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小樂被打的時候,佟晚晴正跟胡媚娘在廚房裏說話。≥
胡媚娘勸佟晚晴不要太過於壓抑自己,就是守不住寡也沒什麼好丟人的。
只不過這話沒有加主語,落在佟晚晴耳朵里自然成了胡媚娘的自我開脫。她滿臉通紅,很想懟一句:你只是守活寡,又沒死丈夫,算什麼守不住?分分明明是偷人!
胡媚娘又小心翼翼地把話題引到小樂身上,說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正是春情勃發的年紀,若是再大兩年,恨不得是個女人就推倒呢。
這本來也是給佟晚晴一個台階下,好叫她能夠接受小樂。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難道還火上澆油麼?
在佟晚晴聽起來,這又成了胡媚娘無恥地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推到了小樂頭上——過兩年是個女人都要推倒呢!可偏偏小樂又不爭氣,做了不該做的事,現在這個鍋不背也得背了。
兩人鴨同雞講,卻是絲絲入扣,竟然一直沒有說破。
只是佟晚晴卻是越聽越氣,胡媚娘越勸越尷尬。
終於,徐小樂回來了。
徐小樂是被唐笑笑架回來的,一進堂屋就癱倒在地上。
唐笑笑就去後面叫人幫忙,這才驚動了佟晚晴和胡媚娘。
佟晚晴看到唐笑笑汗流滿面地進來就知道出了事,聽了個大概就跑去看徐小樂。
徐小樂此時正是最狼狽的時候,該腫的、該烏的、該青的全都冒了出來。鼻血倒是止住了,卻抹了一臉,就像是塗了層胭脂。真是奼紫嫣紅,花色俱全。
佟晚晴臉明顯就陰沉下來。徐小樂在街面上玩耍,又沒大人看顧,少不得要跟人打架的。不過這孩子性子活絡,最是不肯吃眼前虧,即便逃不掉,也絕不吝嗇好言好語求饒,沒有半分節操,跟韓信倒是個知己。
被打成如今這副慘樣,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佟晚晴就問唐笑笑:「誰打的?」
唐笑笑一聽佟晚晴不問緣由,知道晚晴姐並不怪罪小樂,總算放了心。她就把街面上偶遇張大耳,張大耳辱罵佟晚晴的事說了,最後道:「晚晴姐,小樂就是見不得別人對你不敬,實在是氣極了。」
她見佟晚晴臉上已經佈滿了厚厚一層寒霜,嚇得聲音越來越輕,到了最後已經是說不下去了。
佟晚晴瞪了一眼癱在地上的徐小樂。若是依着小樂的性子,有點小傷小痛必然要輾轉哀嚎。那倒說明受傷不重。如今小樂連呻吟聲都發不出來,可見是被打得極重。
「打死了乾淨!」
佟晚晴啐了一口,轉頭就走。
唐笑笑縮了縮身,被佟晚晴這把無明業火誤傷,心中怕得厲害。
胡媚娘走到唐笑笑身後,低聲道:「這時候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都被打成這樣了,快央人去城裏找李大夫過來吧。」
唐笑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往外面跑去:「我這就去找船家,辛苦姐姐照顧小樂。」
胡媚娘心中暗笑:這也算是患難見真情了。
她那心中的笑意還沒透出來,就聽到笑笑在堂屋外驚呼:「晚晴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胡媚娘三步並作兩步,疾步出去,暗道:這時候晚晴可別再出事!
一到外面,就見佟晚晴扎了衣袖、綁了寬腰帶、用蠟染布包了頭,雙手各提着一柄三尺長的鐵鐧就要往外走。
胡媚娘連忙上去攔住佟晚晴,驚道:「晚晴妹妹,你這是要幹嘛!小樂還要你照顧呢!」
佟晚晴說話倒是一如平素,仿佛自己只是出門買菜。她道:「我去跟人講講道理,不能因為小樂沒爹沒娘就白白受人欺負。」
胡媚娘心道:你這講道理的手段恐怕有些太硬朗了些。
她忍不住拿眼打量佟晚晴手裏的鐵鐧,暗道:這東西應該算是兵器了吧?似乎在書里只有猛將才用。譬如門神尉遲敬德和秦叔寶。
佟晚晴發現了胡媚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鐵鐧上,嘴角上揚,雙鐧在身前一撞,發出噹地一聲金鳴。她道:「我總不能空手上人家去講道理。」
胡媚娘只覺得佟晚晴這笑容十分可怖,當真是不寒而慄,退了一步,勉強笑道:「看起來怪沉的,平日又沒什麼往來,帶這麼重的『禮』可不好。」
佟晚晴不跟她廢話,心中暗道:要不是小樂受傷,我還要好好跟你論論禮呢!她抬腳就走,胡媚娘和唐笑笑就像是被虎威懾服的狐兔,乖乖讓過一旁,不敢阻攔。
直到佟晚晴走出大門,胡媚娘才拉住唐笑笑的手:「順便央人把羅百戶也請來。我看怕是要出事,且先跟去看看。」
唐笑笑連連點頭,也顧不上母親要她做個淑女,邁開腿便跑去碼頭找人傳信了。
胡媚娘安排了夏荷照顧小樂,又跟老安人打了招呼,方才急急忙忙追出去。
追到了巷子裏,方才發現事情恐怕比她想的還要麻煩。
佟晚晴出了家門,手持兩柄三尺鐵鐧。那鐵鐧烏黑髮亮,又有節突,一看就有股兇殘之氣。巷子裏的人只知道佟晚晴為人爽快,也敬佩她巾幗不讓鬚眉,見了這情形,紛紛忍不住上前詢問。
但是無論別人說什麼,佟晚晴就是緊咬牙關,嘴唇上揚,一語不發。街坊們也知道大約是出事了,紛紛跟上,一兩個走動勤快的還免不得勸她不要衝動。
佟晚晴卻沒有絲毫衝動,落腳極穩,大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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