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天前,縣城中的情況持續惡化時,楊震便與楊晨有過一番對話——
「大哥,從之前常平倉被人縱火燒毀來看,縣內除了酈家之外,還有一股隱藏的勢力想把整個諸暨縣給搞亂了。而這幾日裏所發生的事情,就更讓我有這種感覺了,那些百姓們必然是受人挑唆,才會不斷發生矛盾與摩擦的。」
在覺察到常平倉起火一事另有玄機後,楊震便已如實告訴了楊晨。但在此事上,楊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現在,聽他這麼一說,楊晨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到了這段時日裏總有人在背後搗鬼。可對方手段很是高明,縣城裏又有這麼多人,根本就查不出那人身份哪。」
楊震這些日子也沒少下心思在此事上,也的確沒有多大收穫。但他可不是個會輕易氣餒的人,見兄長感到為難,反而說道:「只要他們還有心把整個局面攪亂,就一定會露出破綻來。大哥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會把他們給揪出來的!」
此刻,眼看着兩撥人馬就要糾纏在一起了,楊震的精神陡然就是一振,對身邊眾人道:「你們幫着看清楚了,待會把那幾個帶頭沖得最凶的,還有落在最後,並未動手的人都給我帶回縣衙去。」
「是!」眾人小聲應道,不過他們的眼中卻充滿了疑惑,把帶頭的人給拿下倒是最正常的做法,可要他們把落在後面,不敢動手的人也拿了,就有些奇怪了。但楊震早已在眾人中樹立了一定的威信,再加上他又是縣令大人的兄弟,在魏班頭不在的情況下,眾人自然要以其馬首是瞻了。
前方兩撥人很快就撞在了一起,頓時棍砸刀砍,打得好不熱鬧。而正像楊震所說的那樣,兩撥人的最後面,還真有那麼兩三個人口中吆喝得兇狠,可其實卻連一步都沒有往上沖,看着有人朝自己這兒過來,反而向後退去。
在一片混亂的打鬥中,打鬥雙方是根本不會去在意這些細節的。但這些落在有心人,比如楊震他們的眼中,就顯得格外矚目了。
在已然分清楚這些人後,楊震便不再等候,把手一揮,喝道:「上!」便一馬當先地向着打鬥處沖了過去。那些差役也只略一頓,也緊隨着他的腳步撲向了打鬥的雙方。同時,壽老四還發出一聲大喝:「都給我助手!」
兩邊人正你來我往地打得熱鬧,突然聽到這一聲大喊,隨後又發現另一側撲來十多名壯漢,頓時心中便是一懍,都以為是對方找來的幫手。可隨即,他們就認出了這些大漢所穿正是公門裝束,這下可就更驚了。
之前縣衙已經三令五申禁止縣城百姓與鄉野間人在如今這個時候私相毆鬥了。現在他們還是以如此規模進行決鬥,在看到衙門來人,自然是心下發虛。有那頭腦靈活的,趕緊就想着腳底抹油。
但楊震他們早已料到這些人會有如此反應,在衝上來時已散開了隊形,將兩撥人的去路都給堵了個正着。同時,楊震、蔡鷹揚、壽老四等幾個武藝最高的,更是直接衝上,奔着那幾個目標就殺了過去。
沒有太多的廢話,蔡鷹揚一近那幾名首腦人物的身,便是直接一拳搗出,將人打翻在地。
楊震找的,卻是那幾名一直躲在人後,並未參與到戰鬥里來的人。看到他奔自己而來,那幾人頓時眼神就是一慌,眼見走是走不了了,只好硬着頭皮揮動手中傢伙迎擊。
但這幾人又怎麼是楊震的對手,只一個照面,他們手中的傢伙已被楊震切落在地,同時順勢拳打腳踢,便把這幾人也都給放翻在地。
雖然兩邊打鬥的人加起來足有四十多人,遠超過縣衙來人,但在氣勢上,他們是完全處在了下風。心虛之下,自然無法與這些衙差抗衡了。而且,這些百姓其實都還是半飢不飽的狀態,倒是差役們畢竟家底要比他們厚實,即便這時候依然能吃飽飯,這在氣力上自然也就佔了上風。
在這兩個有利因素的幫助下,十多名差役很快就把局面給徹底控制住了。不但把兩邊的為首之人給打翻在地,還把另一些竟敢反抗的傢伙也給打倒。
只短短一頓飯工夫,地上已趴滿了人。直到這時候,那些人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一個個面色發白,有人更是跪在地上磕頭道:「各位差爺還請饒了我們這回,我們再也不敢了。」
「娘的,還叫我們饒了你?剛才打我這一下時怎麼不見你們不敢?」一名差役沒好氣地揉着自己的肩頭,恨恨地盯着面前幾人道。
楊震卻沒有找這些被人利用的百姓麻煩,只是一擺手道:「你們都起來吧。如今我們諸暨縣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各位都是諸暨縣的百姓,更該和衷共濟才是,怎麼能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呢?」
「都是他們不斷挑釁與我們為難,我們忍不了了,才提出今日正面一戰解決問題的。」一名臉上滿是麻點的年輕人半是委屈,半是憤怒地說道。此人正是鄉野避難進縣城這一撥人中的首領。
「放屁!明明是你們這些鄉下人搶了我家兄弟的吃食,我才會與你們理論。你倒好,居然還惡人先告狀了!」另一邊的首領,一個還算壯實的小伙子立刻就反駁道,同時也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誰說我們的人搶了你兄弟的吃食?你這是含血噴人!我們金村的就是再窮,也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
「難道我們就會隨便冤枉人嗎?分明就是你們敢做不敢認!」
眼見兩邊人越說越是氣憤,情緒再次有失控的可能,楊震才突然一聲大喝:「都給我住嘴!」
他這一聲喝氣勢着實不小,頓時就嚇住了兩邊已經又生出火氣來的人。見雙方終於安靜下來,他才把語調一緩:「你們想過沒有,今日這場紛爭根本就是有人在刻意挑唆你們。」
「啊?」眾人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就有些傻了眼了。這些百姓都是直性子的人,怎麼會去想自己是不是被人挑唆和利用呢?
楊震的目光從幾名首腦身上移開後,突然就落在了此刻顯得極其規矩,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四人身上:「你們以為我說的可對哪?」
那四人感覺到楊震如有實質的目光,更是心裏發虛,頭垂得更低了,一副受驚後不知怎麼回話的樣子。但楊震的這一舉動,卻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不少人都順着他看向了那四人,滿臉的驚疑。
「若我所料不錯,你所說的被人搶了吃食的兄弟,就是這幾位中的一個吧?」楊震一雙眼睛在四人身上打着轉兒,然後看着那名縣城百姓首領道。
那人先是一怔:「你……怎麼知道?」隨後才反應過來,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處境:「差爺您說的不錯,胡三兒說他剛弄來點大米,就被這些鄉下人給搶走了。」說着一指其中那名有些單薄的男子道。
楊震點頭,又看向那麻臉漢子道:「你說是有人告訴你這些鄉野百姓先挑釁的你們,那這個告訴你此事的,又是不是這四人中的一個呢?」
「不錯。就是薛康他和我說的。」那麻臉漢子說着便一指另一個黃臉年輕人道。
楊震滿意地一點頭,隨後又問了其他人一些事情。比如他為什麼會參與本次爭鬥,是受了什麼人的影響才決定這麼幹的,又有什麼人總在他們面前說對方的壞話等等。
而這些人的回答有八成都指向了那四個人,此時這四人已面無半點血色,身子更已不斷發着抖,就像是突然得了瘧疾,打起了擺子一般。
到了這一刻,眼前這些百姓就是再蠢,也已經咂摸出滋味兒來了。今日這事,居然都是這四位給挑起來的,那他們就真如這位差爺所說的那樣,是被人利用了。
楊震看他們已對面前四人產生了極大的懷疑,便又為敲定此事加上了最大的一塊砝碼:「各位你們發現沒有,你們身上多少都帶了點傷。畢竟這麼多人糾纏着打在一起,總難免掛彩。可他們卻不一樣,除了被我拿下時的一點拳腳痕跡,身上可是半點傷都沒有。」
被他這麼一提醒,眾人忍不住就開始上下打量起四人來。這一看,他們的面色就很是不善了,四人果然沒什麼傷,那隻代表了一件事情,他們剛才一直躲在身後明哲保身,並未參與到戰鬥里來。
「好哇!胡三兒,咱們今日是被你說動了給你報仇來的,你倒好,居然不肯出力!」
「薛康,你個混蛋!挑唆着我們動手,自己卻躲在背後,你安的是什麼心?」
一時間,叫罵聲就從這些人的口中不斷冒了出來,要不是楊震他們在場,他們早就狠狠地教訓這四個居心不良的傢伙了。
看着那四個已經簌簌發抖,什麼話都不敢再說的傢伙,楊震便是一聲冷笑:「現在你們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吧?居然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還望差爺為我們做主哪。不知這四個混蛋到底安的是哪門子的心。」眾人憤恨地說道。
「這個,只有待把人押回衙門細問才能知道了。不過經此一事後,我希望各位能以和為貴,不要再生出事端來了。」楊震語重心長地對那幾人說道。隨後,一揮手,就帶着那四人回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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