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川沒有上當,至少今天不會上當。
不管明沖老傢伙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今天他都已經被折磨得全身痛苦難當,所以就算真想試試也無能為力。但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是明天還能爬得起來,一定不會跟老傢伙客氣。
既然無論如何也逃不掉被蹂.躪的下場,怕不怕也就沒了什麼意義。就算肉搏也不是老傢伙對手,在他老臉撓那麼幾下,或者拽他幾根鬍鬚下來……也是能出口惡氣的。
走出藏書殿這片樹林,遇上早就等在這裏的吳三省時,易川的臉色便垮了下來,而前者也知道自己這事幹得不厚道,再加上有陳曼曼的不滿,所以也沒有和他針鋒相對,勉強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軟話,再給他遞去從明理那兒討來的幾帖膏藥,幾顆治傷活血的丹藥後,此事便算揭過。
回到小木屋時已近傍晚,莫末先於他將西西送了回來。此時西西在廚房裏做飯,莫末倚在門框上和她說話,沒有唐突的去幫忙,一來是不僅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影響到西西,二來是她本來也不會。
看見易川神色蒼白,衣衫凌亂,臉上還有幾塊烏青的走進院壩,莫末微微怔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他遭遇了什麼,又看着他身旁一臉訕笑的吳三省,神情變得有些責備起來。
見她想出聲詢問,易川連忙指着廚房擺了擺手,前者心領神會,也就不再說什麼。
站在門口和西西說了幾句話,易川便回了房間,脫掉衣服忍着痛讓吳三省擦了些藥水,貼上膏藥,吞下一顆丹藥後,換上衣服走出房準備開飯。莫末看了幾眼似乎還不打算走的吳三省,又和西西說了幾句話,隨後便一同離去。
易川掩飾得很好,儘管渾身疼得沒什麼胃口,卻也比往常多吃了一碗飯,所以西西除了覺得他今天話有點多之外,並不知道他渾身都是瘀傷。
飯後,兩人和往常無異的說了會兒話,又燒了一大盆熱水一同泡了腳後便各自回房。
易川沒有睡下,關上房門便迫不及待取出了揣在懷裏的三卷書,深吸一口氣壓下渾身的隱隱痛楚,將書放到窗前桌面端詳起來。
《分神感應篇》《通靈玄訣》《天誅十變》
先前走在藏書殿那條斑駁石道上時,他便將三本書草草看了幾眼,首先那捲《分神感應篇》便是一卷着重講解各種另類精神力,由淺到深的書籍,而那《通靈玄訣》則深度闡述靈魂之力,至於最後的《天誅十變》則是一卷類似刀法兼身法的武技。
在普通人的世界,刀法劍訣心法之類的技法固然重要,練至爐火純青的地步,雖談不上開山裂石,但也足夠與感知境界的修行者比肩,若是更進一步的話,也勉強能夠與初見實力一較高下。但到了不惑境界以後,武技便成了陪襯,俗稱雞肋。
想想也不無道理,到了這種境界,再精妙的招式,也擋不住不惑隨意一擊。但也不能就此說武技完全無用,若是將武技鑽研到一定高度,再加上自身的境界,往往也能達到一些出乎意料的效果。
所以儘管用處不是很大,但每一名練氣修行者,在修煉境界的同時,也會不同程度的研習一些武技。而御氣修行者,也會研習一些內功心法,讓精神力更加精純。
而這卷《天誅十變》則有些特殊,因為它在刀法的基礎上,還增加了身法,由此可見這部武技並不常見,練到一定程度想來也不容小覷,但這也意味着研習難度更高,所以易川的興趣並不是很大。
目前最重要的,是儘早摸清楚神修靈修方面的門道,固然《天誅十變》頗為難得,但他也實在分不出什麼時間,把心思花在這上面。
隨意將《天誅十變》翻看片刻,他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另外的兩卷書上。略微考慮了一會,他首先拿起了《分神感應篇》。
之所以先嘗試神修,便是因為與靈魂相比起來,精神要更加好理解一些。
「天地生息,萬物有道。物者靈氣,命者精氣。精虛渾噩,精盛空靈。渾則濁,靈則神。神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書中所說並不是很複雜,易川一下子便完全被這卷《分神感應篇》的開篇內容所吸引。先前在路上草草看時,並沒有什麼感覺,而現在仔細看來,書中描述出來的有關於精神變異的種種跡象,竟讓得他略微有些欣喜。
因為好些跡象的描述,與他的自我感覺都很相近。似乎……真有這種可能性?
隨着心裏愈發欣喜,注意力愈發集中,隱隱作痛的身體似乎也不疼了。夜風拂着落葉打在窗戶上的啪啪聲沒有影響到他,油燈被順着縫隙灌進來的夜風吹得一陣搖晃,也沒有影響到他。
時間在他的專注中緩緩流逝,他的眉時而蹙起,神情微惘,時而又鬆開,神采飛揚……一遍又一遍反覆着。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不知道自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失去了知覺,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了過去,還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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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西西便起身,做好早飯沒見易川有動靜,走到他房門前輕敲幾下也沒反應,意識到有點不對,她連忙推門而入。
儘管眼睛看不到,但兩人間的那種默契,也足夠讓西西感覺到他不在床.上,略微怔神後,她緩慢往窗前走去,最後在書桌旁摸到了那熟悉的身體。
剛碰到他的肩,似乎睡得正熟的易川便發出一聲悶哼,隨即緩緩睜開眼睛。
「你身上有傷?」看不見的人往往很敏感,尤其是聰明得讓人嫉妒的西西,哪怕這聲悶哼很細微,也沒有被她忽略過去。
略微懵懂的看着她,足足過去數息,易川才反應過來,咧開嘴微微一笑,「好好的哪有什麼傷,我只是睡得太熟。」
西西沒有點破,小鼻子輕抽幾下,嗅着那淡淡的藥味,然後笑說道:「是傷口還沒完全復原麼。」
易川連忙點頭稱是。
雖然元池不通七魄不整,但他的身體歷來卻很好,在那場廝殺中的刀傷,進觀之前就已經復原了七七八八,再經過這幾天,也就完全沒有了影響。此時最疼的地方恰好是剛長出嫩肉的傷口,所以便順了西西的話。
不得不說,吳三省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這些藥效果很好。雖然全身還會傳來痛感,但這種程度對已經受傷不知多少次的他來說,造不成什麼影響。
西西沒有再追究,閒扯幾句後兩人便走出房間,洗漱吃過早飯後一同出門,路途中遇見過來接西西繼續去地池感應元氣的莫末。三人一道來到地池,望着二人走進石洞,易川這才順着昨天的路往藏書殿走去。
他打心眼裏不想去,沒人會甘願受虐,一路上也想過耍賴,隨後又不得不否決,最後索性捨得一身剮皇帝拉下馬:老傢伙不是說過只要不動用修行力,就不會仗着知命實力虐人麼?既然如此,一照面就先動手來個措手不及,如果老傢伙耍賴,正好他也有了理由。
只要人在走,再墨跡也終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橫穿密林的石道漸漸近了,藏書殿漸漸近了,殿前那道青白交織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了。
縱然距離尚遠,易川似乎也看到了明沖那令人又氣又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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