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冰器 第九卷 命運與黑暗 第六百三十六章 爺爺，你去死吧（四）
楊天明抬起頭，似陷入了回憶中，娓娓說道：「馮旦全確實是你奶奶最初的情人這事不假，可是他後來拋下秀珠一個人跑去了國外。不管他是什麼原因，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丟下秀珠一個人啊。當時的秀珠傷心欲絕，剛好我在那時候與她相遇。後來我跟秀珠發生了感情，她便嫁進了楊家。當時我跟你奶奶的感情真的很好，很恩愛，沒多久就生下了你父親。可是才沒過幾年，那馮旦全又突然從國外跑回來，闖進我們家要秀珠跟他走。這件事就是這麼開始的。秀珠當時也猶豫過，她心裏確實還惦念着那個人。我當時也沒有阻止，我相信秀珠最後會選擇我的。果然，秀珠最後沒有跟他走，馮旦全憤怒之下連殺了我們楊家十多人後揚長而去。」
楊天明舉起缺了三根手指的手，苦笑道：「我的三根指頭，就是當時被他剝掉的。」嘆了口氣，他繼續說道：「我爹當時是楊家族長，當然不能坐視馮旦全殺了我們楊家弟子不管，所以就聯合了其它幾個家族一起聲討馮旦全。可是那馮旦全當時年輕氣盛太過囂張，又在國外黑道上混了幾年痞氣十足，全然不畏我們幾大家族的聲討，更是拔刀相向，最終引起了一場血戰。後來馮旦全自然不是我們幾個家族的聯手之敵，被逼着逃回國外。我爹當時見他一身武藝難得，起了愛才之心，才沒有繼續追下去。現在想起來，其實馮旦全也沒錯，他也是真的很愛你奶奶。只是他拋下你奶奶一個人出國在先，才會釀成後來的苦果。」
楊天明沉默了片刻後繼續說道：「事情也並沒有就此結束，被馮旦全這麼一鬧之後，再加上秀珠當時猶豫不決被其他人看在眼裏，有關秀珠跟馮旦全的緋聞也就漸漸傳開了，甚至還有人說子業其實不是我親生的，是秀珠和那馮旦全的種。哼。兒子是不是我自己親生的，我怎麼會不知道。我還知道，這謠言是家族裏我爹的對頭故意製造出來的，可家族裏那一個個蠢蛋竟還信以真。」
楊思雨問道：「那後來呢？」
楊天明搖搖頭說道：「因為當時被馮旦全一鬧後。我爹的族長位置已經開始不穩。這時候又有對他不利的緋聞傳出，他當時的壓力可想而知了。你也知道家族裏對那位置爭奪的很殘酷，要是我爹被人拉下來，我們一家子今後的生活可就難了。這個時候，你奶奶突然說要帶着子業獨居後院。並說以後跟我們脫離關係。我知道秀珠是為了我們一家子着想，我當時也反對過，可是……唉。我真的沒有辦法，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秀珠帶着子業從此獨居在後院，受家裏的排擠，連帶着也連累了你啊。」
楊思雨問道：「那太老爺下位後，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望我們呢？」
楊天明苦笑道：「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啊。當初我爹下了位，由我堂叔接任了族長。堂叔一直視我們一家為眼中釘，要不是我那個還在當長老的大哥。也就是你大爺爺一力支撐着，我們一家都早就在楊家生活不下去了，說不準這會兒已經在哪裏靠乞討過日子了。好在我大哥做事一向中規中矩，沒做錯過什麼事，那堂叔找不到藉口把他排擠出去，也只好這麼拖着了。你奶奶也知道家中的環境，為了不讓子業跟你來找我拖累我大哥，所以才故意編了套謊言騙你們到大。唉，我知道你們過的苦，其實我也很想去看望你們。誰不想年紀大了。兒孫膝下承歡呢？可是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我大哥這麼多年的苦心就全白費了，還要連累大哥、二哥一家子，我實在不忍啊。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對你們視而不見，其實我的心裏頭也在滴血啊。」說到最後，楊天明已是帶着哭腔，拭了拭滿是皺紋的眼角，楊天明問道：「思雨，你不會怪我吧？」
楊思雨紅着眼輕輕搖了搖頭。
楊天明點頭說道：「現在好了。你嫁給了張振，以後就不用再怕家裏那些人欺負你了。唉，你不知道，當初族裏決定讓你嫁給張德才那飯桶的時候，我跟你大爺爺是多麼反對。可是我在族裏人微言輕說話已沒有份量，你大爺爺又是獨立支撐沒人願意幫我們。那段時間，我難過的幾天都睡不着啊。」
楊思雨低着頭輕聲說道：「爺爺，讓你擔心了。」
「沒事，都過去了。」楊天明抹抹眼角說道：「只要張振以後待你好，你過的幸福，爺爺這邊你就不用擔心了。」
張振承諾道：「老爺子您放心，我輩子絕不會讓思雨再吃半點苦。」
楊天明點了點頭欣慰的道：「那我也可以放心的把思雨交給你了。」
楊思雨說道：「爺爺，先別說了，你快嘗嘗這盤土豆泥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張振接道：「這土豆泥也是思雨親手做的。」
「是嗎？那我可得嘗嘗。」楊天明勺了一勺土豆泥，放在嘴裏細細的品嘗了一下才依依不捨的咽下去。
「好吃嗎？」楊思雨問道。
楊天明點了點頭，老懷開慰道：「好吃，我們思雨的手藝真的很好，跟你奶奶當年一樣手巧。」
楊思雨舉起酒杯道：「爺爺，我再敬你一杯。」
「好。」楊天明亦舉起酒杯與她輕輕相碰一下，然後一口飲盡。
楊思雨滿臉堆笑着問道：「好喝嗎？」
「好喝。呃？」楊天明點了點頭，忽然發覺楊思雨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她雖然在笑，這會兒卻笑的很假。臉上更多的是緊張和期待的神色。
楊天明問道：「思雨，你不舒服嗎？」
楊思雨搖搖頭說道：「爺爺，我今天做了個夢。」
「哦？什麼夢啊？」
「我夢到了奶奶和爸爸媽媽，他們說很想你。爺爺，不如你去陪陪他們好不好？」楊思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的哀怨，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少女般。
楊天明立刻面色一變，似意識到什麼，急忙看向張振。張振此時卻是看着楊思雨，眼角都沒瞟向過他一眼。楊天明轉頭四顧，才發現剛還在周圍忙碌的傭人們和張振的那四個保鏢此時都不見了，偌大的餐廳里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楊天明指着楊思雨說道：「你……」
「爺爺。」楊思雨一付委屈的神色說道：「酒是好酒，牛排和土豆也都是我為你精挑細選的。可是你不該這麼貪吃的，我本來為了你的身體着想，特地在這三樣裏面都各放了一種補藥。單吃一種是很補，可是如果把三種混在一起吃，那就變成毒藥了。」
楊天明面色霎時變的鐵青，轉過身猛扣着喉嚨。
「沒用的。」楊思雨搖搖頭說道：「這藥的見效很快，而且你又喝了酒勁很猛的柏圖斯，血液循環加速，這藥早就滲到你的血液裏面去了。」
「哇！」楊天明終於扣出已經下到胃裏的食物，吐出一灘發臭的污物。
楊思雨搖搖頭說道：「爺爺，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盡做些讓人覺得噁心的事呢。」
吐出穢物後，楊天明非旦沒有舒暢，反而更加覺得不適。呼吸越來越困難，也越來越急促，視物也開始變的模糊。他挺起身，指着楊思雨用盡力氣吼道：「你為什麼要害我？」
楊思雨一臉無辜的道：「爺爺，你早該死了，你為什麼不死呢？奶奶，爸爸，媽媽，他們都很想你。你不在，他們該有多寂寞呀。哦，還有馮爺爺，他也很想你呀。」
楊天明伸出手想去抓楊思雨，這時才駭然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開始不受控制，仿佛這四肢已不屬於他一般。而且身體也開始漸漸變的冰冷，心臟跳的越來越快，胃裏也一陣陣抽搐的疼痛。意識漸漸變的模糊，身體也不受控制的瑟瑟顫抖。
楊思雨慢慢的收起所有的表情，冷冷的看着不住顫抖的楊天明。然後慢慢站起身，移到他的身側。低頭看了看地上那灘散發着惡臭的穢物，楊思雨輕輕蹙了下眉頭，說道：「爺爺，你知道嗎？我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安穩的睡過一個覺了。每次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裏馬上全部都是爸爸和媽媽死時的情景。我真的好想睡，可是我不敢睡，甚至連眼睛都不敢閉上。哦，我好像還看到他們流着血讓我給他們報仇。可是我該找誰去報仇呢？」
楊思雨冷冷的笑了笑，說道：「當然是你。如果不是你，奶奶，爸爸和媽媽還有我就不會過的這麼苦，不會在楊家處處受人排擠，被人欺負。如果不是你，我們就不用逃走，爸爸媽媽更不會死。這一切是你！都是你！」最後那兩句，楊思雨幾乎是用心力氣吼出來的。
「你當年為什麼不肯放過奶奶？為什麼不讓奶奶帶着我爸爸走？為什麼不讓我們離開這個該死的楊家？！是你的自私害死了所有人，奶奶是你害死的！爸爸媽媽也是你害死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