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館出來,原本變輕的菜籃子,這會又已經滿滿當當了。
籃子裏不僅裝了糖,還有好幾盒點心,點心沒打開就已經散發這誘人的香味,點心包裝得十分精緻,裴湘湘雖然沒買過,也不清楚這些點心的價格,但直覺這些東西不便宜。
這次出來,收穫還是不少的,不僅賣了野菜賺了三十四文錢,西紅柿也賣了四十文錢,這些錢並不算多,可讓裴湘湘興奮不已,比起當初大學畢業工作後,拿到的第一筆工資還開心。
到了約着碰面的地方,馬車已經停好了,裴湘湘連忙跟王氏和李德慶打招呼。
李德慶嗯了一聲,就低着頭又開始抽煙,裴湘湘只當他是木訥不愛說話,轉過身去又從錢袋裏拿出四文錢遞給王氏,「李三嬸,今兒麻煩你了。」
王氏也不客氣,直接拿了錢,笑着道,「不麻煩,不麻煩,其實吧,鄉里鄉親的,我也不應該找你們要錢,只是這牛拉車也辛苦,得買一些精飼料餵着,不然容易生病,你也知道咱們鄉下窮,掙錢不容易,只好讓你們幫襯着,這樣大伙兒出門也方便。」
王氏話里話外的意思,就說為自己收錢找個藉口。
若換做是別人家的牛車,裴湘湘給人家錢,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以前上下班擠公交地鐵不方便,後來蹭有車的同事上下班,每個月給幾百塊油錢意思意思,只是若給錢的對象是王氏,就有些不一樣了。
王氏為人勢利,這在南河村是出了名的,她是旁人越窮的,她越想着法子收錢,不然的話,寧願跟人翻破臉皮空着牛車去青陽鎮上,而有錢的,有權的,又或者是很明顯會有出息的,王氏不僅不收錢,還會主動問他們要不要坐牛車。
這次出門,裴湘湘,春花和秀娥都要給王氏錢,就連跟李家有親戚關係的春花都未能避免,可見在王氏心中,她們三家人都是沒啥價值的。
「三嬸子哪裏話,聽說買牛可不便宜,坐牛車來青陽鎮裏,可方便不少。」裴湘湘說的是大實話,上次跟着裴永平走着到青陽鎮上,裴湘湘腿都走軟了,腳底都快磨出水泡來。
「那是,這牛買回來的時候,花了十五兩銀子,而且還是一頭小牛犢,養了好幾個月才能幹活。」
十五兩銀子,對現在的裴湘湘來說可是一筆巨款,如果按照一天能賺一百文錢的速度,她得花一百五十天,五個月的時間才能湊齊。
不過,實際上,每天能有今天這麼多的收入都算是非常不錯的,要知道裴永平在外頭幫工幹活,一個月下來也只能掙一千五百文錢。
牛在農家非常珍貴的,可以套車做牛車運送東西,還可以犁田,這兩個是鄉下最常用的,家家戶戶都想買,可成本卻不低,有些人家攢好幾年也未必能買上一頭牛。
因着春花和秀娥還沒到,裴湘湘也不想跟王氏拉家常,再者,她也不認為八歲的她能和三十多的王氏有什麼可以聊的話題,說太多了,反而容易暴露一些問題,比如八歲女孩不該有的成熟,見識,想法。
爬着上了牛車,把手中的籃子放在牛車上,然後坐等春花和秀娥回來。
在等人的時候,李德慶依舊在抽煙,而王氏也不知什麼時候逃出來一把瓜子,坐在車邊不急不慢地磕着,還問裴湘湘道,「要不要吃,現炒的,可香了。」
裴湘湘連連擺手,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她可不願因為一時的享受而付出更大的代價,也許這話說得太誇張了點,但王氏絕非那種輕易給旁人好處的。
當然了,也許她今兒見裴湘湘給錢了,心情高興,所以才想着問這麼一句,又或者不過是客套兩聲。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辰,遠遠就看着秀娥朝這邊走,裴湘湘連連朝她揮手,緊接着,春花也往這邊走過來。
人到齊後,王氏連招呼李德慶趕緊趕車回家,早回去也好早點開始做生意。
許是大家都有收穫,幾人臉上都帶着幾分笑意,等到了南河村,從牛車上下來後,裴湘湘,春花和秀娥又一一跟王氏道謝,然後結伴離開。
在各自準備回家的路上,裴湘湘又跟另外兩人約好等吃了午飯,再去采一些野菜賣,趁着現在季節好,可以多賺一些錢,對於裴湘湘的提議,春花和秀娥兩人也連連點頭應允。
裴湘湘還沒到家,楊氏就已經站在路邊張望着,等看到裴湘湘的身影后,大老遠就「湘湘,湘湘」的叫起來。
聽到楊氏急切的聲音,裴湘湘心底驀地一緊,連忙緊緊挎好菜籃子就朝楊氏飛奔過來,到了楊氏跟前後,她氣喘吁吁地地問道,「娘,娘,發生什麼事情了?」
裴湘湘很擔心自己出門的這會功夫,楊氏又被誰欺負了。
不料,楊氏擺了擺手道,「沒人欺負,就是你第一次單獨去青陽鎮上,娘不放心,這會看到你回來了,也就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個原因,裴湘湘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說在現代,八歲姑娘確實只能算一個小女孩,可在現在這個時代,完全是半個小大人了。
在周朝,姑娘家十二三歲就開始說親,待十五歲及笄後,再過個一兩年就出嫁了。
看着楊氏依舊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小孩看待,裴湘湘也並不反感,這種被寵着關懷着的滋味,她很是享受。
「娘,咱們先進屋吧,我今天去青陽鎮上,收穫可不少哦。」
拉着楊氏進屋後,裴湘湘立馬從錢袋裏掏出三十文錢遞給楊氏,道,「娘,這是今天賣蕨菜,蘑菇還有木耳掙的錢,一共是三十四文錢,然後坐牛車給李三嬸子四文,這是剩下的。」
賣野菜的錢,裴湘湘想都給了楊氏,至於西紅柿的錢,她倒不好給,畢竟她是跟春花和秀娥她們一起,自己的野菜一共賣了多少錢,她們兩也很清楚,這要是哪天楊氏隨口一問,數目對不上,肯定會引起懷疑。
對於提高家裏生活水平和質量,裴湘湘也不急於一時,等楊氏和裴永平慢慢接受和認可了裴湘湘確實能幫家裏掙錢,然後放手讓她大膽做後,那時候才是賺大錢的時候。
看着裴湘湘遞過來的錢,楊氏一時感動萬分,想着女兒果然還是貼心一些。
楊氏也沒有伸手去接裴湘湘遞過來的錢,反而將裴湘湘攬進自己的懷中,「娘哪裏能要你的錢,你都存着當嫁妝好了,再過幾年你也大了……」
一聽楊氏竟然這時候就開始考慮她結婚的事情,裴湘湘頓時滿頭黑線,想着到底還是現代好,至少她能從三歲上幼兒園起,到大學畢業結束,中間可以逍遙差不多二十年,如果再考研的話,又能逍遙幾年,可不像現在這樣,還沒成年呢,大人們就開始琢磨着嫁女兒了。
裴湘湘是有心給楊氏錢,可楊氏卻死活不要,反而給了裴湘湘一個黑漆木匣子裝銅板,算是裴湘湘的存錢罐。
楊氏聽裴湘湘說李大夫又給送了糖和點心,楊氏一邊說着李大夫真是菩薩心腸,一邊忍不住說裴湘湘幾句,讓她下次萬不可再要李大夫的東西,又叮囑裴湘湘下次去青陽鎮上,帶些土雞蛋送去,算是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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