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口而出:「周扒皮!」
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太激動,我居然在一時間,想不起來他的名字,反而在第一時間喊出了自己更熟悉的稱呼。
周喜財已然認出我,見我居然這麼叫他,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看來,還是名人效應更強大啊,我的本名太俗氣了,反而不怎麼受待見。」
「口誤」這種事,雖是無心,卻沒得補救,因為越解釋越麻煩。
想起他之前託付的事,我心中更是慚愧,只好對他拱了拱手:「周老闆,對不住了,中途出了點意外,我沒能把令侄孫……」
「丁先生真是見外了,你我之間沒什麼好對不住的。你們路上遭遇的變故,我都聽說了,大家平安已是萬幸,再不要說是誰怨誰。而且,紹先他已安全抵達北京了」,周喜財並沒有怪我的意思,臉上的笑意反而愈發濃了,「真沒想到,還能在這個地方遇見先生,我實在是太高興了。外面說話不方便,不如,進來坐坐?」
不方便?
我心中暗笑,整節車廂都快成你的了,還有什麼不方便的。
但,於情於理,我都不好拒絕他的邀請,只好微微點頭,走向他的房間。這時,隔壁房間也有人走了出來,看起來對周喜財很是恭敬,應該是他的手下,外面的「爛攤子」,用不着我們操心啦。
這個轎廂里,卻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住,而且還是個上鋪。因為,包括兩下一上的三個鋪位上,擺滿了東西,有箱、有包、有盒,甚至還有塞得滿騰騰的編織袋。
裏面裝的,應該都是些精貴的東西吧。否則的話,即便以周喜財的財大師大,也總不至於為了幾包東西,專門買了軟臥來安置這麼奢侈,連自己也被「擠」到上鋪去。
我沒吭聲,跟着走進來的趙雅,卻直接喊了起來:「老爺子,你好厲害啊,一個人拿了這麼多東西。都是什麼寶貝啊,直接上床了。另外,它們應該超重了吧,鐵路不管的麼?」
我一時無語。這丫頭,頭一次見面,就說這麼多沒輕沒重的話,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好在她年紀小,真追究起來的話,我也可以把它當做童言無忌。
周喜財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大自然,他的臉皮使勁抽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忍住沒有發作,笑着跟我解釋:「這不是要去北京逗留一段時間麼,我不好意思空着手去,於是就帶了點土特產給那邊的朋友。」
「啊,這裏面放的都是土特產呀!能不能打開看看,讓咱也長長見識?」說着,趙雅伸出左手,就要去碰那些包。
我連忙一把拉住她,滿懷歉意地對周喜財說:「不好意思,周老闆,這丫頭小,不懂事,您別介意。要不,有什麼事,咱們還是出去說吧。您看,這裏也沒個地方坐。」
「不用出去談」,周喜財態度堅決,隨即伸手向兩個下鋪分別指了一下,「既然這丫頭喜歡,這上面的東西,直接送給你們好了,我正嫌自己帶着麻煩呢。」
他這是要幹什麼?賄賂我們,有這個必要麼?
我醒悟過來,他指的「不方便」,原來就是這些東西,還真是夠隱晦的。我還以為他不想讓我知道裏面放了些什麼呢,卻沒想到,他卻打算直接送給我們。
我猶豫着沒表態,趙雅卻是高興異常,儼然已經將它們視作了囊中之物。她用力甩開我的手,俯身拿起了一個小皮包,然後隨手拉開拉鏈。
嘩啦啦,裏面的東西,掉了出來,撒的到處都是。
居然是籌碼,整整一皮包的籌碼!雖然我沒摸過,但在賭神系列中見過,所以有點印象。
我愣住了,趙雅也發了一會兒呆,但隨即又嘟囔了一句:「我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原來是一堆破塑料,既不能吃,也不好看,我要它們做什麼。」
周喜財以為她不識貨,隨手拾起一個刻着﹩1000的籌碼,塞到趙雅手中:「這些都是在用的籌碼,澳門葡京賭場的,可以隨時兌換」
換而言之,它們就是貨幣!
這還真是特產,非常非常特的特產,很少有人會不喜歡吧。
一個人送外號「周扒皮」的傢伙,剛一見面,就送上如此「厚禮」,總該有他的理由。
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燙手的錢,我可不想要,咱又不是沒有賺錢的門路。
「周老闆,您這客氣的,有些過頭了吧!」我知道他有求於我,而我又不想答應,所以說話的口氣也就適當加重了些:「這麼大的禮,我可是沒本事收下。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幫得上的我就幫;幫不上的,希望您也別強求。」
趙雅把手包掉在鋪上,她聽出了我話里的火藥味。
周喜財臉上陰晴不定,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對我說:「兄弟,實話實說吧。如今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如果沒有你的幫忙,這些東西,我是肯定保不住了。與其便宜別人,不如送給朋友,賣個人情。所以,不管結果如何,這些東西,你放心拿走就是。」
這個解釋倒還有些道理。只是,像他這種老江湖都對付不了的,我真的能幫得上忙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甚至連我有哪些本領都還不清楚道。
他見我還在懷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說的再直白點吧,我這也是沒其他辦法了。你雖然未必能幫我解決問題,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聽他說的如此嚴重,我也很好奇,加上自己也在這列車上,於是直接問他:「那,到底出了什麼事?」
「有人在這列火車上安了炸彈!」
「炸彈?」我的個奶奶,看來我真的不能坐免費火車回京了,又攤上這種事。
「嗯」,周喜財以為我不信,從兜里掏出手機,找出一條短訊,拿給我看。
上面寫着十個字:車上有炸彈,下一站爆炸!
看完短訊,我笑了:「周老爺子,這種惡作劇,你也信?」
周喜財搖搖頭:「這是我派去的臥底,發過來的,不會錯。」
臥底?無間道麼?
算了,我不在真假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結了。我想了一下,提醒他:「那好,就算車上有炸彈。可這趟列車的下一站,要到7點多,還有好幾個小時呢,你完全有時間下車啊。反正也是要跳車,這些東西,直接扔下去就是,也不用送給我啊。」
「問題是,我不能離開這趟車!」周喜財用力搓了搓手,顯然心中不安。
「為什麼?」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身手不錯,還有那麼多手下護着,跳火車這種事,應該難不倒他吧?
「我和人打了賭」,周喜財臉上一紅,「如果我不能乘坐這趟車,在預定時間內,安全抵達北京,那,這些籌碼,就都要輸掉。」
換而言之,如果他成功了,那即便都送出去了,他也不虧。
這傢伙,他自己是做「賭」這一行的,怎麼還能沾賭,而且一玩就是這麼大。
這種不靠譜的人,還能被公司相中,做西南區域的負責人,我真心不懂。
周喜財看了我一眼,紅着臉繼續解釋:「都怪我貪心,見她下的注那麼大,又仗着自己有點本事,手下的弟兄也不少,應該傷不到我。誰知道,她下手的目標卻不是人而是火車,而且是前不久剛剛出過事的這趟列車。只要炸彈成功引爆,不管怎麼我都是個輸。而我這次到北京避風頭的計劃也就徹底泡了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過來查我。」
是啊,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同一趟列車,連續出現兩次重大事故。這樣的責任,又有誰能擔當得起。像他這種背景的人,又是「喪家之犬」,註定會成為眾矢之的,說不好就會被拉出去當替罪羊。
「那,你想怎麼辦?」我問。
「當然是找到炸彈,解除它」,周喜財以為我有援手之意,很是高興,「只要能快點找到,我手下有炸彈拆除專家,應該還來得及。」
對這件事,我可沒他那麼樂觀。既然是不管在什麼時候引爆效果都一樣,人家還特意給你留出時間來查找和拆除,自然是有恃無恐。只怕是找到了,也拆除不掉。而且,他那臥底的情報太精準了,我總覺得其中有問題。
只是,既然我也打算乘這趟車回京,車上又有那麼多無辜的旅客。那麼,對於幫忙找炸彈這件事,我就沒有直接拒絕的理由。
周喜財還告訴我,他已經派出五個手下了,不管能不能找到,應該很快就有回覆。
我很不好意思地,潑了一盆冷水過去:對不起,你那五個手下,都被我給「解決」了,否則我也不會進到這節車廂。
周喜財的臉上略過一絲失望,但也只是一閃而過。他隨即問我,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比如法術什麼的,去找尋炸彈的下落。
我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我雖然懂點歪門邪道,但畢竟不是全能啊。如果這些炸彈,都像老電影中演的那樣,會放一個滴答響的計時器,那我或許還有一點辦法。而且,用天耳聽的話,我不能保證始終全身貫注,萬一累了開個小差,就有漏失的風險。
周喜財又把頭轉向趙雅,這個小姑娘。他還真是打算死馬當活馬醫了,任何可能性都不放過。
趙雅卻只是笑,不說能也不說不能。
她這模稜兩可的態度,逗得周喜財心裏直癢。他只好降低身價,不斷地去懇求她,就差跪在地上了,讓我在一旁看着都覺得不忍心。
裝得差不多了,趙雅終於鬆口,卻說出一句很傷我心的話。
她對周喜財說:「我是有辦法找到全部炸彈,你想讓我幫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先讓這房間裏的其他人都出去,有些事,我要單獨跟你聊。」
我以為她說的其他人,另有所指,還特意四下看了看,有沒有周喜財隱藏的手下。
結果,趙雅手指的方向,卻是我。
好吧,出去就出去,你們談什麼內容,還能瞞得住我麼?
我裝作義憤填膺的樣子,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同時打開了天耳,將方位對準房間。
「好了,沒別人啦,現在可以說了吧!」這是周喜財的聲音。
趙雅說的卻是:「把手拿來!」
他們的交易,是通過在手掌上寫字,完成的。這小丫頭,防人防的狠啊。
真可氣,我的夏啟宏不在身邊,否則我照樣可以到你們跟前去看。
既然偷聽不到內幕,我索性走到車廂連接處,跟蹲守在外面、腦袋還不太清醒的劉三閒聊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趙雅才走出房間來找我,臉上洋溢着勝利的笑容。
周喜財也走了出來,他到隔壁叫了一個瘦猴一樣的手下,過來配合我們的行動。
趙雅堅持讓我同行,說我是她的護身符,離太遠了她心裏不踏實。
我當然不答應,於是她像條蛇一樣的纏住我,然後上下其手……壞男人可愛,壞女人可怕,但他們都是善良異性的克星,我只得繳械投降。
要想找出炸彈,趙雅需要在這列火車上,從頭到尾走一遍,或者幾遍。
她的本意是回到車頂,從上面走,省時又省力。但我不肯再為和自己並不直接相干的事情冒生命危險,而那個瘦猴看起來也很害怕,不想上去。
同時,外面的電閃雷鳴,也非常配合的,多了起來。
趙雅無奈,只好妥協,專為在車廂里走。但她需要再增加幾個人手,專門替她應對列車員和乘警的,畢竟我們要穿越整列火車。於是,周喜財又把劉三指派給她。他對趙雅說,劉三跟這趟車上的工作人員都很熟,一個人就都搞定了,不用去那麼多人,太招搖。
我們先走向車頭。
劉三在前,瘦猴殿後,趙雅緊緊抓着我的胳膊,走在中間。
一路無語。
走過三節車廂,趙雅突然對我說:「剛剛的事,如果你真的生氣了,我向你道歉。但我確實不是要刻意迴避你,只是有些秘密,你不知道更好。」
這一次,我沒給她揣測我內心想法的機會,直接回了四個字:「好的,謝謝。」
「唉,你怎麼比還像個小孩子」,趙雅幽幽嘆了口氣,隨即臉色一變,猛然停了下來,抓着我胳膊的手,也是用力一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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