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遊俠 第2章獨霸天下

    話還得從一年前說起。當時我剛剛跟小蓮分手。相處將近兩年的時間，要說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那段時間，我對很多東西都提不起興致來。我發覺，其實不僅你在網絡上的經歷會影響現實中的表現。現實中的情緒一樣會帶到網絡中。尤其對於我曾經十分入迷的那種總是處於不斷尋寶、升級和穿着暴露的女俠之中的遊戲，突然感到厭煩透頂。

    此外還有一件事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不知道你聽沒聽說一個叫做「呼嘯山莊」的論壇。（名字取自某個英國女作家一本著名小說的名字。）這個論壇其實沒有它的斑竹有名。而它的斑竹有名是因為這小子後來被抓了，據說是因為造謠生事，也有人說是因為涉黑。當然論壇也就隨之被取締了。我至今不願提這個總斑竹的名字。和他的交往簡直就是我的一場噩夢。

    兩年之前，我也曾經擔任過這個論壇的分斑竹。不過從那篇讓總斑竹倒霉的帖子出現直到他被抓這段時間，我都在忙於遊戲通關，根本無暇關注論壇上的消息。照理說那篇惹禍的帖子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但是後來我發現那篇帖子居然用我的帳號轉發了好多次。這一定是總斑竹乾的。我怎麼會交上這種朋友。那個混蛋被抓真是活該。那一陣我害怕極了，每天惶惶不可終日。生怕某一天警察會突然出現我的面前，把我從學校裏帶走。那我就慘了。

    不過那件事不久也就不了了之了，即沒有警察上門，也沒有人問過我這事。倒是原來論壇上的網友總想跟我打探事情的原委和真相。碰到這種事我一律閃人，不回答他們。後來我乾脆註銷了郵箱和聊天帳號。有幾天我連網都沒有上。如果我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倒真可能像小蓮希望的那樣戒除網癮，做回一個好孩子。

    可是那怎麼可能呢？真是那樣，那就不是我莫懷雨了。現實中的失落只有在網絡的虛擬世界中才能得到補償。不過我決計不再上任何討論時事與社會問題的網站。反正我自己吃穿不愁，至於有人津津樂道、有人義憤填膺的那些誰誰貪贓枉法，誰誰欺壓良善，什麼公平正義啦又關我什麼事呢。

    那段時間我還經常出入一個技術方面的論壇，叫「清風閣」。並且在那裏混上了遊戲版的斑竹。有一段時間，我迷上了3d立體顯示技術。於是把顯示器換成大屏幕立體電視。無論是玩賽車、空戰還是動作遊戲，那叫一個爽字。

    不過長時間觀看3d顯示所帶來的眩暈感也很快就找上了我。（專家說這是由於雙目視點變化與焦距變化不同步造成的。）不管怎麼說，眼睛可是我自己的。以後還是少開3d顯示為妙。

    後來我又迷上了全景遊戲。於是我又將大屏幕立體電視換成了三台互成120度角的顯示器。按照專家的說法，實現3d顯示和全景顯示的最好載體就是3d遊戲，要比3d和全景電影容易得多。

    至於vr（也就是虛擬現實）技術，我關注的就更早。當三年之前，我第一次在新聞中看到有一家名為維科的公司研製成功深度沉浸式虛擬現實裝備的視頻報道時，我就在幻想，什麼時候我也能擁有一台這樣的裝備。

    對於這些，我的那幫朋友頗不以為然，「就維科公司那需要把整個人都裝進去的破裝備，要多蠢有多蠢。哪有一台a公司手機或g公司眼鏡，哪怕s公司的頭盔看起來帥呢？」

    對這些說法我基本上嗤之以鼻，我又不是他們那種緊跟時尚的潮人。再說，發燒友有嫌東西大的麼？

    因此當一款據稱基於vr平台全新開發的策略遊戲即將上市的消息出現時，我立刻注意到它。這款遊戲是由金輪軟件公司基於維科公司的vr平台開發。據說，維科公司為此專門投放了100台全新的vr100裝備，在全國11個區域中心城市建立了體驗館。可惜我所在的城市只是一個三線城市，就連省城也不在其中。不過金輪公司聲明，為了照顧廣大玩家，此款遊戲同時兼容傳統的電腦交互設備，鍵盤、鼠標、遊戲手柄以及維科公司自己生產的數據手套和頭盔等等。所以等這款遊戲一上線，我就立刻註冊了一個用戶名「啟明」，體驗了一把。

    遊戲名為「獨霸天下」。哎！這名字起得真是即霸氣又俗氣。不過從我試玩的第一感覺，這款遊戲的場景做得非常真實而且細膩。它同時支持3d顯示和全景。（一款支持vr的遊戲，不可能不支持這些。）與那種射擊或者駕駛類的遊戲不同，策略遊戲不用我時時保持緊張的應激狀態，從而可以更加從容地欣賞遊戲裏的3d景物設計。看到青山綠水、草地鮮花遍佈我的三個屏幕，還有時而穿插其間的古裝美女，感覺還真挺美妙。

    這款遊戲還可以對角色進行個性化設計，可以進行人臉錄入。只要開啟高淸攝像頭，按照它的提示在攝像頭前面轉幾個角度，就會使遊戲中的角色具備和你本人一樣的容貌。

    不過除此之外，此款遊戲實在乏善可陳。在網上（至少在我的清風閣）玩家對它的評價也不高。而金輪公司似乎也沒對它的市場寄予厚望。遊戲即沒有提供什麼背景資料，也沒有主線情節（至少我沒有看出它有什麼主線情節）。

    而且遊戲的操作十分繁瑣。與一般的遊戲中簡單的幾個鍵就能自動產生複雜的動作不同，這個遊戲似乎又倒退回了遊戲開發的早期年代，需要對四肢動作進行詳細的控制。對此官方的說法是為了模擬vr裝備的效果。就如同上個世紀讓你不用鼠標操作視窗系統一樣。誒？視窗系統不用鼠標能操作嗎？當然能（不要跟我提win8和觸屏哦），我就試過。那可不是一般的難用。

    後來我想明白了，這一定是為了讓使用vr裝備的玩家在遊戲中佔據優勢，從而推廣裝備的使用。

    如果對方使用的是vr裝備，即使我使用頭盔和數據手套，也得用我的雙手去應對對方全身的動作。也許你認為手指難道還沒有四肢動作快麼？也許吧！但是你想像一下，如果你用手操縱一個木偶去和真人對陣，勝算能有幾何。

    我一直想在論壇上看到真正使用過vr裝備的玩家對這一遊戲的評論，卻沒有看到隻言片語。簡直好像這事兒根本就不存在一樣。不過想想，這也許證明這些人還是比較滿意的。以國人的習慣，拿不到好處基本是不會給好評的，更不用說甚至有人還要花錢專門僱人去罵自己呢？我猜測，既然這些用過的人沒有去批評它，那就證明他們還算滿意。

    還有就是這個遊戲裏面的東西那叫一個貴。玩了半個月之後，它已經吞進去我幾千塊錢。但眼看着戰鬥節節敗退，精心培養的武士死傷不斷，稱霸一方無望。我算明白了，這貨就是個吃錢的無底洞。雖然在家裏我是個白吃飯乾花錢的主，但我不管怎麼說也算出身於商業世家，自認為還是有遺傳的經營頭腦。只賠不賺可不是我的性格。

    於是我暫時放棄了攻城掠地、佔山為王的想法。後面的一個星期，我帶領我的幾名貼身ai武士，從白雪紛飛的北方黑森林出發，橫跨整個盤古大陸（它為什麼不叫蓋亞大陸呢），直到陽光明媚的南海岸邊。一邊欣賞沿途的風光，一邊尋找掙錢的機會。最後我搖身一變成為一名商人，干起了長途販運的生意。在後面的一個月中，我幾乎跑遍了這片大陸的各個角落。終於積累了近五十萬金幣的財富（可以兌現五千塊錢）。不僅填平了前面的坑，還略有盈餘。

    然而我的損失仍然慘重。因為一路上不光有美麗的風光，還有為數不少的強盜匪徒在盯着我的錢包。其中不僅有遊戲設置的ai強盜，還有專干打家劫舍的玩家。當我第五次從南國回到朔方的時候，我培養的ai武士中只剩下了我第二批培養的阿虎。

    以往我從朔方往來南國都是繞道相對太平的西鄉或東寧地區，這一次我直接取道大陸中部的河間地區，進入大陸最大的城市美索。把從南國搜羅來的奇貨拋售一空。雖然賺取了四倍的利潤，但也差點把小命丟在了這裏。

    我是不是應該把這段經歷好好描述一番。不過這都是在我用到vr裝備之前發生的。對比後來使用vr裝備的感覺，這段經歷就顯得太平淡了。

    當時我行到一處稱為斜方谷的地方，馬上就要進入朔方了，一行五人攔住我們的去路。對方為首的一人（我很少去記對方的名字。我的仇人太多，根本記不住）向我說道：「我們從美索跟蹤你一路到此，已經有一天了。把你身上的財物都交出來。我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對方是兩名本體角色和三名ai角色。在遊戲中，玩家所扮演的稱為本體角色。ai是指遊戲系統里生成的角色。正常情況下，低級別的玩家是辨不清對手的角色性質和級別的。但在這個黑客插件滿天飛的時代，這怎麼能難住我呢？

    按遊戲設置，每個初入遊戲的玩家可以擁有4個ai隨從。遊戲中沒有職業的限制。無論ai還是本體角色，所有角色均可按戰力評定武士級別。三十級以上稱劍士，六十級以上稱劍靈，八十級以上稱劍聖。其中還有中級、高級的細分。

    當時我身邊有四名ai武士。但我這一方只有我和阿虎是戰力二十多級的高級武士，其餘三名ai還都只是不到十級的初級武士。對方雖然也只有五人，但是是兩名玩家和三名ai，且全部是高級武士。

    跑嗎？他們已封住我們所有的去路。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我迅速判斷戰場上的形勢。對方的三名ai武士分屬於兩個玩家。這兩人從其動作靈敏度上判斷，都是使用數據手套和頭盔的玩家，但顯然剛剛晉級高級武士，戰力應該在阿虎與我之下。如果能迅速擊斃那名擁有兩名ai的玩家，那麼他的ai武士在主人死後將會退出戰鬥。雖然希望渺茫，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於是我和阿虎主動出擊進攻兩位玩家。只能寄希望於在我的三名初級武士被斬殺之前，我和阿虎至少能有一人取勝。但這只是一廂情願。不到三分鐘，我的三名初級武士已經橫屍陣前。兩名ai已經和他們的主人一起圍攻阿虎。另一名ai也已經到了我的身後。

    難道我今日真要命喪於此嗎？那麼我一個多月的辛苦經營將前功盡棄。早知如此，我真不如昨天把我那五十萬金幣兌現。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身穿青衣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的身旁，擋住那名ai武士對我的進攻。失去身後的威脅，我立即揮劍向對手步步緊逼。這時只聽旁邊一聲慘叫，一道血光飛出。那名ai武士已被青衣武士斬殺。

    我沒有時間去判斷青衣武士的級別。不過能夠迅速秒殺一名ai高級武士，這名青衣武士至少也應該是戰力三十級以上的劍士吧。

    看到這邊吃緊，那兩名ai武士放棄了圍攻阿虎，轉而圍攻這位青衣武士。但不出數秒鐘，又一道血光噴出，一名ai武士的胳膊連同半個肩膀橫空飛出。

    在接連折傷兩名ai武士後，對方玩家看到形勢不妙，扭頭便走。

    「多謝大俠救命之恩。」或許是受了前面剛剛玩過的一個遊戲的影響，我當時竟然跩出這麼一句話來：「小弟略有薄財，願與大哥分享。」化險為夷之後，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錢乃身外之物是什麼意思。

    「不用客氣。」青衣武士說道，「我也一直在注意你。在這個地方，憑藉遊戲手柄能堅持上一個月，並且混成高級武士的。你還是我見到的第一個。」

    「敢問大哥網名。使用的是不是維科公司的vr裝備。」

    「不敢，在下青遠。使用的確是vr裝備。」青遠告訴我，他是大學生。正好他所在的城市有維科vr體驗中心，於是他便報名並在三十取一的競爭中取得了試用資格。

    「測試過程很難麼？」我問。

    「一點都不難。我運氣比他們好罷了！」

    「我真羨慕你，」我恭維道，「有這麼好的身手。在這個遊戲裏足夠稱霸一方了。」

    「哪裏？這個地方，比的是錢。我不過是一個窮光蛋，空有一個劍士的級別罷了。」

    「那我們一起干吧！」

    「做生意我可不會。要不我給你當保鏢吧，在你這混口飯吃。」

    「那怎麼成，你是大哥。沒聽說天下能者居之麼？」

    「我有何能？如果你使用的也是vr裝備，功夫恐怕還在我之上呢！當然應該你當老大。我可只聽說過天下有錢者居之。」

    客氣一番之後，他稱我為老大，我則稱他為青遠大哥。

    「青遠大哥，我們先回烏桓城吧。我在那裏還有一套宅院呢。」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