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一張頗顯得有些粗獷的男人面龐出現在了門前,待看到一切並沒有什麼不妥後,他才鬆了口氣。在他眼前,張洛二女依然被鐵鏈鎖在原地,看着更是怯生生的,沒有半點要掙扎的模樣,至於背後的那扇窗戶,自然也是關閉着的了。
就在剛才,此人從這院子裏走過時,似乎聽到了一些異樣的動靜,這讓他頓時就擔心起被鎖在那房間裏的兩女來,這可是他們此番計劃最後的保障,斷不能出了什麼狀況。
好在,現在看來一切都只是自己聽岔了罷了,想來也是,這兩個弱女子,又怎麼可能有脫身的本事呢?
心中的念頭讓他只是盯着二女看了一陣,連屋子都沒進,便又把房門給重新關上鎖了起來。現在已到了極其要緊的關頭,他還有事需要辦呢,自然不可能在這兒耽擱太多時間,只要裏面的人沒事,便不必擔心在意。
待對方關門離開,本來裝成閉目昏睡的二女才猛地睜眼,同時大大地舒了口氣。若那人走進來,並仔細查看她們腳下的鐐銬,就會發現那看似沒什麼異樣的銬子早就開了。
剛才聽到聲音,兩女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關窗回到原來的地方,再將鐐銬虛扣在自己的腳上以為掩飾。幸好弱女子的身份給了她們以不小的掩護,讓她們得以矇混過關。
但她們很清楚,這等情況下是肯定瞞不了太久的,而且,身在這兒終究很是危險,所以能儘快離開總是不錯的。想到這兒,二女便打了個眼色,又輕輕起身,再次來到了那小窗跟前。
這回,打開窗戶比之前要容易了不少,只是那縫隙卻依然只得一尺左右,而且離地尚有半人多高,要從這兒爬出去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張靜雲看了一下,便對洛悅潁道:「姐姐,我先扶你上去試試吧。」說着身子便是一蹲。論體力什麼的,顯然還是曾經習過一段時間武藝的張靜雲更強着一些。
這個時候,洛悅潁當然也不會謙虛退讓了,便輕應一聲,隨後在張靜雲的幫助下往窗台上攀去。雖然長長拖地的裙子很不方便,但她還是勉強作力向上,在好一陣努力後,頭便已伸出了窗戶。
外面是比屋子裏更為寒冷的黑夜,這讓洛悅潁的身子陡然就是一顫。但只要想到穿過此處便能重獲自由,洛悅潁便再一提精神,身上發力便欲繼續往前。
可就在這時候,她努力鑽動的身子就是一顫,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感突然打從小腹處升了上來,讓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呼。隨後,身子陡然就是一軟,本來扒在窗框處的兩手也是一虛,整個人一頓之下,便朝後倒了下去。
這一下可着實太也出人意料了。好在她身後還有張靜雲護着,一見她突然倒過來,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軟弱無力的身體,這才沒有叫洛悅潁受傷,但這麼一來,剛才的一番手腳是徹底白費了。
「姐姐你沒事吧?你這是怎麼了?」張靜雲有些驚訝和擔心地問道。
洛悅潁直到這個時候依然覺着身子酸軟無力,還感到了一陣陣的反胃,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吐出來一般,便勉強在牆上一撐,張口就低頭嘔吐起來,但除了清水之外,卻沒什麼東西被嘔出來。
「這……」見此情形,張靜雲就有些愣住了,全然不知道姐姐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此症狀。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斷幫着拍打她的後背,理順她的呼吸。但顯然,以洛悅潁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可能再像剛才打算的那樣從這窗子處鑽出去了。
錦衣衛鎮撫司。
「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把我的夫人藏在了哪兒?還有,你們到底有什麼陰謀?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給我如實說來!」楊震目光幽幽地盯在已被從鐵架子上解下,卻依然綁個結實的青衣人,寒聲問道。
在經歷了剛才的折磨之後,如今青衣人早沒了之前的氣焰,整個人看上去也是萎靡不振。在聽到楊震的問話後,他稍微遲緩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我叫曲長生,乃是白蓮教的人……」
此話一說,在場眾人包括楊震在內都是神色一變,想不到這個本以為徹底根除的,叫朝廷頭疼了兩百年的對頭居然還能死灰復燃,甚至干出如此大膽的事情來!
在三年前,楊震於西南把以許家父子為首的一干白蓮教逆賊一網打盡後,還搜到了記錄有白蓮教各地人員安排的名冊。朝廷也以此按圖索驥,對整個大明境內的白蓮教分壇和秘密據點進行了狂風暴雨般的清掃。
在那一場清掃後,白蓮教幾乎已被徹底掃平,即使有漏網之魚,在沒有了許驚鴻這樣的主心骨的情況下,怕也不可能再生出什麼事端來了。
許多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但現在看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個傳承了數百年,甚至比大明朝廷存在的時間更久遠的江湖教派居然在三年的蟄伏之後再次冒了出來。而且一出手,就干出了如此大事,比以往膽子更大!
「白蓮教麼?許驚鴻和他的兒子都死了,你們教中的骨幹好手就我所知也早被朝廷拿下處斬,那此番之事又是什麼人為首設計的?」楊震在略有沉吟之後,問出了這麼個關鍵的問題。
「是……我們大小姐。」青衣人也不隱瞞,道出了真相:「她早在幾年前就潛伏到了北京城,一直都在籌備着對付楊都督你……」
聽到對方這麼說,楊震的眉頭便是一皺,他猛地想到了一件早被其忘卻的事情。當初在廣西平樂府,自己和那些兄弟差點就被人拿火藥炸死在酒樓之中,那顯然便是白蓮教的手筆。而如今想來,應該就是這個白蓮教的大小姐才會有這決心膽氣,還有能力做到這一切了。
也只有她這樣身份的人,才能擁有火藥這樣的大殺器——或許那就是當初許崇川拿來想炸死自己卻未成功的火藥殘餘?
一些幾年前的疑惑隨之解開,但楊震的神色卻並不輕鬆。這位白蓮教的大小姐幾年之前就已來到了京城,那就是說為了今日,她早已籌劃多時。直到這個時候突然出手,顯然有着更大的算計了。那會是什麼?
想到這兒,楊震已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踱步來到曲長生的跟前,盯着他的眼睛問道:「那她的整個計劃是什麼?還有,她又把我兩個夫人藏在了哪兒?」
被楊震那雙隱隱然殺氣四溢的目光盯着,再加上那強大的氣場,這讓曲長生猛然又是一陣顫抖。半晌後,才吃力道:「我……我只是奉命把楊都督你引到顯清觀,並給你冠上殺害官員的罪名而已,其他的所知實在不多。大小姐也並沒有把全部的計劃都告訴我。不過……她們落腳所在我卻是知道的。」
「那是哪兒?」楊震忙追問道,對於此人說自己並不知道全盤計劃,他倒是信的,畢竟哪一個主謀都不可能把全盤計劃都告訴一個很可能落入敵人之手的屬下。
曲長生這時候卻是一陣猶豫:「我說了,楊都督你能放過我麼?」到了這個時候,他顯然開始我為自己考慮了。
想到張洛二女居然是落在白蓮教的手上,想到自己與白蓮教這麼多年來所結下的種種仇怨,楊震心裏自然極其緊張,只想立刻就找到她們,並把她們解救出來。
所以雖然曲長生話里依然有威脅的意味在其中,楊震也顧不得了:「只要你所言確實,我可以饒你一命!」
錦衣衛都督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這讓曲長生略鬆了口氣,便緩緩地道出了一個地址。
楊震聽了後,便即轉身:「去,叫大家都準備一下。」說着,又看了曲長生一眼:「你可要想明白了,別拿個假地址來糊弄我,不然你應該知道後果。」
「不,不敢!」曲長生忙搖頭道。
楊震這才準備離開。這時,曲長生又突然道了一句:「對了,我想起來了,之前大小姐還提過一事,無論今日這事成不成,她都會殺了兩位夫人以祭奠老教主在天之靈。因為臘月二十四就是老教主的生辰,所以……」
「什麼?」楊震的面色再變,比之剛才更是緊張了數倍都不止。他完全沒想到對方竟早有如此打算了。那留給自己的時間確實不多了,一旦天亮,兩女恐怕就……
想到這兒,他立刻大踏步地就往外走,此時的他恨不能自己能肋生雙翅,一下就飛去那個地方,把二女解救出來。
所以即便楊晨這時候急匆匆地迎來,他也只是丟了一句:「大哥,現在事情緊急,我不好與你多說,你且先回去,一切等明日再說。」
楊晨看出自己兄弟這是要出發做什麼急事,便沒有細問,點頭答應了一聲。
此時,寧靜的黑夜裏突然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梆子聲,一聽動靜,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初更已盡,入了二更的報時。
戌時已過,現在是亥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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