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笑生成功地在那顆星辰上化生出了天魂。
整個大陸只有極少數人機緣巧合看到了那個瞬間的畫面。
因為那道無形的禁區晶壁的緣故,那些人對這顆星辰的位置與地面間的距離判斷,產生了偏差,但即便是這樣,他們也在那瞬間的畫面里看到了那抹鮮艷如血的紅暈。
極北的無盡蠻域,東方的應天神都,鬼族深處的酆都,可能有人看到,也可能沒有看到,只要看到了,必然會極為重視,試圖發現是誰將這顆星辰作為了天魂的載體。
那個人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顆星辰所代表的含義。夜空裏有億萬顆星辰,與億萬眾生之間的聯繫,始終是無法觸及到的世界。
但無數年來,生活在地面上的人們,抬着望着那無限星光時,總歸會有些特殊且恆古不變的星辰被他們冠之以名,流傳後世。
雖然叫法不一樣,但是那顆紅色的星辰名字無論在蠻域或者是鬼族中,都是大兇惡之兆。
但他們不說出來,沒有人會知道今夜的東土大陸,起風了。
顧笑生盤膝坐在石床上,緊緊閉着雙眼,離他不遠處是那本修行法門《一念星辰》,漸趨寒冷的夜風拂過,將書頁上吹刮到快速地翻動起來,其上密密麻麻的墨字像是要呼之欲出一般,瀰漫着智慧的氣息。
深層次的入定中,他的精神隨着書頁上的文字,隨着那些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含渾難明的修行之法,緩慢運行起來。
漸漸的,籠罩在他頭上的青石穹頂不見了,被褥不見了,簡陋的石室擺設不見了,臉盆里的清水也化作了一團白霧然後趨於無形,整個世界變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天地,而在這天地之中,隱約能夠感受到某種以神秘節奏進行的有序呼吸,心脈呼吸之間氣息漸盈作海,暖洋洋一片。
這種神奇的感受顧笑生是第一次觸碰,很多年前他嘗試無數種修行法門時也沒遇到過,因為他非常清楚這並不是修行過後軀殼對元氣的真實感知,而是天魂地魄在進行着初次交流。
這樣自我陶醉着,顧笑生進入了最層次的感受當中,不可自拔。
······
愈往北氣候愈寒冷,何況東京地處嚴寒苦地,今夜的繁華景色也隨之漸散微靡,街道兩旁的樹上枝葉雖尚未枯黃縮萎,卻仍沾染上了初秋蘊積下來的肅殺之意。
隨着天地間的氣溫微降,夜色漸央,一股緊張壓抑地氣氛也隨之籠罩在了東京城上空。所有人都清楚,雨花巷裏的那個機構審案從來只需要短短三天時間,當黎明照耀在每一個角落時,一切風起雲湧都將歸於平靜下來,或者是被引爆。
就像是一壇火藥被一顆火星點燃。
如果想要阻止天獄司向上面提交審案文書,那麼在永夜與黎明交替時分的雨花巷,是某些人最後的機會。
夜色里,有風穿行於處在沉睡的東京城的街邊道上,呼嘯低鳴,像是幽魂在哭泣。有香瀰漫於在青瓦檐角的細縫殘紋中,隱約可聞,像是置身在女子閨房。
夜風驟起驟止,香淡如煙。
遠處的摘星樓里的夜明珠散發着光線,落入雨花巷上空的夜色里,消失之前有些變形。
說明那裏有人,或者有某種力量存在。
一顆由黑石磨至渾圓的珠子,從夜空裏落了下來,輕觸到了地面。
只聽啪的一聲輕響。
煙霧籠罩着院牆下方,從門縫牆瓦間鑽進鑽出,一道無形的力量從珠子落下的地方為始點,以極快的速度覆蓋到院落的每寸土地,每粒石子。
一股強大的氣息在蠶食下無聲無息間悄然而散。
嗖嗖嗖嗖,二十餘道身影從夜色各處如箭般射來。看不清這些人是男是女,但從站位來看,不應該是同處在一個隊伍里。
不過能明確的是,這些人有着同一個目的。
夜風輕柔地拂過,在接觸到夜行衣的瞬間被絞殺粉碎。
這些人明顯境界不凡,放在世間都應該是少有的強者,他們面無表情地看着天獄司守護法器被損壞失效,相信裏面的很多人不會在短時間內發現異樣——因為剛才那顆看似普通的珠子是破雲珠。
破雲珠是一種法器,其中蘊含的某種古怪能量,可以使得其他法器在瞬間便是失效甚至損壞,就算面對極為強大的敵人,也可以憑此古怪能量,化解必殺一擊,用途極廣,自然會很珍貴,就算是大明皇宮與神機門這種地方,也沒有幾顆。
但他們就這樣隨意用了,而且只是為了走進那扇門。
事實上,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來說,如果能讓門裏面的某些人達到某種意義上的屈服,即便是再珍貴的法器也可以值得消耗掉。
「無論今夜成功與否,你們答應我家閣主的東西必須悉數奉上,不然的話……你們知道閣主生起氣來的後果!」
濃的像墨汁一般的夜色里,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的夜行衣看上去雖然寬大,卻依然遮不住那玲瓏的身段,頭臉被蒙在衣袍的腦子裏,顯得神秘十足。
隱有香氣繞身間。
為首的夜行者,看着從夜色里走出來的那人,認真說道:「為了今夜我們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所以大人才會請你們紅袖添香閣出手相幫,那彩頭自然會如數奉上,但也請盡全力才是!」
那人沉默了片刻後,看着天獄司守護法陣盡數失效,說道:
「閣主交代下來的事,我們自然會盡全力而為。這一點,不用你操心。你需要操心的是,接下來該怎麼對付那位恐怖至極的東方霸道!」
「他自然會有人對付。」
說完,為首的夜行者也不管那人如何,大手一招便是沖向了天獄司的院落里。
如果仔細看去,他們這些人詭異的身法竟是與那名白袍人如出一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風起,香落,人影疏。
······
很長一段時間裏,漸濃的夜色都沒有改變過什麼,風拂過,便是將所有存在過的證據捲走,不落痕跡。
忽然間,在那人曾站過的夜色里,緩緩走出來一名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件鮮艷如血的大紅袍。
手裏還把玩着一個嶄新的頭骨。
那是人的頭骨。
如果時空可以像白紙一樣摺疊平行起來,可以驚恐地發現,男子所站的位置竟是與那人不過一指之遙!
男子看着夜色深處,沉默了很長時間,眉頭緩緩挑起,聲音毫無情緒。
「紅袖添香閣?藏空步?真是個笑話……女帝竟然敢來趟我天獄司的渾水?」
「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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