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些寶貝都是范蠡的,自然要由他來介紹。
首先是那個搖不響的鈴鐺,叫做「招魂鈴」,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它的形狀由「核桃」變成了「鍾」,尺寸也暴漲了五六倍,高度上已經與我攤開的手掌長度差不多。整個「鍾」的外表面是由一片片魚鱗狀的合金緊密契合在一起的,從上到下,總共有七層,每一層上都刻有符咒,分別對應着喜、怒、哀、懼、愛、惡、欲這七魄。「招魂鈴」裏面垂着的那個小銅柄上,則懸掛着三個材質、大小、重量都不一樣的小錘,分別對應着天、地、人三魂。這三個小錘可以藉助風力,自己發出聲音,也可以彼此撞擊或通過敲打外面的「鍾」壁來發出聲音,並攝取對應的魂或者魄,主要取決於施用者所用的手法。
這個招魂鈴必須定向使用才能發揮作用,鎖定的瞬間就可以完成捕獲;但如果用錯了方向或力度,它不但無法完成「攝敵魂魄」的任務,還有可能反噬其主。因此,這個寶貝雖然好,卻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眼力、腕力和聽力,一樣都不能差。
這件寶貝,現階段的我,肯定是玩不轉了,貌似范蠡它們也不行。因為,范蠡一介紹完,就又把它「變」成了那個搖不響的核桃鈴鐺。
第二個是四稜錐,它被稱之為「鬼籠」,通常情況下都是與招魂鈴配套使用的,凡是被招魂鈴捉到的,都會被自動「導入」到鬼籠中。當然,如果它的主人夠強大的話,也可以自己去抓在世間遊蕩的幽靈鬼怪,然後把它們直接放進去。「原版」的鬼籠卻不是金屬做的,而是由一種彈性很大、能夠自己吸收和釋放能量的物質構成的。因此,不管是什麼東西,一旦被放到裏面,再大的力氣也無法破壁而出。
我問范蠡:「這個籠子只關鬼魂麼?能不能把人裝進去?」
舅姥爺翻了個白眼,替他回答了:「甭管什麼東西,只要用『天燈』一照,變成近能量形態,不也就跟鬼魂差不多了?裝得了!」
范蠡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天燈?」我的腦細胞不夠用了,只好繼續發問,「我記得,點天燈,不應該是把人或屍體裹起來,浸上油,然後用火……」
「你說的那個天燈,和我講的不一樣,別亂打岔!」舅姥爺對我擺了擺手,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桌子上的物件,一臉的痴迷。
范蠡沒有把鬼籠變回去,這說明,我身體的四個「控制者」之一,是能夠使用這東西的。不知為什麼,我的內心一陣激動。原來我的骨子裏,是不甘於平淡的。
第三件,是那枚青銅戒指,催枯戒。這一次,它的上面多了一顆珠子,看起來就像是市面上那種「彈珠跳棋」所用的玻璃彈珠。這顆珠子,並不是嵌在戒指上的,它是懸浮着的,對戒指,卻是典型的不離不棄。
它的作用,自然是加快被「施法」物體的衰老速度,同時將對方損失的能量挪為己用,類似於武俠小說中的吸星大法。至於怎麼施法,范蠡不肯明言,他顯然是還是不太信任我的舅姥爺,只吊胃口,卻不給他解饞。
在未經我本人允許的情況下,我的左手再次伸了出去,把戒指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戴在我右手的無名指上,然後輕輕拍了三下。
戒指不見了,或者說,是我看不到它了。
「謝謝!」這是西施的聲音,極具嫵媚的吳儂軟語,聽得人骨頭髮酥。
看來,他們已經達成了默契。范蠡控制我的左手,西施控制我的右手,他們既沒考慮我,也沒考慮那「蟲子」。
第四件,那個模樣古怪的五足銅鼎,叫聚氣鼎,可以吸收天地靈氣,還可幫助使用者彌補自身的五行之缺。
它也比原來大了好幾倍,不過仍然顯得很袖珍,看那樣子,也就只能放下我的一個拳頭。它雖然有五個足,上面的鼎腹卻是上方下圓,鼎口的四角,按順時針方向,依次多了白、紅、綠、黑四種顏色的小型動物鑄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白虎、朱雀、青龍、玄武,在它們中間,鼎腹的底部,還有有一個黃色的麒麟,正好與五行相對應。
這個東西怎麼用,范蠡依然沒說,也沒把這個大傢伙收回去。
第五件,那個由18顆佛珠串起來的手鍊,被范蠡稱作「封念環」,是用來封閉「六根六塵六識」的,可以讓使用者免受外界的干擾,故稱「封念」!
它是其中唯一變醜、變小的東西,原本光亮、齊整、圓滾滾的木槵子變成了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灰色小石塊。
這,是在暗示着「萬念俱灰」麼?我的心裏正感慨呢,舅姥爺卻已經把手伸了過去,眼裏閃着貪婪的精光,卻被我的右手打了回去。
原來,這看起來一點賣相沒有的,居然是舍利子!
范蠡控制的左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戴在了「自己那邊」,也就是左手上。真是書呆子,留什麼不好,非要「封念」,他也不怕右邊的西施誤會?
第六件,原本只有35枚竹簡的仿古書,變成了厚厚一摞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蠅頭小字,估計得要放大鏡才能看得清楚,而且,上面的字,我還未必認得。
不知道為什麼,范蠡不肯說出這本書的名字,用我的左手在上面摸來摸去,就是不說話。
舅姥爺雖然比我見識多,但視力卻遠不如我,他見范蠡不肯說,就想湊近了親自去瞧一瞧。結果這一下,適得其反,范蠡見他感了興趣,反而用我的手指飛快一點,把它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不用說,這本書,我現在是不能看的了。
寶物介紹完畢,我正想找舅姥爺把書包要回來,好把這些東西裝進去。范蠡控制的左手,輕輕點了一點,隨後直接在小桌上一掃。
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原來他也會這一手啊。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實在猜不到他把它們藏哪了,於是好奇問道:「是不是你們又使用障眼法了?我怎麼看不到!」
舅姥爺努力不往我這邊看,估計是怕自己還會再惦記我的那些寶貝。他站起身,打了個哈欠,然後笑着說:「你的身體,本來就是最好的容器,用不着障眼法。以後你就知道了,其實把他們藏起來很容易!」
「好吧」,我隨即想起另外一件事:「好像還差一樣東西!我姥姥送給我的相機呢,你給弄丟了,還是不打算還給我了?」
「在倒是在」,舅姥爺習慣性地撓了撓頭,「只是,它被我不小心搞壞了,能不能晚兩天再給你?」
「可是,你不是要攆我走了麼?而且還不讓我去找你!」
「沒關係,我有辦法找到你。等修好了,我親自給你送過去!」
我看出來了,他今天就沒打算把相機還我。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他畢竟是我的長輩,救過我的命,幫我脫胎換骨,還送給我一個美麗絕倫的好姑娘……
最終,舅姥爺成功扣下了我的開光相機,一臉的陽光燦爛。我雖然嘴上不敢說什麼,這心裏總是有點不大舒服,所以,當我從他手裏接過自己的錢包和手機時,看到沒看一下,只是把他遞給我的銀行卡,隨便往錢包里一插,簡單道了個別,就離開了。
我原本的計劃,是暫時離開北京,然後用舅姥爺給我的錢,去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去度度假,順便向身上的幾位「上仙」,討教討教那些魔術般的手段。
直到下車付費的時候,我才發現錢包里的現鈔,加起來連100都不到。錢包雖然鼓鼓囊囊的,卻全都是五元以下的零錢。還好沒走太遠,否則車錢都給不起!
接下來,當我到提款機上去取錢時,又一次被雷到了。
舅姥爺給我的,居然是一張交通卡!這個狡猾、自私的老狐狸。
我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手機,不會是連它也被動了手腳吧?我連忙翻出自己的手機,卻發現在它的背面貼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不要再來找我,學習自力更生吧!」
「這是你舅姥爺寫的吧?」蟲子說話了,他是三個「上仙」中受現代文明薰陶最多的,所以最先明白過來,「這小老頭,夠絕的唉!他把你的錢都拿走了,然後再讓你在這麼大的城市裏,自生自滅?」
「我不太懂」,西施又插嘴了,「他不是跟你說,想要多少錢都給你麼?」
「是啊」,范蠡的聲音出來了,很冷,「可這小哥,沒說具體的數字,那不就是沒有麼?所以,就什麼都沒有了!這小老頭,為了報復我們,連他的孫子都不放過。」
「那,你怎麼辦?」西施關切地問道,「吃飯、住宿都要花錢的吧?」
「怎麼辦,搶唄!」蟲子起了壞心眼,「只要我們出手,這滿大街的錢,還不是想怎麼拿,就怎麼拿麼?」
「不行,不能搶劫!」我大聲喊了起來,以示反對。
路上的行人都停了下來,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驚慌失措地跑開了。
「傻小子,他們聽不到我們說話,可是能聽到你說話啊!」西施咯咯直笑。
「我也不贊成搶,還有沒有其他法子?」范蠡開始幫我。
「那就去騙,蠱惑一下就好了」,蟲子繼續履行教唆犯的責任,「這個,西施在行!」
「聽起來蠻有趣的,要不,我去試試?」西施顯然動心了。
「會不會……不太合適?」我有些猶豫,這法子雖然可行,但可能會引起警方注意,畢竟滿大街都是攝像頭。
「只要我們一次要的不多,警察不會管的。」蟲子越來越起勁兒。
「具體怎麼做?」范蠡也有些動搖。
「很簡單,到大街上隨便攔住一個人,讓他以為你是他的同事或朋友,向他借點錢急用,就說是……」,蟲子停頓了一下,「要臨時去參加一個聚餐,怕身上的錢不夠!」
可,西施的蠱惑術雖然很有效,但卻沒有搞到多少錢。
沒有多少人肯在大街上把錢借給別人,哪怕是熟人,還是因為那樣一個聽起來很不靠譜的理由。他們甚至連錢包都不肯拿出來,就謊稱自己沒錢,匆匆溜走了。
「還是直接搶吧,簡單方便,還節省時間!」蟲子顯得有些不耐煩,「也不用太野蠻。我們三個可以配合一下,我負責判斷哪個人是比較怕老婆的,西施把三藏幻化成他老婆的樣子,讓他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我們;最後,范蠡負責隱藏我們的行蹤!」
這還像個靠譜的主意。
誰能想到,我脫胎換骨後,做的第一件大事,居然是當街騙錢!
事實證明,怕老婆的人獨自上街時,身上的私房錢也不少。西施才蠱惑了兩個,我的錢包就再次鼓了起來,有好幾千元入賬。
壞事不能多做,尤其是騙錢這種勾當,不能總在一個地方進行。
當「我」向第三個准受害者走去時,穿便裝的警察出現了,不止一個!
他們小心翼翼地向我靠攏,封住了我所有的退路,準備瓮中捉鱉、請功領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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