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是有備而來,留了賀懷智指揮飛鳥接應。只是沒想到南霜已經逃了出來,省了不少力氣。
明欽看到南枝和賀懷智、南霜會合,料想沒有大礙,便幻化金翅竄入雲叢中。
冬日的光景晝短夜長,人們也比較不喜歡早起。
明欽回到五芝玄澗已然天光大亮,他直接收斂羽翅落到閣樓上,推開窗戶,躍到房中,順着樓梯下來。
屋子裏靜悄悄的,龐子歆斜倚在連椅上,眼眸微闔,回想着金簡中顯示的天象。
姜瑤支着下巴坐在餐桌旁邊,夾着筷子在粥碗裏攪拌,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文竹穿着寬鬆的針織衫,髮髻高挽,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龐子歆聰明睿智,廚藝卻稀疏平常,更不會做家務,這些事情都着落到文竹身上,這兩年是越發乾練起來。
「瑤瑤,再不吃飯就涼了。」
文竹嘆了口氣,她哪裏看不出姜瑤的心事,一大早起來不見了明欽的蹤影,姜瑤就怏怏不樂,食不甘味。
明欽離開的時候自然瞞不過龐子歆的神識,但她並未多問,文竹也覺得明欽不會不告而別,但姜瑤小孩心性,怎麼解釋就是不聽。
嗒嗒的腳步聲從木梯上傳來,姜瑤嬌軀一震,順着聲音往樓梯上望去,就見明欽施施然拾級而下。眼圈微微一紅,飛身迎了上去,帶翻了坐椅也顧不得了。
「瑤瑤……」
明欽看姜瑤神情有些不對,拍着她的香肩笑道:「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說出來爸爸幫你出氣。」
姜瑤嬌哼一聲,悻悻道:「我以為你走了呢?房子我都找遍了,為什麼沒有看到你。」
「我……晨練了一下,看你睡得熟就沒有叫醒你。」
明欽不想提南霜邀她比斗的事,這件事已經解決了,告訴姜瑤徒然增加兩人的嫌隙。
「真的?」
姜瑤小臉一紅,囁嚅道:「可能昨晚睡得太晚了,我平時都早起的。」
文竹叫道:「好了,你倆快過來吃飯吧,我還等着刷碗呢?」
「是,是。」
明欽連聲答應,看着龐子歆道:「子歆姐,吃過了嗎?」
龐子歆微笑不語,起身坐到餐桌旁邊,「小竹也沒吃,大家一起吃吧。」
姜瑤驚訝的睜大眼睛,埋怨道:「你們都沒有吃,為啥就單催我。」
文竹抿嘴笑道:「你正在長身體,必須按時吃飯。粥都涼了,我給你熱一熱。」
說着端起姜瑤的米粥往廚房走去,明欽忙道:「我去盛飯。」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廚房,文竹將粥碗放進密閉的加熱爐,打開熱氣騰騰的熱力鍋盛起粥來。
「白天有事嗎?」
明欽湊到文竹身邊,訕然笑道。
「怎麼?」
文竹瞄了明欽一眼,不冷不熱的道。
明欽嘿然道:「我想帶着瑤瑤到處轉轉,你要是沒事的話,不如一起吧,咱們一家三口培養一下感情。」
「誰跟你一家三口?」文竹俏臉微燙,嬌啐了一口,躊躕道:「這要問過子歆姐,看她會不會放我假。」
「明白,呆會兒我去問。」
明欽點了點頭,打量着文竹笑道:「小竹姐,你今天真漂亮。」
文竹畫了淡妝,似乎着意修飾過,雖然沒有龐子歆那種超塵拔塵的仙氣,卻多了幾分煙火氣,明欽心頭微熱,腦袋一低,在她面頰上啄了一下。
「要死啊你。」
文竹手臂微顫,差點將米粥倒出來。心虛的往門口看了看,剛巧姜瑤探頭進來,笑嘻嘻的道:「兩位需要幫忙嗎?」
文竹板起面孔道:「你的在加熱爐里,自己去端吧。」
姜瑤應了一聲,老老實實的上前打開加熱爐,趁着文竹不注意朝明欽眨了眨眼眸。
明欽老臉一紅,看來方才的舉動很有可能被姜瑤看了去。
三人端出米粥,圍着餐桌坐定。米粥里放了花生、杏仁、黑豆、綠豆等十多種配料,香氣撲鼻,口感很好。再加上心情轉好,自然吃的開心。
明欽向龐子歆打聽道:「子歆姐,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我想帶瑤瑤和小竹姐出去轉轉。」
龐子歆抬起光潔的額頭,淡淡道:「白雲山的景致不錯,不過天氣冷了,要不到玄澗泡溫泉吧。」
「這主意不錯。」
五芝玄澗是北海元洲的洞天福地,雖然沒有傳說中的長生妙用,玄澗中有許多天然的溫泉,甚是個不錯的去處。
明欽剛從白雲山回來,山上幾個魔頭說不定還沒離開,自然不願帶姜瑤和文竹前去。
「姑姑和我們去嗎?」
姜瑤滿懷期待的望着龐子歆,小孩子總是喜歡熱鬧,況且龐子歆待她極好,份量不比文竹來得輕。
明欽道:「子歆姐,你沒要緊的事吧?不如跟我們出去放鬆一下。」
「方便嗎?」
龐子歆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欽,她神識明敏,可能聽到明欽在廚房和文竹說得話。
「有什麼不方便的。溫泉應該可以男女分開吧。」
明欽故意錯解龐子歆的話,其實她主要是為了彌補姜瑤和文竹,有姜瑤在,也不可能和文竹太過接近。
龐子歆掠着髮絲道:「那就去吧。家裏沒有浴桶,我也正想出去泡個澡。」
文竹匆匆喝完米粥,起身道:「我去準備一下。」
泡溫泉需要特殊的着裝,文竹收拾了一下,幾人一起出了門。
五芝玄澗是十洲三島老牌勝景,圍繞着玄澗建起許多美輪美奐的住宅,非富即貴。
玄澗最大的浴場叫作華清池,有道是『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這是借用了楊貴妃的典故,同時也暗示了此間格調很高,堪比皇家宮院。
五芝玄澗一帶商業繁榮,可說是寸土寸金,佔地頗廣,不過駕着仙車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仙車駛入華清宮,便見得假山溪池,小橋流水,一片清幽靜謐的景像。
園中開鑿了一個巨大的池塘,中間用玉石雕塑了一尊袒胸露乳的女像,瞧起來頗為怪異。
中夏向來崇尚含蓄優雅,重神不重形,這種塑像一看就是斯文掃地之後的產物。
龐子歆住得不遠,對此間並不陌生,便是文竹和姜瑤也來過幾次。
池塘後面是裝潢的十分雅致的中庭,裏面有許多年輕女子,穿着清一色的襦裙,迎來送往,彬彬有禮。
文竹去櫃枱詢問了一番,拿了一個木牌走了回來,轉過後堂,便有許多相對獨立的房間,房間的大小佈置頗有差別,龐子歆戴着茶色鏡遮住半邊面孔,顯然不想遇到熟人,他們人不多,文竹選了一個中號的房間,應該足夠了。
後院的侍應看了文竹的竹牌,引着幾人來到竹牌上指示的房間。
推開房門一看,裏面有一個方闊的水池,幾乎佔去了半個房間,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佈置。
「幾位若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叫我。」
侍應簡單交待了兩句,便退出房間。
水池中間有一道摺疊屏風,似乎是用來遮擋視線的,本來一起泡溫泉的人不一定關係都那麼密切,需要使用的時候可以把屏風拉開。
「我們要換衣服了,爸爸可不要偷看喲。」
姜瑤上前將屏風拉開,文竹和龐子歆都躲到屏風後面去,明欽啞然失笑,他昨晚沒怎麼休息,脫掉衣衫跳到溫熱的池水中,頓覺得渾身舒坦,眼皮不覺有些沉重。
三女換好了短衣短褲,紛紛下了水,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姜瑤游到屏風背面,屈指在上面敲了敲,嘻笑道:「爸爸,兩邊的水可是相通的,你可不要偷偷過來喲。」
文竹失笑道:「瑤瑤,你這不是提醒了他嗎?
三女的衣着還算完整,只是露出柔滑的香肩和光潔的玉臂,夏天的話也還不算什麼,就算讓明欽看了去也沒有太大關係。
姜瑤聽不到明欽的動靜,不由心生好奇,從屏風後面探出腦袋觀瞧,就見明欽仰面朝天,躺在水面上,兩眼一閉,似乎是睡着了。
「怎麼樣?」
文竹湊上前來,饒有興趣的問道。
「爸爸睡着了。」姜瑤回過頭小聲道。
文竹探頭瞄了一眼,卟哧笑道:「這傢伙也不怕沉到水裏淹死。這麼瞌睡幹嘛不留在家裏睡。」
龐子歆知道明欽昨晚多半一宿沒睡,今天還要陪着她們出來玩耍,也真難為他了。
姜瑤靈機一動,真的從水底下鑽了過去,伸出小手捏住明欽的鼻子,臉上露出笑謔之意。讓她意外的是明欽絲毫不受影響,她不知道明欽是神魂化身,能用魂竅呼吸,堵住鼻孔也不受什麼影響。
「討厭,不理我。」
姜瑤嘟起小嘴,正想着用什麼辦法弄醒明欽,不妨他身子一矮往水中沉去。
姜瑤微吃一驚,連忙抓起明欽的手臂提溜出來,拍着他的臉頰道:「爸爸,你醒醒啊。」
明欽嘴巴一張,一口池水噴到姜瑤臉上,姜瑤呆了一呆,丟開明欽生氣的道:「你耍我呀。」
明欽忍着笑道:「對不住,我可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
姜瑤暗暗醒悟,明欽就算有內息之術,被捏着鼻子也該醒過來,姜瑤本想捉弄他一下,哪知明欽將計就計,反而戲耍了她一番。
姜瑤對明欽毫無戒心,但她發育的很快,個頭和文竹差不多,短衣束在身上,胸口鼓鼓囊囊的,壓在手臂上頗為沉實。
明欽輕咳一聲,岔口道:「瑤瑤,你怎麼過來了?」
「是竹姨怕你淹死,我才好心過來看看。你還故意耍我,不理你了。」
姜瑤憤憤不平的拍了明欽兩下,扭過身去等着他來勸哄。
「我跟你鬧着玩的,瑤瑤你寬洪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明欽低頭認錯,在姜瑤面前他可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這還差不多。」
姜瑤轉怒為喜,眸光微轉,湊到明欽耳邊道:「爸爸,你說我和小竹阿姨,子歆姑姑誰最好看?」
「當然你最好看。」
明欽微覺尷尬,他不像姜瑤三個準備了泡澡的短衣,原以為中間有屏風擋着,便把上衣脫了,兩人挨得太近多少有些不甚自在。
文竹探過頭來,看到明欽和姜瑤低聲說笑,乾脆把屏風拉開一些,游到近處,「你們爺倆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不告訴你。」
文竹昨晚說姜瑤是大姑娘了,應該注意男女有別,着實讓她有些傷心。姜瑤心智成熟,自然看出明欽和文竹關係微妙,雖說兩人朝夕相處兩年多,文竹可說是她的養母,姜瑤對她還是有一點芥蒂。
明欽不想冷落了文竹,接口道:「瑤瑤問我,你倆誰最好看?」
文竹莞爾笑道:「那自然是瑤瑤了,我這種蒲柳之姿如何比得了。」
「那為什么爸爸喜歡你?」
姜瑤並不領情,她的閱歷還難以想明白這麼複雜的問題。
文竹怔了一怔,半真半假的道:「你爸爸是個風+流鬼,女人只要有幾分姿色他都喜歡。」
明欽面孔一黑,無語道:「跟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文竹對明欽的尷尬視而不見,自顧道:「瑤瑤,你將來一定不要找你爸這樣的男人,勾三搭四,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我是泥足深陷,脫不了身。其實我可後悔了,當初少不更事,讓他給騙了。」
姜瑤點頭道:「確實沒什麼安全感。」
明欽搖頭苦笑,「你們先泡着,我出去透透氣。」
感情本來就是很微妙的問題,有時候不能理智的分析,文竹的話自也不無道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感情的事本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別人如何看待並不重要。
我是泥足深陷,脫不了身。其實我可後悔了,當初少不更事,讓他給騙了。」
姜瑤點頭道:「確實沒什麼安全感。」
明欽搖頭苦笑,「你們先泡着,我出去透透氣。」
感情本來就是很微妙的問題,有時候不能理智的分析,文竹的話自也不無道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感情的事本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別人如何看待並不重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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