺得我自私,我也不想擦,不想掩飾,
果然,奶又問我了,「你咋回的,」
我抽抽噎噎地說我吃完了飯,送了那客人,自己打的回來的,
「撒謊,」我奶聽了,就瞅着我,從上到下地打量,像瞅一個陌生的人,
「咋了,」
「芳兒啊,你人大了,心也大了啊……好好的,你哭啥,受欺負了,」我奶就問我,和那姓令狐的客戶,到底啥關係,
我聽了,心裏陡然一驚,飆哥咋這樣大大咧咧啊,見了我奶,真的敢說他的真名姓,自報家門,
但我想,藏藏捏捏,又不是飆哥的作風,
「沒啥關係,」我硬着頭皮,
「真的,」我奶將門關了,今天她存心要質問我,
「真的,」這個時候,我哪有這心情啊,我只想熬到明天早上,去再去那墓葬底下瞅瞅,看看飆哥還在不在,他的車還在不在,我想好了,要不在,我就去皇朝酒店看看,剛在半道上,我也試過要給飆哥打電話,但又怕電話鈴聲又驚着了那鳴槍的人,但我想乾脆就手機短訊吧,那聲音短,
但我發了短訊後,飆哥不給我回,我想他在底下躲着槍呢,當然沒心思給我回,
我現在,該將我奶糊弄過去,然後好好躺在床上想想,
我還沒開口呢,我奶就數落我:「還說謊,那人只要一說起你的名字,就眉開眼笑的,那嘴巴可甜了,說,到底有沒有鬼,」
啊,我奶可真會看人,但我還是賴:「來談生意嘛,不眉開眼笑地還能咋的,」
「哼,你不招是吧,不招,打從明天起,你就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
我就說,那廠子咋辦,
奶就說:「你拿廠子當幌子,就不許你去,」我奶生氣,和我槓上了,
說來,加上這一回,令狐飆也算見過我奶兩次了,他答應我,不然我奶看出啥的,按着飆哥這樣的演技,不該對一老太太破功啊,
一定,是我奶胡扯,故意這樣瞎說,引我上鈎,
「奶,你眼神不大好,會不會誤會人家了,那可是廠子的大客戶,」我重申,
「還和我胡扯,你奶年輕時,也是見過世面的,啥樣的人,啥心思,我一瞅准明白,」我奶也不管樓上我妹聽見不聽見,就是對我大着嗓門,
這都快十點了,我和我奶這樣僵持也不行啊,
咚咚咚……我家的院門響了起來,聲音很急促,
我和我奶聽了,就互相看了一眼,
「是他,」我奶以為是飆哥,拿眼瞅我,
我搖頭,我知道這不可能,
我奶就叫我去開門,我心裏也疑惑,將院門一打開,兩張人臉蹦在我面前,郭大勇的爹娘,??整整地在我家外頭站着,
這是要幹啥,我將院門的燈也扭亮了,雪白的燈光下,我就見萬金花瞅着我,笑嘻嘻地討好我,「水芳,水芳姑娘……這大晚上,我可來你家叨擾了……」
萬金花臉上帶着笑,沒錯,但聲音又聽着發虛,有點抖,像是害怕,
郭大勇的老爹郭壯山,臉帶黑色,神色里有點不甘,但也和萬金花一樣,見了我就熱情打招呼,郭大勇的爹,我見過,但遇見了,也就叫聲「郭叔」,人家一直在城裏活動,大小是個老闆,在我們鎮上更是有頭面,他也這樣瞅我笑,我心裏就有點發毛,
「郭叔,嬸子,來,屋裏坐……」我知道,昨天他們已經來過了,聽靈說那氣勢洶洶眼鼻都上天的,我雖沒見,但能想像,今天……這是咋回事,月亮打河裏上來了,
我奶見了是他們,也就將氣先憋進肚子,臉上揉了笑,也過來打招呼,
「水嬸子……」郭壯山和萬金花也招呼我奶,那笑容還是謙和,我奶瞅着,心裏也犯嘀咕,這笑臉貓一樣的,今天過來,又是想說啥,
萬金花的手裏拎着奶,提着一大兜的水果,咕咚咕咚地都放在我家的桌子上,「嬸子,水芳,我們來,就是來商量我們家大勇和你們家水靈的婚事的……」
啥,我一愣,我沒聽錯吧,我和我奶對瞅了一下,這昨天裏還趾高氣揚的,今天咋就……
我就笑,給他們倒茶,「叔啊,嬸啊……」我就半推半就的,試探地問:「那你們說,這婚事咋個辦法,」這個事上,我不糊塗,我奶靠着我,專聽我說,
「我們想好了,過幾天,尋個好日子,就給大勇和靈兒訂婚,將全鎮上有頭有面的,都給請過來,」這是郭壯山說的,
我還能沉住氣,但我奶可熬不住,「大侄子,侄媳婦……」我奶也會來事,嘴裏說的客客氣氣的,好像昨天他們夫妻倆壓根就沒上我家來,「你們這真想好了,」
我奶以為他們來,不過還是愚弄,
「嬸子,這話說的,我們這樣誠心,可不是都想好了,這個月頭上,訂婚,下個月,元旦前,就給他們小兩口擺酒,到底,靈的肚子不能等,」
這萬金花說的頭頭是道的,言語也透着誠懇,我更疑惑了,難道……他們真的想通了,願意接受靈了,不行,我還得再試探試探,
「嬸子啊,這樣雖然好,但到底還是等靈將孩子生下再說,是不是你們老郭家的種,現在也還不知道,我覺得吧,你們說的話,有些也在理兒,」我自己貶低自己,這可將萬金花急壞了,
「水芳妹子啊……看你這話說的……昨天,嬸子和你奶,不過是在開玩笑呢,你們……呵呵……都當真了,我哪能不信靈兒,不喜歡我的寶貝孫子,我不信她,可不就不信我兒子了嘛,快別,依我說,你們就聽我的,明天,我找個媒婆來,雖說他們是自己談的,但總得有個媒婆跟着,不然不好看,這也是我們鎮子上的風俗,大後天,我就領着靈兒去城裏,看金銀首飾,喜歡啥,咱就買啥,」
我聽着,和我奶兩個,眼睛都瞪圓了,咋這麼好啊……
我奶聽了,兩隻眼睛笑着都眯成一條縫了,我不傻,郭壯山萬金花在馱馬鎮,也是說一不二的硬氣人,平常和人說話,眼睛都頂上天兒的,他們這樣低三下氣的,一定是有人拿住了他們,逼的他們來我家,
只要我一說不樂意,郭壯山萬金花就慫,就央求,
這是誰呢,
我就問:「嬸子,那大勇樂意不,」我靈到底是和郭大勇過一輩子的,這話我不能不問,
「他,他能有啥不樂意的,」
我聽了,就安了心,就說去樓上叫我妹下來,她才是正人,
萬金花就攔住我,「不用,我知道,你是你們水家的掌舵人,你奶還得靠邊站呢……」萬金花又拉住我奶的手,說這話嬸子也別生氣,反正,說一千道一萬的,都是水芳有用,是咱鎮子上的人才,
我就說我有啥用啊,高中也沒畢業,
「有用和有沒有文憑的,有啥關係啊,」萬金花又奉承我,說我比我弟還能幹,又說她看上的人是我,但我一個往金筐里奔的人,哪會看得上她家的米筐呢,
行啦,不管到底這裏頭出了啥彎彎,但只要我妹能嫁過去,我已經阿彌陀佛啦,這大晚上的,我可累,
我說我就按她的意思辦,
萬金花很高興,郭壯山也吁了口氣,我和我奶恭恭敬敬將他們送出家門後,我奶就拍了一下手,一屁股坐了下來,嘴裏嘟囔道:「可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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