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筠在這邊認完唐家的親戚,那邊白雲夢等了好大一會兒了,連忙帶着大舅二舅一家過來,自從上次白家軒害蘇筠那件事後,蘇老爺子把白雲夢罵了一頓,之後,白家人從她的電話里知道了事情始末,就趕緊說進京找老爺子賠罪來,白雲夢那個時候正自被蘇姚聖罵的不敢吭聲,因此連忙說過段時間再說吧。
到年根兒的時候,就被老爺子打發走了,跟着蘇柏景去了陝甘地區,白家人倒是想來拜訪,只是苦於白雲夢又不在,他們是沒藉口上門。
這次終於碰到了蘇筠的訂婚禮,白家一家人老早的就進了京里來,這些天一直催着白雲夢帶他們見老爺子,只是之前蘇筠病中,老爺子哪有心情,一張臉沉的颳風下雨,白雲夢從陝甘趕回來,哪裏還敢吭聲。
就安頓白家一家人住在了酒店裏,上次白可可回去說見到了蘇筠,說蘇筠是如何如何的拽,白家人聽了,都沒作聲。
&筠,你大舅二舅他們聽說你訂婚,特意都趕了過來,你來見見」。
白雲夢帶着大舅白雲風,大舅媽一家和二舅白雲雷,二舅媽雪芬,以及白家軒,白可可過來。
一向說話大辣辣的刺耳的雪芬此時見到蘇筠靜靜的站在那裏,轉眸過來看着他們,烏黑的眼睛漂亮依然變得更漂亮了,可是就是讓她們覺得有點氣弱的感覺。
二舅媽比大舅媽多了小市民的潑辣,此時毫無介懷的親熱道:「筠筠,這都多長時間沒見了,你們一家進了京來,都不回去看看了,外公前天還念叨呢,說是筠筠小時候最乖巧了,怎麼長大了就好像沒小時候聽話了」。
雪芬這話是說他們一家現在飛黃騰達了,就把他們這些親戚不放在眼裏了。
蘇筠微笑道:「二舅媽來了」。淡淡的招呼了一聲。
然後忽然恍然大悟一樣,轉向白雲夢道:「媽媽,是咱們家還欠着二舅家房租沒還清嗎?應該不會吧,我記得二舅媽別的不放在心上,每個月的房租必是收的準時準點,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我生病了,家裏的錢爸爸去給我交了學鋼琴的興趣班,一時竟然連看病的錢都沒了,二舅媽堵在門口罵媽媽不懂體諒人,只知道我是生病了沒錢看病,不知道白家軒還等着咱們家的房租去買籃球呢,媽媽,你忘了?」
縱使是白李雪芬口舌精怪,此時也被蘇筠諷刺的臉色通紅,原本周圍的貴太太們看他們是蘇筠外公家的,對他們很是恭維,此時聽到了蘇家二爺沒進京前在岳家的事,都低聲的小聲議論開了。
變議論邊警示旁邊跟着來的子女們:「看到沒,這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做的孽,蘇家孫女是如何精貴的人兒,小的時候竟然連看病的錢都沒有,被她外公家的人糟踐,虧得今天這白家人還有臉來」。
&是啊,不過這蘇家小孫女的嘴巴真是不饒人,不是之前聽說性子安靜溫婉,今天看到倒不是如此呢」。
&個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如果是你,你貧寒時,對你冷嘲熱諷的糟踐,有一天你富貴了,這個人又厚着臉靠上來,你怎麼對待,恐怕直接打將出去吧,沒看到蘇小姐剛才還有禮有貌的招呼呢,就是現在,這話也是敘述,半點嚴苛的神色,刻薄的神色都沒有,是白家人自己沒本事,鄉下人非要往咱們貴流圈子裏來擠,送上來讓人打臉,那是她們自己賤」。
周圍人都低低私語的對白家指指點點,二舅一家面紅耳赤的。
白雲夢看到自己娘家人這樣被人家小瞧,心裏也是不舒服,張嘴就想讓蘇筠禮貌客氣點,待看到蘇老爺子一張刻板沉肅的臉看着自己,半句話都不敢吭聲。
蘇筠猶自沒說完,咯咯笑道:「二舅媽也真是的,這追着房租都攆到京里來了,媽媽,咱們家欠多少啊,讓二舅媽這樣追債?」
看向了白雲夢。
白雲夢嗡嗡道:「不欠錢了,是你二舅家人對你的喜事開心,這才來——」
白雲夢沒說完,蘇筠就直接道:「哦,原來不欠錢了」。
看着白李雪芬道:「這倒是奇了,在我記憶里,只有咱們家欠房租的時候,才能見到二舅媽呢」。
白雲雷和雪芬都被蘇筠諷刺的說不出話來,臉色窘迫狼狽。
白可可忍不住了:「表姐!我爸媽一片好心關心專門從老家裏趕來,你就是這麼對待你舅舅舅媽的」。
蘇筠笑着擺手道:「不敢不敢,我可不敢當你的表姐,你這是表妹嗎?是蘇筠的活祖宗呢,把我教訓的真是無地自容啊。」。
接着沉下臉道:「道喜的話,就請便,如果是這副活祖宗的臉孔,現在就請回吧」。
蘇筠指了指白可可。
蘇筠這邊說着的話,都被唐家那邊的親戚聽到完了,趕緊過來幫蘇筠。
&呦!還真有這麼厚臉皮的人呢,我今天算是見識了,上趕着來巴結,那就端正好你低頭磕頭的態度,這樣是給誰臉子看呢,一個黃毛丫頭也敢在這裏撒潑,信不信我打爛你的臉!」
三奶奶第一個站出來,拿着旱煙袋瞧着白可可的腦袋,把她敲的哭着去找雪芬。
蘇筠笑着拉住了三奶奶:「奶奶,別把您的旱煙袋弄髒了」。
三奶奶拉住了蘇筠的手:「好孩子,小時候你受苦了」。
蘇筠眼裏有淚光的樣子:「不苦,昨天的苦都是今天的甜」。
&咱們走吧,誰稀罕在這喝她的喜酒」。
白可可在雪芬後面小聲道,捂着頭。
&住嘴」。
雪芬小聲的呵斥她。
接着笑了起來,仍然看着蘇筠特別親的樣子,「筠筠啊,那些都過去了,要是以前哪裏有不對的,得罪你的地方,舅媽在這給你賠禮道歉了,要是你還不出氣,就是上次你表哥一時沒腦子,找你幫忙的事,你不原諒,舅媽現在就讓他給你跪下磕頭認錯」。
雪芬把心不甘情不願的白家軒給拉了出來。
蘇筠把臉轉向了一邊,扶着三奶奶說笑話:「奶奶,您說咱們那的羊是不是特別多,等我去了,我給奶奶放羊去吧」。
三奶奶高興道:「那感情好」。
接着又猛地想起來:「你這麼俊的娃去放羊,那羊肯定只看你,就不吃草了,不好不好」。
二舅媽雪芬看到蘇筠背面朝他們,根本不看他們,而剛才她說出要賠禮道歉甚至跪下的話。
此時注意到動靜的人都看着他們。
雪芬和白雲雷對視眼,一咬牙,把自己兒子給推在跪在了地上。
白家軒不願意跪,雪芬在他耳邊提示道:「你還想不想在京里買房子了?」
&至是四合院,只要你這個表妹高興,別說是四合院,金山銀山都有」。
白家軒想到自己的女朋友,這次老實的跪下了。
大聲道:「蘇筠表妹,上次的事情都是我豬腦子附身,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我給你磕頭道歉」。
說着真的磕在了地上,地毯上聲音沒多大。
蘇筠像是沒聽到一樣,跟着三奶奶在小聲說話,時不時的傳來嬌嬌的笑聲。
這邊的動靜把所有人都吸引住了。
王秋萍的一個老姐妹對着她咋舌道:「秋萍,你們家這新娶的孫媳婦好厲害啊,這要進了門,你真是能多吃一碗飯的」。
王秋萍的部隊老姐妹都是淳善簡單的人,殺人不過頭點地,在她們覺得,要是不喜歡就不來往就好了,這樣讓人當眾下跪,又不搭理人,這不是故意的作踐人嗎。
這實在是有點太潑辣了。
范閒之和唐亦東他們一直都在主賓客桌席那邊談話抽煙。
此時范閒之笑着道:「君彥你媳婦現在被你訓練的不錯啊,都會整人了,果然是近朱者赤啊,也對啊,跟着你,沒兩分能耐,還真抗不下來」。
俞簡昊在一邊也是很是稱奇,沒想到一向看起來特別文靜的蘇筠還有這一面。
唐亦東只是曲指彈了下煙灰,抽着煙,看了眼蘇筠沒說話。
蘇筠和三奶奶在那一直說話,把老太太逗的一會笑一會兒笑的。
整個大廳里都慢慢安靜了,所有人都指着白家軒指指點點。
&白家真是沒有皮臉」。
&不說,這蘇小姐把她自己外家這樣作踐,她自己臉上就有臉了?」
聽到話的人不屑道:「嘁!誰拿白家當根菜,我跟你說,要不是蘇家,今天這京城飯店的大門口的白玉柱子他們都摸不到,真以為白家是個什麼玩意兒,所以蘇小姐自己有沒有臉面,那決都不是白家人給的,相反,有了這樣一門親戚,那才是終生的污點,既然是污點,那也不在意是不是要當眾點出來了,既然白家人送上門來了,那就當個八點檔看看唄,讓這些小市民知道有些圈子不是以他們那點小聰明就能擠得進來的,蘇小姐是蘇老爺子的寶貝孫女,這一點可是跟白家人沒半點關係的」。
蘇筠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在白家軒膝蓋都快跪不住的時候,在白可可被她媽按着嘴不許喊叫的時候,蘇筠慢悠悠的回過身來。
似是被驚訝一下:「白家軒你跪在這裏做什麼!」
白家軒簡直是要當場氣吐血了,忍着氣瓮聲瓮氣的道:「表妹,上次我害你差點被害的事情,我已經深深的檢討了,你就是打就是罵我也絕不會有怨言的,就是你讓我一直長跪不起,只要你能消氣,我也願意」。
蘇筠看了對着她瞪紅了眼的白可可,又看了眼滿臉屈辱的白家軒卻能這麼說出一番話來的,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只是悠悠的道:「長跪不起啊……」
白雲雷等人都提着心,如今的蘇筠早已不是在千塘鎮上任他們搓圓捏扁的小丫頭,她如今變得落落大方貴氣逼人,讓他們對着就顯得氣虛氣短氣弱,不敢與之對視。
因此這一句長跪不起說出來,生怕蘇筠真的就是要白家軒這麼做。
蘇筠捂着嘴嬌笑道:「我又不是你祖宗,你對着我長跪不起,我可受不起」。
白雲雷一家都默默的吐了一口血。
被蘇筠白佔一回便宜,仍然要忍下。
白家軒藉機道:「那就是表妹原諒我了」。
蘇筠不答他的話,對着雪芬叫道:「二舅媽,您看,這是我大伯母給的紅包,我看看有多少哦,」。
蘇筠把紅包拿出來,當眾點了下,厚厚的紅包,直接包了現金。
看起來雪芬就有觸目驚心的感覺。
他們來自然是上了禮的,可是此時蘇筠這麼說,明明就是問他們準備了多少禮錢。
蘇筠那細白的手數的極快,心裏暗暗吐槽徐鳳卿夠顯擺擺譜,不直接給卡,故意拿現金。
&萬八千八」。
&舅媽,您說我大伯母給我的紅包吉利嗎?」
雪芬連忙道:「吉利當然吉利」。
蘇筠的大伯母,那是部長千金,徐家老四,千寵萬愛的,這些日子,他們也下過功夫把這些能知道的儘量都花錢找人打聽了出來。
徐鳳卿此時坐在主桌邊,大紅的蔻丹,磕着桌子上的話梅西瓜子,顆顆特別成粒,特別的好磕。
跟旁邊她的麻將友,衛家的大太太笑道:「我這個侄女兒如今倒是有些意思」。
衛家大太太贊道:「不錯,我原只道唐司令這選的孫媳婦是為了給他家那小子找個好玩的,沒想到你這侄女今天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徐鳳卿笑着撫了下今天剛燙的頭髮,「是吧,這丫頭似是變伶俐了」。
&道以前不伶俐?」
徐鳳卿笑道:「那沒看出來」。
這衛家大太太就笑了:「這就是你不知了,有一種妙人兒,天生玲瓏心肝,只是生性淳善,不愛與人計較,看起來特別清澈,但是呢,有可能有一天就華氣逼人起來,讓人不敢直視,你說你這侄女兒是不是這種妙人兒」。
徐鳳卿想想道:「是嗎?」
聽到二舅媽的話,蘇筠拉長了音調:「是很吉利吧」。
&然啊,我大伯母可是親伯母」。
聽到這,衛家大太太就更是贊道了,和徐鳳卿打趣道:「鳳卿,你都沒想到,有天你竟然讓人當了一回筏子使吧」。
徐鳳卿也真是沒想到,此時看向蘇筠的目光才真的變成了思索正式了起來。
在心裏想着,老爺子果然會提煉人,這丫頭才多長時間啊,就變得這麼伶俐了。
蘇筠這麼一說,那不就是說雪芬不拿出相應的數目,就不是親舅媽了嗎。
不是親舅媽,你們這麼不要臉的上門來湊什麼勁。
雪芬咬咬牙,臨時把自己準備的一張卡。
拿了出來笑道:「這是八萬八千六十六,是我和你二舅的心意,剩下的就當是二舅媽給你買衣服的錢。」
蘇筠笑着道:「謝謝二舅媽」。
在二舅白雲雷一家終於鬆了口氣,她肯收錢,這就是有門。
蘇筠又想起來似道:「哦,剛才您說我外公來了」。
外公此時才從人群後面走出來。
他本來從小就沒把蘇筠放在眼裏過,什麼時候關心她的,這次是被白雲風白雲雷求來的,外公輩分大,就算他們罩不住,也許會給外公兩分面子。
外公是小鎮上的一個小手藝人,以前在白雲夢一家都寄宿白家的時候,外公氣焰漲,在小門小戶子裏當老大,如今進了京,在這金碧輝煌的大飯店裏,就像是鋸嘴的葫蘆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擺譜了。
不甚大聲的叫了句:「筠筠」。
蘇筠伶俐乖巧的喊了句:「外公好」。
&謝外公來參加我的訂婚禮,以前的時候,我們家在鎮上住着,是外公給我們房子住,雖然是被二舅媽每每的追着喊着的要房租,可是我知道啊,那本來就是外公給我二舅的房子,壓根我媽媽是外嫁女嘛,外嫁女本來就不應該有房子的,不應該佔有外公家的,所以嘍……」
聽到蘇筠接着往下說,雪芬趕緊止住。
這個蘇筠,現在真是變得斤斤計較,怪不得人人都說越是有錢越是計較了。
一會一句他們追着要房租,現在又提起,說什麼她媽媽是外嫁女,外嫁女不應該占外公家的東西。
那不就是說如今,他們白家也休想和蘇家沾上關係嗎。
這絕不能讓她如願,別想飛黃騰達了,就想甩了他們。
以前在千塘鎮落魄時,沒有他們的接濟,他們早就露宿街頭了,如今這樣擺譜的擺臉。
雪芬在心裏一通怨念,但是連忙把身上另外一張卡拿出來。
&是十五萬,筠筠是誤會了,這房租啊,本來就是為你存着的,我是怕啊,你們家那時候,別到時候你出嫁的時候,連嫁妝都……」
雪芬笑笑止住了:「所以啊,二舅媽這才費心幫你存起來的,這不,都在這,今天就都給你」。
連忙把卡遞上來。
蘇筠接過來,一點客氣都沒有。
大舅一家是那種不說話,心眼都在肚子裏的,此時看到連能言善道的雪芬都吃虧了,被要走了二三十萬,哪裏還敢上前說話,囁嚅着在後面。
可是這錢是省不了的,他們今天來根本沒想出多少禮錢,以為白雲夢一家還是跟以前一樣,稍微提點親戚情分就可以了。
哪想到今天白雲夢那笨蛋根本不敢說話,看着她女兒在這欺負他們這些姑嫂。
大舅媽一向是那種不說話都明白的人,此時很乖覺的把錢遞上:「筠筠,你長大了,要出嫁了,大舅媽真捨不得,可是還是得真心的祝福你,這是大舅媽的心意,跟你二舅媽是一樣的」。
蘇筠同樣接過來:「謝謝大舅媽」。
接了錢轉身就走了,連半句再多餘的話都沒有了。
把白家一家人氣的敢怒不敢言。
拿着錢回到自己爺爺身邊。
蘇姚聖搖頭笑道:「你又淘氣,接他們的錢做什麼,咱們家又不缺」。
蘇筠撇撇嘴,抱着他的胳膊撒嬌道:「爺爺,有些人就得給他教訓,別以為天下就他們是聰明人似的,再說咯,我又沒求着他們送上門來給我剝削,不要白不要」。
蘇姚聖無奈的搖頭道:「你這是還沒進唐家,就被他們家給傳染上了,小土匪」。
蘇筠皺着鼻子道:「我才不是」。
&爺,你見過這麼講道理的土匪嘛」。
蘇姚聖搖頭點點她的腦門:「爺爺真不知道你丫頭是變伶俐了還是變淘氣了」。
蘇筠昂昂頭:「我這是既不是伶俐也不是淘氣」。
對着爺爺嘻嘻笑道:「我是變潑辣了」
&哈哈」
蘇筠正在這和爺爺開玩笑,看到唐亦東走過來,立即臉上的俏皮笑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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