瀆道 第一百六十章 一個瓶子

    林月月補充道：「易川也知道，他也沒有說什麼。」

    林立怔了怔，然後笑道：「除去性格執拗，脾氣古怪，喜歡佔便宜忽悠人卻從不肯吃虧，還喜歡酒後亂來這些之外，那小子……確實也還是個好人。」

    林月月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後蹙起眉道：「都被爹說成這樣了，他哪裏還算得上好人，都快要被您說成十惡不赦的大混蛋了。」

    說這話林立只是想讓她笑，所以他沒笑，而是微嘆着氣道：「恐怕在月月心裏，爹爹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吧。」

    林月月又蹙起了眉頭，沒有說話。

    林立接着道：「爹爹知道你那時聽見了和林浪的那些話，所以才會離家出走，但是爹爹並沒有真打算把你許給他。我林立唯一的女兒，又怎麼能嫁給這麼一個陰損毒辣的小子？別怪爹爹狠心，其實當時爹爹知道你就在門外。」

    「就是因為知道你就在門外，爹爹才故意那麼說，因為爹相信易川和小西，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被那些人害到。當時爹心裏就在想啊，要是能把你刺激到離家出走，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因為雖然有危險，但只要你能找到他們，易川那小子就絕對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受欺負……相反如果把你留在家裏，爹爹肯定保護不了你，因為神殿真的很可怕，一旦被他們盯上，爹就是拼了老命也保不住你，所以才冒了這麼大一個險。」

    停頓下來長嘆一聲，林立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只是爹沒想到，那些話會對你造成這麼大傷害，如果知道的話，爹當時肯定不會這麼做……」

    沉默、沉默了很久，林月月才微紅着眼眶，看着他道：「爹你說的都是真的麼？」

    林立微嘆道：「你是爹唯一的寶貝女兒，虎毒還不食子呢，所以爹爹即使再壞，也還不至於壞到把自己心肝寶貝當作棋子、工具的地步。讓他們兩個人去做道天觀弟子，也不是要成心害死他們，因為爹爹相信一般的麻煩打不倒他，之所以這麼做……也只是想讓家族避免捲入那麼大一個漩渦，何況當時你不是將念珠給了他麼。」

    林月月鼻子一陣輕抽，片刻後含糊不清道：「爹，對不起，女兒錯怪您了。」

    林立溫和笑了笑，將林月月攬入懷中，溫和笑道：「爹有錯，所以你沒有錯怪，有這麼兩個大度的朋友，爹真替你高興，以後好好對他們，有機會爹也一定會補償他們。」

    聞言，林月月一陣抽泣着連連點頭。

    縱然有眼淚，卻也是欣喜的眼淚。

    一樣東西若失去後再獲得，往往便會比從前更珍貴，人也會更加懂得珍惜，親情也是這樣。拔掉女兒心中的刺，再一次獲得毫無隔閡的親情，林立的心中也有些不平靜，他很喜歡此時的感覺，女兒終於不再用警惕，或者說審度的眼神看自己。

    很珍貴。

    片刻後，林月月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林立伸手在她高挺的鼻尖上捏了一下，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深綠色玉瓶。

    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頓時瀰漫開來。

    香味很清新，但說不清究竟是什麼香氣。即便是最懂花卉或者香料的人在這裏，也難以分辨出這是何種香氣。不過雖然難以分辨，淡淡的香氣卻仿佛能沁入身體每一個地方，令人心曠神怡，仿若置身於某種無比奇妙的世界中，再煩亂的情緒也能快速平靜下來。

    林月月立時便被玉瓶吸引，愣愣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林立溫和一笑，掰開林月月手心，把瓶子放上去，緩緩說道：「其實你爺爺當初從那個和尚手裏得到的東西，不僅只是那串念珠，還有這個瓶子。爹也不知道這瓶子究竟是什麼，但知道很珍貴，所以這些年一直珍藏着從不示人，那時你還沒長大，也不放心交給你。不過現在你已經長大了，自然便該把它送給你了。」

    「爹算看出來了，這次難關過去後，家裏也留不住你。不過爹也不打算把你留家裏了，這瓶子很有用，對念師的益處很大，貼身帶着能讓你少使些性子，所以以後要好好戴着，不要輕易讓人發現哦。」

    林月月很喜歡這個瓶子，握在手中左看右看好片刻後，才小心將之收好，「謝謝爹。」

    林立笑道：「謝倒不用，只是啊……不能再輕易送出去了。」

    嬌笑着吐了吐舌，林月月轉過話題道：「對了，在來的路上，我們曾遇見一個高人。」

    林立略微疑惑道：「什麼高人？」

    「就是念珠的主人，他叫苦行僧。」說到苦行僧，林月月神情頓時認真下來，道：「我們從都城回來的路上，就是這個苦行僧在一路暗中保護着我們。」

    聽到苦行僧這三個字，林立忍不住震驚了一下，他只知道念珠和玉瓶是從一個游僧手裏得來，卻不知道這個游僧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苦行僧。

    這不是他意識差，而是苦行僧實在太有名，在修行界的地位實在太高，就算當年老爺子曾在帝國上層圈子混跡，能結識苦行僧並得到其贈物的可能性也着實太小。要知道那可是皇帝多次想見都未能見到的高人，何況只是小小的林家。

    所以這事實在令他很意外。

    好片刻，他才從驚詫中清醒過來，不解問道：「苦行僧保護你們？這……道門與佛門不是一直水火不相容麼，他怎麼會保護你們。」

    林月月抿嘴想了想，道：「是大師兄請他來保護我們的，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當時我還想求他來幫家裏度過難關來着，可是後來便放棄了。」

    林立怔了怔，想了一下說苦笑說道：「他不來其實不是壞事。能讓他來保護你們，想來背後一定很複雜，無數**煩也都是他在頂着，若是他來了這裏，不管結果如何，咱們小小的林家都承受不住這些後果。因為他們的世界實在太恐怖，除掉咱家……他們連彈彈手指恐怕都不需要。」

    林月月點頭道：「女兒過後也是這麼想的。」

    林立輕笑着點了點頭，對她能想到這一層很滿意，然後說道：「你們要做什麼，爹不會問，你也不需要什麼都告訴我。這種時候還來幫家族解圍，小西的這份情着實很重，以後多替爹還些吧……」

    「還有。那些人恐怕也快要動手了，所以這些天你和小西最好不要分開。」

    林月月認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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