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頭,見說話的人竟是「皇朝一號」會所的打手,綽號叫罈子的。他怎麼在這裏?看他一副晃着胳膊抖着腿的樣子,我心裏就發怵。
我不想抓藥了,掉頭就走。
「別介……我們正找你呢……」罈子嘴裏叼了根煙,吐出一抹煙圈,直噴在我的臉上。
他一臉放肆地看着我,就好像我在他跟前沒穿衣服。
「咳咳……」我一句話也不想說,更是加快了速度。
但這幾個打手就是不讓我走。他們馬上截住了我。
他們像鷹犬,我像被困的小雞。四個大漢圍住我,雖然不動粗,但這氣氛實在迫人。
「我說,你怕啥呢?啊?有啥好怕的?」罈子不樂意了,叫跟着的幾個人直接將我往路邊的一輛麵包車上拉。我哪裏肯讓,死拽住路邊的一根電線杆不撒手兒。
「這小娘們,力道還挺大啊!」幾個漢子掰不開我的手,嘴裏嘖嘖起來。
罈子過來了,將嘴裏的煙扔了,斜着嘴,伸手就在我的咯吱窩裏揉了一下。這是軟肋,我受不住,手一下就鬆了。
罈子抱着我,就往麵包車裏塞。那幾個人扯住我的腿,不容我有任何的反抗。
他們將我拽到了車門前,我死命趴着車門,口裏大呼:「救命啊……救命……」
街上人稀少,有幾個人聽見了,也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並沒有一個人理我。
我被他們推攘着進了車。「我不去!憑啥還抓我?」我告訴罈子:王總和我說好的,陪完飆哥就走。飆哥是逃走的,和我有啥干係?
罈子聽了,就冷冷一笑:「你激動啥啊?」他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見我扯動着衣衫不整,胸前露出一大片,就順勢在我胸上捏了一下。「王總不過是將你叫過去問問!飆哥那幾天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我哪知道飆哥在哪?」我別過頭。
我心裏詫異的是,既然飆哥是從會所逃走的,警察也該知道這些。為啥王總和楊姨一點事都沒有呢?
很快,麵包車就將我拉到會所,將我押着走進去。再回到這裏,我心裏說不出的噁心。
罈子將我拽着進了個房間。楊姨就進來了。
「大妹子,幾天不見,我可真想你!」楊姨說着給我遞了一杯飲料。
我擔心飲料有點啥,也提防她,就沒喝。
楊姨看出來了。「大妹子?怕啥?」說完,她擰開蓋子,咕咚喝了幾口。
「叫我來,到底啥事?」我提醒楊姨,不要忘了之前的約定。不是我爽約,而是飆哥出了意外。
楊姨聽了,就捋了捋頭髮,呵呵地笑:「大妹子,這我知道。我們混江湖的人,靠的就是一個信譽。你放心,我們並不拘着你。」
我一聽,心口方緩了一點。「楊姨,我是真不知道飆哥在哪。」我將那幾天的情形大致說了,告訴她。
「飆哥安全就好。這些天,王總一直沒他的消息,可也急。」
「那我去見王總,告訴他。」
「不用。王總那邊有監控,他能看見你說話。」
我一聽,就哀求道:「那,我該說的都說了,讓我回去吧。我家裏有點事,我走不開。」
「嗨!大妹子,你可真沒意思!好歹咱們也認識一場,總是有點緣分吧!我放你走,但咱們就不能聊聊天嗎?」楊姨笑着,還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我趕緊將身子挪開。我不想得罪他們,我只想井水不犯河水。
一想起我的妹妹,我的心更是揪着。
「我沒時間。我只想清清白白做人。」
「呵呵……」楊姨就笑,卻是驢頭不對馬嘴,「聽你那樣說,飆哥咋樣都不將你落下,可見對你不錯呀!等風聲過了,飆哥還會回來的。」
我一聽,不敢相信。就試探問:「都成在逃犯了,還敢回來?」
楊姨聽了這話,就咯咯咯地笑。「啥逃犯呀?那是警察弄錯了!」
「弄錯了?」我更糊塗了。
「大妹子……實話對你說了,咱這青市的新任局長,和飆哥可是有點老交情。飆哥已經沒事了。王總不過意,畢竟人家來咱們這裏也是客人,這齣了這樣的事,王總也急。」
飆哥沒事了?安全了?我一時間搞不懂。他們是走水路的,腳邊鞋子基本是濕的。我不懂他們的世界。
「是呀!飆哥老不露面,王總訥悶呀!本以為他回緬甸去了,可那邊說飆哥人不在。所以,這才將你拉來問問。」
「但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是重申。我低頭盯着我的手指,幸虧昨天晚上我將那枚玉扳指褪下來放在箱子裏了。要不楊姨見了,更起疑了。
憑着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我當然沒將實情說出來。我只管說是飆哥叫我走的,說我是個累贅。
從楊姨的嘴裏,我知道飆哥一直在雲南緬甸一帶的三角州活動,那裏才是他的地盤。他找王總,不過一點私事。王總當年在雲南販藥材,被人騙了,都快餓死了,還是飆哥賞他一口飯吃,才有王總的今天。
楊姨說的絮絮叨叨的,但這些和我有啥關係?我只想早點脫身。
「大妹子,看來你是真想走了。」
我點點頭。
「可惜了一塊好料子!」
我嫌惡她赤*的目光,在這裏,如果還有誰我願意說幾句,那也只有小羅。
「大妹子,那你好走……咱們認識一場,也是緣分!」楊姨說着,又取出一疊鈔票給我。
我搖頭,連連罷手。
「咋地?嫌這錢髒?」楊姨不高興了。「我告訴你,大妹子,女人靠賣身掙的錢,可是最乾淨。你以後就明白了。」
「我不是個意思。」平台無不故的,我要她的錢幹啥?
「這是你陪飆哥的酬勞。」她咧咧嘴兒。
我聽了,真的要失笑了。我陪他逃命,楊姨給我錢?
「這是飆哥的意思?」我忽然就問。但想想不對勁,飆哥還沒和他們聯繫上呢,有哪裏會給叫他們給錢我?
楊姨就笑:「你忠誠呀,一路也沒出賣飆哥。」
「不,我不能要。你讓我走吧。放心,我啥都沒說,一直沒說。再說,飆哥不是安全了嗎?」
楊姨就笑嘻嘻兒的。「你這妹子,還真是憨。」
楊姨見我不收,也就將錢放了回去。
我知道楊姨不甘,但她還是將我送出會所。
我如釋重負地回到家,奶奶看着我兩手空空的,就問:「芳兒啊,你抓的藥呢?」
我扯了個謊,說藥店的黃芪賣完了,得再進。
「哦。」我奶就點點頭,「下回再去。」
「奶,我妹還在裏間嗎?」我不放心。
「在呢,睡着了。」我奶聲音輕輕柔柔的,又像是在嘆息。
「睡着了就好,睡着了能養精神。」我將帘子掀開,往裏瞅了一瞅。
我奶見我回了,就說要去後面菜地拔菜。
我嘆了口氣,洗了把臉,坐在小板凳上,心裏就犯愁。去鎮上擺攤賣煎餅,我已經不想了。萬一……再出點啥事……
家裏的生計到底該咋辦?我身上有幾百塊零錢,還有姚大毛的幾千補償費。眼瞅着秋天要過去,老是住在簡易的棚子裏,也不是回事兒呀!到底要將房子建了。
但造房子就算只蓋三間平房,也要好幾萬。我哪裏弄錢去?
「水芳,你在家呢!」有人來找我。
我聽了,抬頭一看,是郭大勇。他的手裏拎了一盒牛奶,還有幾瓶罐頭,都裝在一個大膠袋裏。
「大勇,坐……」我招呼,將他迎進裏面,用抹布擦了擦凳子。
郭大勇也就隨我進去了。他將東西放在桌上,看着我的眼睛,卻是比以前複雜,還有點躲閃。
「大勇,你來就來,幹啥買東西呀!」
「沒啥,都是家裏現成的。」郭大勇低了低頭,還是忍不住問我,「水芳,鎮上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我一聽,心裏一愣。一時不知該咋說。郭大勇太直接了。
「是呀……」我沉默了半響,還是點了點頭。
郭大勇一聽,神情即刻就變了,他的臉晦暗,眼睛也黯淡了。「是嗎?」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受到了打擊。
「嗯。」
「啥原因?」郭大勇又昂起頭。
「你真想知道?」
「嗯。」
「還能有啥事?遇到歹人了,沒辦法了唄。」
「真的?啥人?」郭大勇激動了。
「不知道,沒看清,外地人吧。大勇,別說了。都是我倒霉唄。」我聲音輕輕的。這個問題,我弟也問過,我也這樣說。
郭大勇就咬着唇,好半天不說話了。
「謝謝你來看我。我沒啥事。他們愛傳就傳吧,沒啥。」我知道郭大勇關心我。
「水芳……你……你需要一個人保護你!芳,我想保護你!」郭大勇噌地一下站了起來,靠近我,就差沒伸手。我們離得太近,我能感覺到他的鼻孔里在呼哧呼哧地冒熱氣。
「大勇,別說了。」我低着頭,阻止他。
「不,芳,我要說。要不乾脆你就嫁給我?」郭大勇憋不住了,一下就捉住我的手。
「啥?嫁你?」我沒料到他說這個,又意外又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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