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理想的情況,撤退最好能完全在夜間進行,不過現實中卻很難這樣做。由於此前為了這次註定失敗的反攻,德國人將左右兩翼的部隊削弱得太厲害了,所以德軍在兩翼很難擋住盟軍的攻勢。除了美國人、英國人、加拿大人之外,現在波蘭軍隊和自由法國法**隊也投入到戰鬥中來了。
在南路,僅僅一天時間,勒克萊爾將軍的自由法國第二裝甲師幾乎在行進間就佔領了勒芒,嗯,就是那個以24小時耐力賽車出名的勒芒。不過德軍在這裏並沒有表現出太好的耐力,完全由輕步兵組成,編成里連哪怕一輛三號突擊炮都沒有的守軍,在面對着裝備精良的法國裝甲師之後,沒能抵抗多久就被逐出了勒芒。倒是德軍逃走後,聞訊趕來慶祝的狂喜的法國人民在勒芒製造出了不小的交通堵塞,很是拖慢了自由法國第二裝甲師的速度。
不過在北邊的情況倒是要更好些。蒙哥馬利麾下的波蘭第一裝甲師的進攻就相當的不順利了。這倒不是因為波蘭軍隊的戰鬥力不行,事實上,雖然在戰爭初期,波蘭被德國人的閃電戰給閃得一敗塗地,但某些波蘭軍隊還是表現出了不錯的戰鬥力的。他們的失敗更多是因為戰術思想上的落後和政治上的愚蠢。如今,在接受了美英援助的武器和訓練之後,波蘭第一裝甲師的戰鬥表現其實還是不錯的。
只是在北線,地形不是很理想,那裏有很多的林地和山丘,這不僅使得坦克之類的武器的使用受到了很多限制,也限制了空中力量的發揮。靠着林地的掩護,德國人節節抵抗,情況似乎還不錯。不過克魯格元帥知道,士兵們已經接近了他們的極限,崩潰只是遲早問題。
克魯格再次給希特拉去電,要求撤退。但希特拉堅決不同意,他不但不同意撤退,甚至還要求克魯格不惜一切代價繼續進攻。
「像個軍人那樣戰鬥,不要被敵人嚇成膽小鬼了。」在電文里,希特拉這樣對克魯格元帥說。他甚至還引用了莎士比亞在《麥克白》裏的台詞:「我還是要擎起我雄壯的盾牌,盡我最後的力量。」
「哼,《麥克白》?這真是一個絕妙的隱喻,不是嗎?每一個僭主和暴君,在面臨末日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表現嗎?」克魯格元帥將希特拉的電文丟在桌上,有一種少見的尖刻的語氣對自己的參謀長說。
「元帥,你說話要……要小心一點……」聽到「僭主和暴君」這樣的出格的話,參謀長很有些緊張。
「哦,沒什麼可怕的了。」克魯格笑了起來,「要說他引用的句子還真不錯,這給了我啟發。你知道,我的失敗是不可避免的了,我已經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過錯,為了自己,我屈從了錯誤的命令,將士兵們帶進了絕境。但現在,我不能再錯下去了。我知道我可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是『我還是要擎起我雄壯的盾牌,盡我最後的力量』,啊,這是多麼美的一個句子呀,它簡直說到我心坎里去了。通知部隊,繼續按計劃撤退!」
……
「德軍已經在撤退了。我們必須儘快完成合圍。另外,我們還應該用不斷的空中打擊來減緩德軍撤退的速度,在這方面,羅恩將軍和李梅將軍可是專家。你們對此有什麼看法嗎?」布萊德利將軍問道。
「將軍,如果要最大限度的包圍住更多的德國人,我們最好是把馬德普拉塔附近的那幾座橋給炸掉。這樣德國人要撤退就會更艱難了。」羅恩說。
「這樣也會對我們自己下一階段的行動照成麻煩呀。」布萊德利將軍說,「我還擔心德國人跑出去之後會把這些橋炸掉呢。」
「將軍,我們可以試着將這些橋炸成一般性的損壞,而不是永久性的損壞。」羅恩說,「比如我們把橋樑的引橋部分炸掉一段,或者在橋面上每隔一段時間給他開一個大洞。這樣的損壞,在我們手裏,幾個小時就能修復。德國人也一樣,但是我想德國人現在可沒有多少『幾個小時』可以用來等待的。再說,他修好了,我們也可以再去炸壞它。」
「李梅將軍,」布萊德利將軍轉向李梅,「你覺得這種做法的可行性如何?」顯然,在轟炸這類問題上,李梅的權威性還是比羅恩更高。
「將軍,你應該記得,在此之前,我們就曾經有過一次對橋樑的精確打擊的範例了。」李梅說,「從技術上來說命中橋面比命中橋墩要更容易。當然,誤傷橋墩的可能性也無法完全排除。」
「這個可能性有多大呢?」布萊德利將軍繼續追問。
「將軍,我和李梅將軍有過這樣的討論,還進行了一些實驗。我們認為,如果我們不使用重型航空炸彈,而是使用一些較輕的炸彈,比如250磅的航空炸彈,那麼即使命中了橋墩,也不會給橋樑帶來難以修復的傷害。除非我們每次去丟炸彈都會命中它。」
「我想我們的運氣應該不會這麼壞吧?」布萊德利將軍笑了,「那麼就去干吧!還需要什麼嗎?」
「我們需要這些橋樑的詳細,越詳細越好……」李梅說。
……
一輛3號突擊炮沿着公路向前行駛着,在昨天的戰鬥之後,整個連裏面也就剩下這麼一輛戰車了。連長在昨天的空襲中和他的三號突擊炮一起被英國人的重型轟炸機給炸飛了,所以現在,這輛殘存下來的突擊炮被加強給了一個傘兵連,來增強這支部隊的反坦克戰鬥能力。
現在這個傘兵連被調往馬德普拉塔地區,去保護哪裏的一座大橋,也保證德軍的退路。南線的美國人和法國人的行動雖然不算特別快,但他們依然接近這些目標了。
車長弗南中士和其他的幾個乘員坐在車頂上,駕駛員也打開了他上面的艙門,露出了腦袋。雖然由於長時間的轟炸,以及大量軍車的往來,這段公路上的柏油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整條路上都是飛揚的塵土。但無論如何,露出腦袋或是乾脆坐在車頂上還是比呆在車裏面舒服。而且這樣一旦遇到遊獵的敵機,大家跑起來也更快。
一路上弗南總是提心弔膽的。因為這條該死的路上的灰塵實在太多了。車輛經過時會把這些灰土揚得老高,敵軍飛機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本來三號突擊車體型低矮,弗南他們又在它上面蓋了很多的樹枝什麼的,就算有敵機過來,只要能先敵發現,找個地方一停,敵機說不定就會把它當成了一團灌木給忽略了。
但是現在有了這樣的揚塵那就絕對沒這種事情了,敵機跟着揚塵過來,在揚塵消失的地方刻意得找一找,對着可疑的目標掃射一下,偽裝得再好也沒用了。
不過弗南的運氣不錯,一路上雖然遇到了一些盟軍飛機,但那些大多都是重型轟炸機,他們可不會為了區區一輛突擊炮就改變攻擊目標,對他們來說,這輛小小的突擊炮甚至連讓他們調整一下航線的資格都沒有。還有一次,他們還遇到了幾架p-51戰鬥機。當時弗南和他的車組人員搶先發現了那些戰鬥機,於是就慌慌張張地拋棄了戰車,躲了起來。結果也許是因為用光了彈藥,所以他們也沒有對停在路上的那輛三號突擊車發起攻擊,而是直接就飛走了。於是弗南的這輛好運氣的三兔子又得以繼續前進了。
前面不遠就是那座大橋了,傘兵連的士兵們已經在距離橋頭不遠的地方挖好了好幾個反坦克掩體。這樣,三號突擊炮就可以在這幾個掩體之間機動。在一位中士的引導下,弗南將它的三號突擊炮開進了一號掩體。
「有水嗎?我們都得洗個臉,一路上灰塵太大,我鼻子裏耳朵里都是土。」弗南從三號突擊炮上面跳了下來,對那個中士說。
「有的,河裏面有的是水。不過我們在那裏埋了地雷,我找個人帶你們過去,免得你們踩上地雷了。」那個中士說。
這個時候,一為少尉軍官走了過來,弗南立刻向他舉手敬禮。那個軍官很隨意的抬了抬胳膊,算是還了禮。
「你們來得很及時呀。」少尉說「你看,那邊的那條路,那條路通到勒芒,現在,美國人和法國人已經佔領哪裏了。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明天一早,他們就會出現在我們面前了。不過現在還早,我們還有時間準備。哦,」少尉看着弗南的臉,笑了起來,「啊,我應該讓克萊爾現代你們到河邊洗個臉的。」
接着少尉轉了個身,對着那個中士說:「克萊爾,你帶他們到河邊去,小心別讓他們踩到地雷了。」
克萊爾中士笑了:「長官,肯定不會的。那些地雷可都是我帶着兄弟們埋下的呢,每一顆埋在哪裏我都知道。」
克萊爾帶着幾個人東轉轉西轉轉地來到河邊,河水很清澈,透過河水,可以看到幾條小魚在離岸邊不遠的鵝卵石游來游去。更遠一點的地方水就深了,看不到底了。
弗南把毛巾丟進水裏,看着它被水浸透,這時候,悽厲的空襲警報聲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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