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冰器 第九卷 命運與黑暗 第四百七十章 影子旦刀（下）

    「叮！」電梯停在三十三層打開，11和少女一起走出來，看了看樓道口貼着的房間標示牌，竟不約而同的往同一個通道走去。

    11和少女都沒覺得有什麼意外，畢竟順路的人太多了。兩人之間僅隔半步之遙，一邊尋找着房牌號碼一邊往前面走去。最終，兩人竟齊齊的停在了3310號房間的門口，這時，這兩人才各自打量了對方一眼。

    少女看了看11，眼中是疑惑和好奇。11隻是平淡的眼神略掃了她一眼，沒有半點波瀾，很快就將視線收回去了。

    少女躊躇了一會兒最終伸出手，按在門鈴上。

    「叮咚！」

    沒等太久，房門便被打開。一個奇貌不揚的老頭從門後探出去，第一眼落在少女身上時，先是一愣，隨後是驚奇道：「思雨？」

    少女輕輕點了點頭道：「我是楊思雨。」

    「呵呵，我沒想到你會來。」老人打開房門迎接道：「快進來吧。」隨後又看向站在楊思雨身邊的11，笑道：「連男朋友都帶來給我看啦？」

    「啊？」楊思雨愣了一下，大窘道：「我不認識他。」

    「哦？」老人觀察楊思雨的神色不似說謊，那麼這個站在門口的年輕人又是誰？

    老人上下打量着11，這個年輕人至始致終都這麼神色冷淡的看着他，老人不禁看的暗中點頭，開口問道：「你找誰嗎？」

    「找你。」

    「哦？」老人笑了笑說道：「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11瞥了身邊的楊思雨一眼，說道：「我們的事容後再說，先解決你們的事吧。」

    老人微微笑了笑，側身讓開一條通路，說道：「先進來再說吧。」

    11毫不猶豫的從老人身邊擦身走進屋裏，而一直觀察着他的老人眼中的目光不禁微變了一下。然後和藹親切的將楊思雨也迎進屋裏關了門，微笑着問道：「思雨，你怎麼會來的？」

    「呃，我……」楊思雨看了看進屋後就站在窗邊的11。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只是來看看你，還是先談你和他的事吧，我的事不着急。」

    老人笑着點了點頭，望向11問道：「你呢？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事？」

    11平淡的語氣說道：「今天之內。你必須離開龍國。」

    楊思雨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人來找馮爺爺是為了這個理由？這又算什麼理由？下逐客令嗎？他又算哪門子的主人？

    老人似早已猜到11的來意，波瀾不驚的問道：「龍魂？」

    「是。」

    「呵呵，果然後生可畏啊。小伙子，你能幫我解一個疑惑嗎？」

    「他們為什麼會派你來呢？」

    11淡淡的說道：「誰來都一樣。你是禁忌之名。就算我不來，還是會有別人來。」

    「嗯。」老人點了點頭說道：「我該說你什麼好呢？是後生可畏？還是初生牛犢？」

    頓了一下，老人又問道：「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能讓我乖乖的聽話離開？別人怕你們龍魂，我可不怕。」

    在他們的談話中，楊思雨隱隱猜到老人嘴中的龍魂似乎是個什麼組織。難道是個黑幫？馮爺爺不是一直在國外嗎？什麼時候得罪了國內黑幫？他們為什麼要趕馮爺爺走？

    楊思雨下定決心，如果這個人真的不知好歹的話，她就算抬起平時最不願意拿出來見人的楊家身份，也要幫助馮爺爺。

    11平淡冷漠的眼神看着老人，同樣平淡的語氣說道：「死了。就可以不走。」

    「哈，哈哈哈哈哈……」老人忽然狂笑起來，這是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死？竟有人敢當着他的面讓他去死？哪怕就算是13親來也不可能輕鬆做到吧。

    11眼中目光驟然一冷，看向一臉怒氣的楊思雨，說道：「讓她走。」

    「不用了。」老人微笑道：「有我在，你傷不着她。」

    不知道為什麼，被面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的眼光只看了一眼，楊思雨就覺得似乎全身置身於冰窖，周圍的空氣也似乎在霎時變的冰冷，壓的她快喘不過氣來。

    老人看似隨意的往前邁出一小步。卻消彌了11放出的殺氣對楊思雨造成的壓力。楊思雨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兇險，還以為剛才是自己的幻覺。看到那個年輕人跟馮爺爺之間劍拔弩張，楊思雨硬着頭皮跳出來說道：「喂，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們龍魂是什麼幫派，這件事我們楊家管了。」

    11淡淡的瞥向她，問道：「你是楊家的人？」

    楊思雨雖然百分不情願，還是不得不裝出一臉的傲氣，脖子一仰說道：「我就是楊家的楊思雨，回去告訴你們老大。如果想對……馮爺爺動手，得先過問我們楊家同不同意。」

    楊思雨根本就不懂得黑道的切口，她這些台詞完全都是跟電視裏學來的。

    老人又是好氣又是感動，看了這個秀珠的孫女一眼，有些感動的說道：「丫頭，你不用為我出頭的。」

    楊思雨上前一步說道：「馮爺爺你不用怕，我就要看看，這個什麼龍魂是不是真的膽子大到敢在京城跟楊家作對。」

    老人打心裏想笑，可是又怕笑出來會傷到楊思雨的自尊，只好強忍在肚子裏。這丫頭，真是善良到讓人心疼，跟你一樣的善良呢，秀珠。

    老人充滿欣賞的眼神打量着強裝女強人的楊思雨，打定主意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在自己的有生之日給這個丫頭一個幸福的未來。

    「喂，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楊思雨見11隻是看着她並不說話，不禁頭皮發麻。她從來沒用過楊家的身份去欺壓過什麼人，這還是生平頭一次。如果不是為了馮爺爺，恐怕這一輩子也不會用上楊家的身份。

    11將目光從她身上移回到老人臉上，淡淡的說道：「讓她走吧。」

    「不用。」老人仍是固執的含笑搖搖頭。

    既然人家都這麼固執了，11也不再多說什麼。身體像喝醉了酒般忽左忽右的微微晃動了幾下，眨眼就已經消失在原處，下一秒竟出現在老人的身側。同時一個手刀朝他的脖子處劈去。

    在11消失的時候，老人的眼中露出些許的詫異，隨後有些讚許點了點頭。不急不慢的伸出左手，後發先制擋在11攻擊的路線上。這一次兩人並沒有正面交鋒。在雙掌即將接觸時，11忽然又晃動了一下，已經繞到了老人的背後，一拳捶向他的後背。老人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左臂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過來繞到身後，攤開大掌包住了11襲來的重拳。

    「砰！」一聲悶響。老人上半身微微晃動了一下便穩下來，並沒有受到半點傷害。而11一擊不中立刻遠遁，閃到了他的正面，一腳踢向老人的面部。

    同樣還是那隻左手，後發先制擋在11必攻的路線上，老人一掌輕輕拍在11踢來的小腿上，「啪！」一聲輕響後，11竟往後踉蹌了幾步才站穩。而後沉下臉，兩人之間重新形成對峙的局面。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楊思雨的眼珠和思想跟不上來。在她的角度只看到11晃了兩下馬上眼前一花。他已經消失了。緊接着，耳邊只聽到「啪！啪！」兩聲，她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眼前再次一花，11已經回到了她前面。

    楊思雨不禁眉頭輕蹙起來，這個人竟是個武學高手，而且馮爺爺居然也是個高手？這年頭高手可真不值錢啊。

    楊思雨出生在武學四大家族的楊家，身處武學世家，就算從小被嚴令禁武，耳濡目染下成長的她又怎麼看不出來這兩個人都是高手呢？恐怕家族裏面年輕的一輩中。武藝最高的也比不上前面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青年吧。

    楊思雨不禁對11投去好奇的目光，難怪不怕楊家，有這麼高的功夫，家世背景恐怕也不簡單吧？既然有這麼好的家世。為什麼還要去混黑社會呢？

    老人思索了一會兒，晃了晃頭，說道：「龍家內功，你是龍家的人？」

    楊思雨微微張了張嘴巴，龍家的人？難怪呢。也只有龍家才不會受楊家聲望的威脅，況且她楊思雨在楊家什麼也不是。人家怎麼可能會受她威脅？只是，馮爺爺什麼時候得罪了龍家？龍魂，龍家，都帶有龍字，難道龍魂就是屬於龍家的黑社會勢力？

    楊思雨還在胡思亂揣測，11已經搖搖頭給了她一個答案：「我跟龍家沒關係。」

    「哦？沒有關係？那你怎麼會龍家的內功？唔，也不對，這不像是完整的內功篇，你學的還不是完整的功法啊。」老人一邊解說給自己聽，一邊不禁點起頭來稱讚道：「了不起，了不起。僅靠着一部不完整的殘篇就能練到這種程度，小伙子，如果你能專攻一門武學的話，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我是來請你走，不是聽你說教。」

    老人笑道：「如果我堅持不走呢？」

    11微微啟嘴，從他嘴裡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死。」

    老人不以為意的點頭道：「好，很好。如果再給你十年的話，你也許能做到，可是現在不行。」

    「不需要十年。」

    11剛擺出進攻姿勢，老人立刻阻止道：「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

    「說。」

    「你剛才的身法是從哪兒學來的？這種身法輕盈飄柔，與龍家的強性剛陽武路大相徑庭，應該不屬於龍家的吧？」

    「與你無關。」

    「你的師傅是誰？」

    「與你無關。」

    「你師承何派呢？」

    「與你無關。」

    「好吧。」老人點了點頭笑道：「我就不問了，反正問了你也不會說。」

    11神色冷淡的問道：「可以動手了？」

    老人伸出左手，做出「請」的起勢動作。

    11緊緊的盯着老人的眼睛，兩人的氣機在無形中開始交集。

    霍地，11再次動了。優美月舞步隨風踏出，可惜無人能欣賞到月舞的美姿，因為它實在太快了。下一個眨眼，11已經到了老人的身前，滿含剛勁的一掌劇烈的磨擦着空氣，帶着強勁的呼呼聲拍向老人的胸口。

    老人微微點了點頭，不錯，可造之材。果斷，有拼勁，有潛力，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一味的蠻幹，這一掌看似簡單，實則暗含極高的武學意境，沒有到一定程度的人是打不出這麼無懈可擊的一掌的。

    老人一邊在暗中給11做着評價，一邊動作絲毫不慢的依舊舉起左手，往11拍過來的一掌擋去。就在兩人的拳掌即將交接時，11的掌風忽然一變，原來似狂風怒吼的大風浪，竟在突然之間消失的無形無蹤，所有的殺氣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蹤影。而他拍來的手掌已經看似軟綿綿，輕飄飄的無力搭在老人的手腕上。

    老人的面色驟然劇變，眼中射出一陣攝人的光芒。如果說剛才從頭到尾他一直表現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的話，這一刻才是真正的旦刀出鋒。

    這一秒，他整個人猶如出了鞘的鋒利刀刃，整個人的氣勢與剛才完全判若兩人。旁邊的楊思雨難以置信的看着老人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張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攏。如果不是老人一直在刻意的保護着她，恐怕這一鋒芒氣勢驟然而出足以傷到楊思雨了。

    同一時間，11似乎受到了什麼強大阻力，渾身劇顫了一下往後踉蹌退去。可是剛退了半步，11卻是硬頂着經脈逆行受傷的危險，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危身體猛的往前撞過去。

    老人重重哼了一聲，這一聲落在楊思雨耳中倒沒什麼感覺，但是落在11的耳中猶如響雷在耳邊炸開一般令他渾身再次輕顫了一下。可饒是如此，11仍保持着毫無保留的去勢撞向老人的懷裏。

    老人一直未曾動過的右手此刻終於動了，他舉起右手一掌拍向撞過來的11肩頭。就在這時，11忽然身體一頓，一往無前的氣勢驟然消失。而後，他整個人就像個陀螺般急速轉動起來。

    老人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露出極為震驚的表情，11從開始到現在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不管是最初的由極剛在瞬間變為極柔，還是被他用氣勁震退時竟冒着受傷的危險反退為進，甚至現在在最快的衝擊下竟然能急速驟停改變去勢，這種種的一切都超出了武學的理念，與原本的武學理論大相徑庭。

    而時間已經容不下老人多作深究了，猶如陀螺般急速旋轉的11忽然手掌輕搭在老人的右手腕上，老人只感到一股強大的粘力將他的手腕彈開。胸口在失去了保護之後，終於11的肩頭成功的毫無阻礙的撞在了老人的胸口。

    螺旋勁全開！

    「轟！」屋內霎時颳起了一陣強烈的大風，吹拂着窗簾一陣亂顫。11與老人在楊思雨驚駭的目光中又各自分開，重新形成對峙。剛才這一下，竟是不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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