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昌一張臉鐵青,臉孔扭曲,看着紅拂,不住磨牙,恨不得把紅拂生吞活剝了。
秦盛昌這人的長相很礙觀瞻,一個大禿頭不說,左眼是眇的,眼珠子發灰,讓人看着就不舒服,雖然沒有劉禮那麼誇張,也是讓人不爽。
這是秦盛昌心中的痛,紅拂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公然譏諷,他能好受嗎?他能不氣嗎?
更別說,紅拂的對聯不僅僅是在譏諷秦盛昌的生理缺陷,還在諷刺他沒有學問,目不識丁,也敢望功名。
秦盛昌這禮部侍郎怎麼當上的呢?並不是靠他的學識才華,而是靠拍楊素的馬屁當上的。他曾經參加幾次科舉考試,卻是名落孫山。為了前途,不得不去拍楊素的馬屁,不得不去當楊素的爪牙。
紅拂一聯既諷他的生理缺陷,又諷他的官位來路不正,這都是他的最大短處,他差點被氣得吐血。
「真沒想到,紅拂也是一張利嘴,不愧是奇女子。」劉禮在心裏大讚。
紅拂這對聯不僅僅是諷刺,還是殺人不見血的刀,沒看見秦盛昌一張臉快滴出血了?
就在秦盛昌如此難受之際,劉禮這廝給他傷口上撒鹽,放聲大笑,一點也不顧忌秦盛昌的臉面。
把這笑聲聽在耳里,秦盛昌只覺這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難聽的笑聲了,刺耳之極,讓他的心一陣抽搐,眼睛通紅,瞪着劉禮喝道:「無知小兒,你笑什麼?」
「咦。」劉禮這廝一點也沒把秦盛昌放在眼裏,一臉的驚奇之色,道:「秦大人,我笑的是你啊,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也太直接了吧?你如此說話,還不如拿刀把秦盛昌捅了的好。
「你……」秦盛昌氣怒交加,話都說不出來了,指着劉禮,唯有呼呼喘氣的份。
「秦大人啊,你這人真是的,只能你譏諷別人,就不能別人譏諷你?」李靖搖搖頭,一臉的惋惜樣兒,道:「張姑娘沒有招你惹你,你譏諷她做甚呢?」
李靖是紅拂的狂熱追求者,自然是要維護紅拂的。
「你這是自找的!」劉禮對秦盛昌可不客氣,直戳他的痛處。
眾人雖然不能明着幫劉禮說話,卻是暗中贊成,要不是秦盛昌想要踩紅拂尋找優越感,也不會有紅拂反擊,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只准你踩別人,就不能讓別人踩你啊?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劉禮和李靖力挺紅拂,深得她的好感,沖劉禮和李靖甜甜一笑。
李靖看在眼裏,只覺這是天下間最為美妙的笑容,滿臉喜色。紅拂對李靖一直是不冷不熱,也不知道李靖在她心目中有沒有地位,這一直讓李靖擔憂,現在紅拂終於沖他笑了,李靖真想放聲高歌。
「秦大人,文會對聯,本是戲謔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李密也不想把氣氛弄得太糟,那樣的話,他這個文會主持人臉上也不好看,適時出聲,勸解秦盛昌。
這話雖有拉偏架之嫌,卻也在理。自古以來,文人之間的爭鬥,多以詩詞對聯來進行,既踩了人,還能展現出自己不凡的才華,往往為人稱道。
秦盛昌踩紅拂並非不可以,只是他沒有踩住不說,還遭到紅拂的反擊,讓他理虧詞窮。要是遇到一個有才華的人,會接着踩紅拂,直到把紅拂踩得無法反擊為止。真要那樣的話,就是一段佳話。
「謝玄邃先生教誨,我記住了。」秦盛昌很不想,卻不敢不給李密面子,只得強忍着怒氣,把這事埋在心裏。
然而,劉禮這廝並不打算放過他,決定要痛打落水狗,道:「我也有一聯,是對秦大人的,秦大人,你聽好了。」
眾人一聽這話,齊齊栽倒。歷來文人罵人都很隱晦,要你自己去想,哪有劉禮這般明火執仗的告訴別人的道理。
「無知小兒,你也敢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秦盛昌剛剛平息的怒火,噌的一下又躥上來了,眼睛一翻,怒火萬丈。
李靖對秦盛昌是余怒未息,很是期待的看着劉禮。瞧他那模樣,恨不代替劉禮似的,可惜的是,他已經對過了。
紅拂對秦盛昌很不爽,劉禮要對付秦盛昌,紅拂大加讚賞,一雙好看的美目儘是美妙的小星星,盯着劉禮。
「咳!咳!咳!」劉禮這廝並沒有馬上對對聯,而是不斷清嗓子,好象他那嗓子要冒煙似的。輕咳不算,還端起茶盅,慢條斯理的品起茶來。
眾人原本很是期待,見他如此作為,大失所望。
「劉公子,快點呀,我們都等着呢。」
「劉公子,你不會要等到花兒都謝了吧?」
眾人實在是忍無可忍,催促起來。
「無知小兒,你莫想拖延時間,你不行就不行,就是拖到明日也是不行。」秦盛昌得意了,沖劉禮一揚下巴,滿是挑釁。
「你們急什麼?乾貨總是在最後。」劉禮這廝很無恥,自誇起來。
眾人皆倒,有這樣無聊的人嗎?
秦盛昌冷哼一聲,不再理睬劉禮了,以這廝的無恥,你越是鳥他,他越是來勁,還是不理為妙。
「秦大人,你聽好了:上鈎為老,下鈎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見秦盛昌不再理他,也就沒必要再裝了,劉禮這廝搖着肥大的腦袋,臉上的肥肉泛起一陣波浪。
「好聯!好聯!」李靖第一個讚揚,這種對付秦盛昌的事情,一定要力挺。
「上鈎為老,下鈎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真是好聯!」紅拂也是大聲讚賞,一雙眼裏全是小星星,劉禮這廝雖然長得醜,是渣男,但此時的紅拂是越看越可愛。
「無知小兒雖有點小才,此聯也還行,這可與我何干?」秦盛昌眉頭一挑,冷笑道。
這是一副上佳好聯,秦盛昌當然不會承認這點的,貶為「小才」。
更重要的是,劉禮說這對聯與秦盛昌有關,但秦盛昌就沒弄明白,這與他有什麼關係?
「噗。」李密瞥了秦盛昌一眼,差點失笑出聲,幸好反應快,忙用手捂着嘴,這才沒有笑出聲來。
在座之人中有不少人也不明白,這對聯是上佳之作,就是與秦盛昌沒關係啊,一個個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兒。
當然,也有人明白,一臉的古怪,盯着秦盛昌,緩緩搖頭,這個秦盛昌的反應也太慢了吧,這是掀他老底的對聯呢。
「你什麼意思?」秦盛昌看見身邊一人古里古怪的樣兒,很是不解。
「秦大人……」這人實在是受不了,只得提醒他,在秦盛昌耳邊輕聲嘀咕。
「什麼?掀我老底?譏諷我科舉不中……」秦盛昌先是沒有明白,大聲說出來,後來終於明白過來了,再也不敢嚷嚷了。
「你你你……氣死我也!」秦盛昌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了,指着劉禮,呼呼直喘粗氣。
「上鈎為老,下鈎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這是在譏諷秦盛昌科學不中,名落孫山。隋文帝統一天下後,為了選拔人才,打破了「九品中正制」的限制,實行科舉考試,向全天下招收人才。
秦盛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參加科舉考試。可惜的是,他才學不行,屢考不中。
後來,為了前途,秦盛昌投靠了楊素,成了楊素的心腹爪牙,在楊素的幫助下,當上了禮部侍郎,「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這是在譏諷秦盛昌欠楊素天大人情。
這又是秦盛昌心中的痛,被劉禮當眾掀了老底,他能不怒嗎?
更妙的是,劉禮這對聯與紅拂的對聯是承上啟下。紅拂譏諷秦盛昌目不識丁,沒有學識;劉禮譏諷他當楊素的爪牙,承楊素天大人情。
「秦大人,你說我這聯與你有沒有關係?」劉禮這廝氣死人不償命,這時候問出來,不是要氣死秦盛昌嗎?
眼看着秦盛昌又有吐血的趨勢,李密趕緊介入,道:「秦大人,這文會嘛,就是戲謔,你不必當真。千萬莫當真。」
如此掀老底的事兒,能不當真嗎?感情不是掀你的老底?你站着說話不腰疼。
秦盛昌恨不得抽李密幾個老大耳括子,可又不敢得罪他,只得強擠出笑容,道:「對,戲謔,戲謔,我不氣,不氣,一點也不氣。」
心中在滴血,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還不氣?
劉禮這廝看在眼裏,只覺特別爽,要是再這麼氣上幾次,保證秦盛昌會被氣出內傷。
「秦大人學富五車,劉公子才高八斗,一時瑜亮,難得聚在一起,依我看,這文會我們也不比了,就二位來比,誰勝誰就是魁首。」有人算是看出來了,劉禮和秦盛昌這是鉚上了,就讓他們斗吧,我看熱鬧。
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即有不少人附和道:「沒錯,我也這意思。」
「玄邃先生,您看……」熱鬧雖然讓人期待,也要李密首肯才行。
「姓秦的,敢不敢接招?」李密還沒有說話,劉禮就挑釁起來了:「你要是沒膽,當我沒說。」
如此對付秦盛昌的良機,豈能錯過?更別說,還可以奪得魁首,這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堂堂禮部侍郎,竟然被劉禮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看輕,那還得了,秦盛昌眼睛一翻,道:「有何不敢?玄邃先生,請成全。」
「好吧。」李密雖然不願意,但也架不住二人的熱情,道:「不過,是不是魁首這事得我說了算。要想成為魁首,必須要有驚人之作才行。」
作為文會的主持人,要是讓魁首落到無才之人頭上,太對不住楊素了,更讓自己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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