瀆道 第五十二章 做敵人你還不夠格

    易川沒有回應那句話，想了會開口道：「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徐行沉默不語。

    「如果戒律真規定不能把日常用品帶進地池，那我們剛來的時候，你們也早就該找來了。既然那會沒來，偏偏過了快一個月才來，那就足夠說明這只不過是一個找事的藉口而已。」易川輕吸着氣把呼吸喘勻，平靜說道：「我不管你是吃飽了撐的，還是喝多了腦子犯渾故意找事，或者是有什麼目的而來，我們都沒有心情和你玩這些遊戲。」

    「不是誰都有時間像你這樣無聊的。」

    這話很難聽，甚至還帶着一定的嘲諷侮辱，幾人的面色再一次古怪陰沉下來，領頭的徐行更是一陣陰晴不定，臉色難看至極。

    話既然說到了這份上，任何冠冕堂皇的藉口也都失去了作用，所以徐行也不打算再來這些虛的了，想了一會後，他忽然笑着說道：「不愧是大弟子，說話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儘管弱得像只螞蟻，卻也底氣十足。」

    易川也不理會他話中隱含的嘲諷，自顧說道：「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所以真的沒時間和你們爭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你不想撕破臉，那就到此為止吧。」

    「如果撕破臉呢？」徐行似笑非笑問道。

    易川沒有說話，心裏有些無奈厭煩。

    他和西西都不喜歡這樣的事情，自從來到觀里後，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兩人幾乎就沒怎麼與人接觸，大部分時間都守着屬於他們的小世界，卻沒想到儘管已經低調到這種程度，最終也還是避免不了。

    如果是一些別的事情，易川並不介意選擇讓步。但在這個事情上，他註定不會讓步，也不能讓步。雖然只是一些很普通的日常用品，但卻是兩人的小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這也是當初儘管明知莫末不喜，他們也還是堅持將所有東西都帶着的根本原因。

    他不會容許有人破壞他們的小世界。而且在這些方面，他和西西都有些輕微潔癖，不喜歡別人隨便碰他們的東西，因為總感覺會被碰髒。

    徐行的冷笑愈發濃郁了，那抹原本隱藏得還算挺好的輕蔑也愈發明顯了起來——在他看來，眼前這螞蟻一般的小師兄，此時是在心中權衡利弊。

    他相信在這樣的環境下，易川權衡的結果一定是妥協服軟。

    雖然易川有大弟子身份，還有陳曼曼幾人會為他們撐腰，但眼下幾人並不在觀里，所以自然沒有太大震撼力。而身份這種東西，歷來都只是實力的陪襯。擁有相符的實力，身份固然會錦上添花威震一方，但若沒有相符的實力，那身份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身份，如果遇上並不忌憚這個問題的人，也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他便是那個不忌憚兩人身份的人，至少他自己這麼認為。既然身份對他無用，那在他眼裏，易川就沒有道理不服軟。

    至於後果，他並不擔心，因為有人會替他頂着。

    …………

    …………

    「我不想撕破臉。」沉默對峙片刻後，易川忽然說道。

    徐行笑了，笑得很燦爛。

    易川也在笑，笑得有些同情。面前這個人註定不知道和他撕破臉意味着什麼：做他易川的敵人，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殺死他，要麼被他殺死。

    這話說起來似乎很可笑，因為他只是一隻連修行都跨不進去的可憐蟲。然而就是這麼一隻可憐蟲，卻一次又一次的行走在復仇路上，一次又一次的讓敵人倒在他的腳下，一次又一次的在生死邊緣活了下來。

    徐行不知道他這一路是如何走來，他也不想去說。這種人雖然看起來很優秀，但連做他敵人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你這麼懂得體諒人，那我就先謝過了。」徐行微笑看着他，極其自然地將「師兄」換成了「你」，因為他覺得一個這麼容易便向人妥協的人，不配讓他稱之為師兄。

    事實上無論易川怎麼做，他都不會瞧得上，他忽然很喜歡這種感覺。

    「替他們搬東西吧，小心些，別弄髒弄壞了。」輕蔑將目光收回，徐行笑着看向幾人，將後面幾個字說得很重。

    跟來的幾人心領神會，笑着稱是。

    「我已經說了，不許碰我們的東西。」易川皺着眉頭，平靜說道。

    眼底寒光閃爍了一下，徐行微眯着眼睛看向他問道：「什麼意思？」

    易川輕吸一口氣，重複說道：「不許碰我們的東西。」

    「那你先前那句話何意？」

    「我不想和你們撕破臉。」易川與他四目相對，緩緩說道：「所以，別碰我們的東西。」

    氣氛瞬間爆冷下來，徐行突然有種被戲耍的憤怒，片刻後怒極反笑道：「原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夾着尾巴走，你就當這事沒發生，不與我們計較？」

    易川偏着頭看了眼他身後某個地方，平靜說道：「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幾人忍不住噗嗤一聲，隨即連忙閉緊嘴巴，鼻子不斷哼哧作響，顯然憋得極為痛苦。

    動作加上語言，他們自然知道易川什麼意思。

    徐行眼神陰沉得極為可怕。

    洞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緊接着，何雲峰出現在了洞口。

    蠻橫擠開門口一直旁觀的男子，何雲峰大踏步走到易川身旁，微笑着向他點了點頭，然後沉着臉看向徐行道：「徐行，做事不能太過分。」

    「你這是要來湊熱鬧？」徐行看着風風火火而至的何雲峰，皮笑肉不笑道。

    何雲峰怔了一下，道：「你膽子也太大了，敢對小師兄小師姐做這種事情，你就不怕被戒律殿長老責罰嗎？」

    「這不關你的事。」徐行冷哼一聲問道：「我現在只想知道，你這麼跳出來是想幹什麼？難道是想替他們出頭，方便以後抱大腿？何雲峰，你就不嫌丟人啊？」

    「你管不着。」何雲峰皺眉道：「就算你不怕戒律殿的責罰，難道不怕陳曼曼大師兄他們？」

    「我再說一遍，這你管不着。」徐行沉着臉道：「何雲峰，現在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要麼走，要麼我送你走。」

    何雲峰沉吟片刻，冷哼一聲往易川身前站了一步，用行動說明立場。

    易川和西西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和眼前何雲峰並不熟，還遠遠達不到這種程度，然而前者此時卻表現得很決然。

    兩人都忘不了第一次見到時，他在徐行挑釁下主動退怯的那一幕。

    西西忽然笑着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

    易川也是苦澀一笑，然後看着何雲峰道：「這是我們的事，你沒必要攪進來。」

    何雲峰微笑着搖了搖頭，隨即面色一沉，看向徐行道：「地池裏向來不許任何人動手，但如果你一定要鬧事，我何雲峰今天也奉陪到底。」

    看着正氣凜然的何雲峰，徐行輕蔑笑了笑：「真他媽的丟人。」

    一直沉默的西西忽然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們換個地方吧，這裏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