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此言一出,頓時滿殿譁然。 23us.更新最快眾官員立刻就發出了陣陣驚呼,同時還有不少人相互交頭接耳起來,若今日是大朝會,只怕風紀官員就有的忙了。不過無論大家的表現有多不同,所表達的意思卻是一樣的,那就是不信楊震所言。
別就在剛才發生了有人為徐家不平彈劾楊震的事情,就是沒有這事,以徐階以及徐家在眾官員心目中的地位,也不會有多少人認可楊震的指控,只會當成是他的誣陷,錦衣衛陷害朝廷忠臣的事情難道還少了麼?
面對眾人的質疑,楊震卻並不見半慌張,只是定定地站在那兒,臉上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樣。而他這樣子卻更是惹來了其他人的反感,尤其是梁來興,此時更是忍耐不住,當時就指着楊震的鼻子斥道:「奸賊,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污衊徐老大人,你真當天下人都是瞎子不成?」
到這兒,梁來興又轉身朝萬曆深施一禮:「陛下,臣以為楊震他在江南欲加害徐家未能得逞,便又跑到京城來妖言惑眾,實在罪不容誅,還請陛下殺此奸邪以正視聽!」
「臣也以為這楊震所言皆是一派胡言,更是對朝廷和百官的毀謗,還請陛下嚴懲!」
「臣附議,求陛下嚴懲楊震以安人心!」……
一時間,之前與梁來興一道彈劾楊震的那些官員又再次紛紛開口,對他喊打喊殺起來。
面對這麼多人的攻擊,楊震不但不見半驚慌之色,反而露出了譏諷的冷笑來:「百姓都言官官相護,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原來各位大人為了替徐家出頭,竟是能顛倒黑白到如此境地的,連我為何會有此一都不作追究,便口口聲聲直斥我為奸邪,試問各位大人,你們可有什麼證據麼?若你們不是徐階的朋黨,我想都沒人不信吧!」
這話得既在理又誅心,直讓梁來興等人面色一變,心裏也是暗自發緊。他們可沒想到楊震這個錦衣衛頭目竟是如此能言善辯,而且連消帶打,還把自己等指做了朋黨,若一旦被人信了幾分,自己等人將來的仕途前程可就大有問題了。
雖然大明朝廷在嘉靖朝時就已出現了諸多黨派之爭,但這種各立山頭,相互傾軋算計的團體作風還是深為有識之士所厭棄的。尤其是如今當政的張居正,更是對這種作風大為不滿,只要讓他查到某些人有結黨的可能,就會讓這些人很快在朝堂之上消失不見。
明白這一的幾位官員都不覺有些心虛地瞥向了張居正。但映入他們眼帘的,卻還是張首輔那張古井不波,不帶半情緒的方臉,就仿佛他已如高僧般入定了,殿內的爭吵分辯完全沒有聽入耳中一般。
可他越是如此不動聲色,這些人心裏就越是擔心,唯有通過反駁楊震來向張閣老表明立場了。在稍一愣後,梁來興便再次駁斥道:「楊震你血口噴人,我等不過是看不慣你誣陷曾有大功於朝廷和國家的徐老大人,這才不得不仗義執言。至於你證據,你之言行難道不是證明你是奸邪的最好證據?倒是你,恐怕是拿不出任何能指證徐家會對你們下手的證據吧!對了,要是真論起來,不定就是你口中所謂的沿路被人追殺一事,也只是你們錦衣衛自己編造出來的假話!」
「梁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是這麼想的!」
「徐家如今不過是耕讀傳家的士紳人家,又怎麼可能有能力派人追殺你們錦衣衛呢?這一切不過是你們為了陷害徐家所編造出來的謊言罷了!」
幾名官員很快也鎮定下來,再次紛紛開口指斥楊震,誓要將他駁倒,個個都顯得極有氣勢。
「哈……各位大人指鹿為馬的能力確實不俗,倒是叫楊震長見識了。」楊震嘲弄似地一笑,卻也沒有和他們強辯的意思,而是轉身朝萬曆道:「陛下,臣既然這麼了,自然是有理由的。」
若這殿上百來號人里還有人肯相信楊震所是徐家沿路截殺他們的話,萬曆絕對是其中的一個。見楊震這麼了,他便很是配合地一頭:「那楊卿你只管便是了。若此事確實罪在徐家,朕……還有張師傅一定會為你做主的。」話間,他着意地看了一眼張居正。
之前一直沒什麼表情的張居正在聽到皇帝這話後,面頰卻不覺微微顫動了一下。只不過這動作實在太過細微,並沒有人能覺察到這一。
現在皇帝已讓楊震話了,梁來興等人即便心下再是不情願,也只能暫時閉口。同時,他們的心也不自覺地提了起來,一絲隱隱的不安已生了出來。
楊震再次謝過皇帝之後,才緩慢地開口起話來:「各位大人一定很奇怪,我怎麼就敢一口認定是徐家派人追殺的我們,若實質證據,我確實沒有。因為當時急於脫身,雖然咱們殺了不少追擊者,卻也不可能在那時候驗明他們身份的,除了知道他們是衛所官軍外,也就沒有其他線索了。
「但是,沒有直接證據,卻不代表我就找不出理據來。因為就我所知,至少在那一段時日裏,只有徐家的人,才會如此不顧一切,不遺餘力地欲要阻止我帶了兄弟返回京城,哪怕因此會暴露更多的罪行,也在所不惜。只因他們有一個巨大的罪名和把柄已被我們查到了,並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大殿之內,群臣本來還有些不以為然的神色隨着他最後的一句話而不覺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事實上,徐家在江南做下的一些事情,不少人也是有所耳聞的,卻不知楊震到底拿到了什麼要命的把柄,竟能叫徐家狗急跳牆地干出這等截殺錦衣衛,幾近於謀反的事情來。
楊震的目光先是掃了梁來興等人一眼:「想必各位還在奇怪一件事情吧?那就是我到底奉的是什麼旨意?實不相瞞,我是奉陛下之意去華亭查察徐家是否有欺壓當地良善,做出多少違法亂紀之事的。就在之前,陛下曾收到了一份來自華亭縣令藺文賓的彈章,彈劾徐家種種不法事,但因為徐階老大人確實有大功於朝廷,為了不惹來更多的麻煩,也是為了徐家的名聲着想,陛下才下密旨讓我前往查明事情的真相。」
聽他這麼來,群臣的臉色再次一變,尤其是梁來興等幾個人,想到自己居然拿這事來彈劾楊震,不就是在間接地打皇帝的臉,這讓他們心裏更是發沉,知道自己的前程算是徹底完了。
萬曆本來對於楊震出此事實情還是有些忐忑的,但在瞧見梁來興幾個的神色後,心下反而坦然了,便頭道:「不錯,朕在看到那份彈劾奏疏後雖然心下不信徐家會幹出種種不法之事來,但為了百姓考慮,也為了徐家的令名着想,便叫楊卿去查明真相。」
「陛下,臣到了華亭後,便與那縣令藺文賓見了面,也和他一起見識了徐家在華亭縣裏是如何一手遮天的。不百姓畏徐家如虎,只知徐家而不知官府,就是那些朝廷官員,也盡皆巴結徐家,以其馬首是瞻。正因如此,百姓在華亭縣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卻又只能把愁苦藏在心裏。」楊震到這兒,看了眾官員一眼:「或許當初的徐階老大人確是國之柱石,有大功於朝廷。但如今的徐家,卻早已是我大明江南地界的一塊頑疾了。」
在眾人明顯有些無法消化他這番話的時候,楊震已從袖子裏再次摸出了一疊文書來:「這些,便是徐家在華亭強買百姓田地房宅的字據,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臣才敢相信藺知縣所奏之事確實無誤,徐家確是華亭縣裏的一大惡霸!」
在被太監接過這些字據,又由皇帝看了分發下去,也讓百官傳看之後,殿上眾臣的神色就變得越發難看了。之前只是耳聞,他們還可以不承認,但現在有了這些實打實的物證,徐家在華亭當地為非作歹的形象就變得可信了。
梁來興等人的心已沉到了谷底,知道自己幾個今日之後勢必難以再在官場立足。但到了這一步,他們已沒有了退路,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而現在,唯有一個問題還可以拿來話,梁大人也只有硬着頭皮試一試了:「楊鎮撫,即便你所言確實可信,但我依然不敢相信徐家會為了這最多讓朝廷將他們從重發落的罪證而不惜派人截殺你們。這兩個罪名里,後者可重得多了,我想徐家人應該沒有那麼糊塗吧?」
楊震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聞言眼中閃爍着精光道:「不錯,若只是這罪名,徐家只要經營得好,再加上朝中有各位大人幫襯着話,也算不得什麼。但在華亭縣期間,我卻查出了另一件更嚴重百倍的事情,就不是任何人能承擔得起了。」
「卻是什麼?」問這話的是萬曆,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心裏一陣悸動。
「私破海禁,以及通倭!」楊震輕輕地道出了石破天驚的幾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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