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天教對秋月人這樣天賦驚人的弟子自然看的極重,就算不會像梁若始那般,賜下法王的律劍,肯定也有極鋒利的寶劍相賜,只是他不肯接受,他堅持用這把普通的劍,因為他曾經發過誓,終生不換此劍。
世人皆知秋月人驚才絕艷,只有他這些親近無間的同門師弟們才知曉,三師兄平日裏一直使用的這把劍非常普通,就是光明頂下鎮上一處很尋常的鐵鋪里的工匠隨意打造而成,只值五兩銀子。
他是鐵匠鋪工匠的唯一兒子,手藝卻不能傳承,心有愧疚,所以他也只肯用普通的劍。
劍普通,人不普通,殿前石階上的人們,看看緩緩走向廣場中央的秋月人,神情微異。
隨着步履前行,驕傲冷漠的少年強者,氣息漸寧漸淡,但他手中的劍,卻變得越來越強大。
他把自己的心神,盡數寄在劍上。
「你不擔心嗎?」
贏不悔看着顧笑生的側臉,發現他神情不變,有些吃驚,只見秋月人走進殿前廣場這十餘步,只看此人氣息凝於劍的本事,他便知道自神都一別後對方必是進益良多,雲萱雖然有女帝教導修行,但畢竟年齡尚幼,又如何能夠勝過此人?
顧笑生看着場間說道:「雲萱肯定會勝,有什麼好擔心的?」
贏不悔無語,心想就因為她喊你一句兄長?這個傢伙看着木訥沉穩,這股自信自戀的勁兒究竟是哪裏來的?
所有人都像贏不悔一樣,看着秋月人展露出來的強大氣息和莫測境界,認為雲殿下不可能有任何機會。
只有顧笑生知道,雲殿在雨花巷的數月里,學會了些什麼,甚至連他都不能確定,雲殿究竟強大到了什麼程度。
……
便在所有人都以為淨天道子與天獄司的第二場比試就將這樣開始的時候,一道聲音在夜色里響起。
安山看着場間說道:「雲殿下是何等身份,哪裏只有半點危險,也不能接受。」
眾人沉默不語,這是先前所有人都擔心的問題,女帝不比燕王性情隨和,真要出了什麼事情,沒有人會倖免於難。淨天教使團方面也已經提出過,雲萱自己並不在意,但那不代表朝廷可以不用在意,那這場比試怎麼辦?
終恨水感受到殿上那些投來的目光,明白了這些大人物的意思,沉默片刻後說道:「只比招式,不動用真元。」
秋月人聞言微微挑眉,卻沒有說話。
所有人都清楚,紅袖添香閣中人勝在悟性,雲萱乃是女帝獨徒,天賦自然更非尋常,如果她成年後修行秘法成功,實力境界自然要另當別論,但眼下她未成年,無法用修行功法運用太多真元,那麼在真元數量以及精純程度上,肯定不是修行玄門正宗功決的淨天道子的對手。
此時終恨水提議只比招式,便等於是捨棄了秋月人最大的優勢。
安山那句話以及殿前那些大人物的目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公平的。
但終恨水主動這樣說了,秋月人用沉默表示了同意,淨天教果然自信,八道子果然驕傲。
雲萱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化,習慣性地轉身望向顧笑生。
顧笑生沉默不語,他知道終恨水這個提議,是在那些大人物的壓力下被迫的選擇,這種比試方法看似偏向雲萱,但只有他知道,這對雲萱不利——因為雲萱體內陰陽二氣無法融匯通貫的問題,早已經被他解決。
以雲萱的特殊體質,雖然只不過數月時間,她體內的真元數量便已經積累到一種恐怖的程度,從綜合實力來說,她現在只怕已經隱隱超過了秋月人,至少不會弱於對方,正因為這一點,他才會確認今夜的比試雲萱絕對不會輸。
現在比試只用招式,不動真元,真正失去最大優勢的人,不是秋月人,而是她。
雲萱看着顧笑生。
所有人都看着顧笑生,有些不解,明明對天獄司有利的提議,為何他遲遲不肯同意。
終恨水以為這個少年因為驕傲不願意接受這個安排,說道:「你很清楚這個提議還有一個意思。」
他說的不是勝負之勢,不是優勢劣勢,而是說的他與顧笑生。
只比招式,不動用真元,如果按前一場的發展,他和顧笑生都必然要開口說話。
淨天道子和天獄司的最後兩場比試,就此合為一場。
終恨水就要用這一場,把天獄司重新打回原形。
顧笑生看着雲萱,點了點頭。
雲萱平靜行禮,然後轉身。
此時看着這幕畫面,人們已經不再像先前在大殿裏那般震驚——她居然回對這個普通少年如此尊重聽話——或者說那種情緒變弱了些,因為在前一場燕世子和梁若始的比試里,顧笑生已經證明了很多。
雲萱走到廣場上。
秋月人神情漠然舉起手中的長劍,橫於胸前。
他的心已經靜如寒冰,眼裏沒有柔弱可愛的少女,也沒有干係大陸局勢的女帝唯一的徒弟,只有一個對手。
雲萱舉起手中的長劍,劍身如溪水於壑間淌過,然後靜止在夜色里。
兩人之間隔着十餘丈距離,除非調動真元以劍意攻擊,那麼不便有任何的危險。
看着這幕畫面,安山滿意地點點頭,殿前其餘的大人物們也終於定下心來。
只要雲殿下不會受到任何損傷,淨天道子和天獄司之間的勝負,沒有人會關心。
不,大人物們望向分別站在廣場兩端夜色里的終恨水與顧笑生,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勝負。
……
雲萱舉起長劍,開局的卻不是她自己,而是站在她身後遠處的顧笑生。
如果是那些驕傲的少男少女,比如像贏不悔或者秋月人這樣的人,或者有些不悅,至少有些牴觸心理,但云萱不會,這數月在雨花巷的生活讓一種認識在她心裏根深蒂固——他做什麼事情都是對的,做什麼事情都是為我好。
所以當她聽到顧笑生的聲音後毫不猶豫地舉劍,向着十餘丈外的秋月人刺去。
「浣花溪。」
這是迴風落英劍的第一式,也是起手式。
開局第一招便是這式劍招,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因為太不意外。
所有人都以為顧笑生讓雲萱出的第一招,必然是偏門至極,或者是那等驚風泣雨的大招。
誰能想到,他就出了這樣尋常的一招。
迴風落英浣花溪,風溪之勢微作,哪裏有驚,哪裏聞得泣聲。
莫道鬼神驚,便是夜色尚且未淡去一分。
就像是下棋,他第一顆棋子落在了三三位上,不出奇,平庸的出奇。
有人甚至有些失望。
因為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走那一步。
落子天元。
(大哥們,這個逼我不裝了,留給你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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