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大師兄確實很無辜的成為了兩人談判的貨物,成為了苦行僧做這些事情的報酬。雖然說做這個貨物,其實是一場極大的機緣:成為苦行僧的徒兒,但……身不由己的感覺總是不大好。
這事實在太離奇太不可思議了。
好在大師兄很聰明,看出了這些隱藏着的事情,沒有上這個當,漂漂亮亮的讓苦行僧在沒有獲得報酬的情況下,心甘情願的成為了小師妹的保鏢,成功把自己摘了出來。只是付出了飽受一頓揍,不得再洗臉刷牙換衣的代價。
這樣的代價看起來不輕,實際上卻也沒有太大影響——雖然真的沒有再洗澡換衣裳,但大師兄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很清爽乾淨,沒有任何異味,也沒有任何邋遢之處。
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這種幾乎不可能的事情的。
想着這些從大師兄嘴裏說出來的事,三人不由有些得意,有些欽佩,欽佩大師兄居然能在那種情況下把自己摘出來,讓苦行僧毫無怨言,讓師父都忍不住為他驕傲了一把。但很快,又轉為有些失意。
因為……最終還是沒能逃出苦行僧的「魔爪」,而且還是身懷神靈師天賦的小師弟被坑了進去。
究竟是大師兄贏得漂亮,還是苦行僧更加老奸巨猾,轉而把主意打到了小師弟的身上,所以才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至少現在不會有答案。
人就是這樣,主動上門來的東西再好,往往都不會太過重視,甚至會不屑一顧。世間有多少人為了得到苦行僧的點化而絞盡腦汁散盡家財?這是一個不用想就能知道的問題。甚至哪怕只是能見上這位傳奇人物一面,都會有不少人覺得不枉此生。被這樣一個人看中,要收為徒兒還不干?這種事說出去,不會惹來鄙夷謾罵,因為根本無人會信。
然而這樣的事情卻真實存在。大師兄如此,現在在外邊吐得正歡的小師弟……看起來也是如此。
沉默片刻後,蘇二蛋低聲說道:「大師兄,你確定這事師父不會生氣,確定小師弟還會是我們的小師弟,不需要離開師門?」
這是一句很廢很廢的話,陳曼曼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對於這個四肢發達的傢伙,他並沒有對莫末那樣的耐性。
蘇二蛋愣了愣,隨即撓頭尷尬笑了笑,憨態十足,自己圓場說道:「肯定不會,不然兩位師叔先前哪裏會一言不發。」
莫末噗嗤一笑,然後說道:「雖說是這樣很好,但……總是覺得有些不太值得高興。」
吳三省認同道:「我也這麼覺得,就像是自己的身體,呃,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人強行拿走一陣亂摸一樣。」
陳曼曼微微一嘆,言不由衷說道:「無論對小師弟還是對道門來說,這都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所以我們應該為他感到高興,為道門感到高興。」
說是要高興,可是……四人哪裏有高興的樣子?
吳三省蹙着眉頭,認真了想了片刻,看着三人道:「大師兄二師兄四師姐,你們說……我們這樣是不是太過矯情了?」
三人略微不悅了一下,隨即蹙着眉頭想要反駁,但轉眼又鬆了下來,神情黯然。
無話好說,因為這是事實。
吳三省輕咳兩聲,心知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一咕嚕從亂糟糟的被窩裏鑽出來跳下地,快速穿着鞋子說道:「我去勸勸小六,這些事情我們知道他還不知道,所以沒準現在難過後悔得要死,得需要人開導才行。」
…………
…………
易川的情緒已經漸漸穩定了下來,胃裏的東西也不再往外吐,此時他正頹力坐在潔白的雪地上,雙眼無神看着前方發呆。
只是吃了個東西,就要變成別人的弟子?他實在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是這樣。
西西安靜蹲在他的身旁,沒有說話,但那雙動人清眸里閃爍着的光芒,也在告訴着人,她其實有些小高興。
漸漸地,易川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雖然他此時恍然無神,但兩人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連她的情緒都感覺不到——這些年來,兩人一直同喜同悲,只要對方高興,自己也就會高興,所以此時既然她高興,那麼他也理當開心,可是……他卻真的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這就是你說的好事麼?」怔神良久後,他問道。
西西想了想,說道:「我錯了嘛。」
「傻孩子我不是這意思。」易川搖頭道:「我只是覺得……這事太突然太那什麼了。那隻羊腿真是大師的?吃了他的羊肉,就必須得當他的弟子?」
西西點了點頭,說道:「那確實是大師的,他的羊肉很有意義,比月月給你的念珠還有意義,別的人根本不可能吃得上,所以……這也是真的。」
「我哪裏知道那是他的,而且這事也太不靠譜啊,既然很重要很有意義,又為什麼放到我面……」話沒說完,易川便楞了一下,隨即,什麼都明白了。
是的,這就是個坑,一切都是故意的。
又沉默許久把這些想明白之後,他又說道:「你真的希望我成為大師的弟子麼。」
西西很認真的想了想,低聲說道:「或許也不想,但是……這樣卻是最好的結果了。」
別說易川,就連身後的林月月也聽出了她語氣的黯然。
兩人之間的那份默契,使得大多時候,兩人根本不用說得太多,對方就能夠理解,或者說根本不用解釋太多對方便會無條件認可。所以,易川心裏的牴觸開始潰散。
雖然沒說,但他也已經想到,在千里迢迢趕來救他之前,這位苦行僧大師肯定幫過她,而且還幫了不少,甚至她之所以能來到自己身邊,很可能都是因為有這位大師存在。所以說起來,苦行僧是幫過兩人大忙的大恩人。
以德報怨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沒有這樣寬廣的胸襟。而以怨報德這種事情,他也同樣做不出來。雖說自己純粹是被誘騙了一把,但這種騙……其實不也是一種莫大的機緣麼?
他雖然骨子裏很執拗孤傲,但也不是那種酸迂笨蛋。上一代的神靈師,境界高深莫測,這樣的人能對自己的修行之路起到多大的幫助,這是用腳想都能知道的問題。他很清楚,即便沒有這麼一出,往後自己的修行道路也缺少不了這樣一個人,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需要向苦行僧請教。而現在,這位實力通天的超強者主動向自己拋出了他的……烤羊腿,堂堂正正給了他一個絕好的機會,這不是大好事是什麼?自己不是應該欣喜若狂嗎?
換句話說回來,即便沒有這些無法估量的好處,只要西西高興,他也應該去做,會去做。更何況,這是一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大機緣。
想明白這些後,他心裏就不再牴觸這樣的事情,剩下的便只是愧疚。
通過他的呼吸聲,西西知道他已經想通了,於是抬起頭,四目相對着沖他淺淺一笑。
很可愛,寧靜的可愛,在藍天白雪的映襯下,可愛得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天使。
易川只覺心跳仿佛都為之漏了一拍。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痴呆,或者說很喜歡他現在的痴呆模樣,西西咯咯笑了出來,然後眨着那雙看不見任何東西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着說道:「兩位長老師叔都沒有說什麼,所以其實咱們也不用擔心會出現那樣的事情。」
那樣的事情,自然是易川此時心裏愧疚情緒的來源。
易川點頭嗯了一聲,然後開始思考。
「小六啊,你矯情完了沒啊?」吳三省的聲音,很恰到時機的響起,只是語調卻很輕佻,很欠揍。
小六?三人同時望向搖晃走來的這傢伙。
吳三省笑眯眯解釋道:「你在我們當中排第六,自然便是小六,小小六,小六六,六六……」
…………
…………
(不知道有沒有表達明白,我還是解釋一下透個底吧。是這樣的,苦行僧在都城救下柳星時,觀主其實也在場,只是他不能現身。然後兩人就一直潛伏在吳家村,名義上是苦行僧在護着他們,其實觀主也護着。如果不是這樣,聖徒、神殿那幫子人早就動手了,吳家村哪裏會這麼安穩平靜,西西他們也不可能一直走到南方才開始遇上麻煩。再有一點,苦行僧其實很早就發現了易川的存在,當初在草原與觀主碰上時,兩人就已經在商量,讓易川成為他們共同的弟子,只是觀主沒有答應。只同意把陳曼曼讓給他(原因現在還不能說,說穿了就沒意思了)但是苦行僧也不大樂意,但因為易川,因為西西,因為念珠的原因,他答應了。但是陳曼曼不知道,於是他就反抗,結果其實卻給了苦行僧可乘之機,因為苦行僧要的就是他不同意。所以……其實是苦行僧贏了,因為當初兩人說的就是讓陳曼曼成為苦行僧的弟子,但結果苦行僧卻啥都沒得到,所以把易川騙進門,就連觀主也沒有怨言。好了,能說的,能解釋的也就這些。順便再多說一句,其實苦行僧才是從頭到尾的雞賊,當然觀主也很雞賊。還有就是,這些打賭嚴格來說談不上什麼輸贏,充其量也就是兩個傢伙閒得蛋疼,才整出這些事情來「怡情」)
(晚安,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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