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你?」杜氏眼裏閃着淚花,「妞妞說的是什麼傻話?哪有做娘的怨恨自己的孩子?」
柳和平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杜氏瞪他,道:「你有話就說,做這個樣子幹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了,我什麼也不管了!」
她又轉向青蘿,猶猶豫豫道:「妞妞,你……你還願不願意叫我一聲娘了?」
青蘿微怔,「我當然願意,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們……」
「妞妞!」杜氏一把摟住她,大哭不止,「我的妞妞,這些日子娘吃不下也睡不好,你不知娘心裏有多想你,多惦記你……」
青蘿拍着她的後背,輕聲叫了聲:「娘——」
「哎,我的小妞妞……」杜氏淚水漣漣,「之前要硬着心腸,不能認你,娘這心裏每天就跟刀割似的……」
青蘿心疼的笑:「您現在怎麼就願意認我了?」
「咱們得罪了天家人,還不知能有幾天的活頭,」杜氏抹着眼睛,「命都要沒了,娘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柳和平:「是啊,咱們一家人,就是死,也得死在一塊兒!」
青蘿扶着杜氏坐下,溫和安慰到:「以後別說什麼死啊活的了,有我在,咱們什麼事都不會有。」
「你把大皇子的耳朵都割了,那還能沒事?」杜氏想像着那個情景,又怕又笑,「你怎麼就那麼大的膽子呢?雖然我也恨死那個大皇子了,但我肯定不敢動手……」
柳和平嘿嘿道:「雖然嚇人,倒是解氣的很呢!」
「嘿嘿,解氣就行。」青蘿沒敢說自己一刀捅了睿親王這件事。
她怕嚇着他們。
「大長老,」門口有僕婦提着食盒,恭敬道,「這是大掌柜讓奴婢送過來的。」
青蘿十分自然的點頭:「拿進來。」
「我來我來……」杜氏忙走到門口,接過食盒,對僕婦道,「謝謝你了,大嫂!」
僕婦有點受了驚嚇似的,眼神怪異的瞅了她一眼,彎腰對青蘿行禮後,連忙退下了。
「這裏的人真是太客氣了,」杜氏把食盒擺在桌上,十分感慨,「對我們都好的不得了呢!」
青蘿抿嘴笑。
柳和平搖頭嘆氣:「你啊,能不能不要給妞妞丟臉了?」
杜氏眉毛一擰:「你說啥?」
柳和平頭一次跟她槓上:「你沒聽人家叫妞妞什麼?他們都是這裏的僕人,你跟人客氣沒什麼,可不能讓妞妞沒面子!」
「好哇,你還敢嫌棄我了是不是?」杜氏氣的抬腳就要踢他。
柳和平忙討擾:「好好,是我錯了,你快坐下吧!大夫都讓你歇着!」
「我妞妞就是大夫,我管別人說什麼?」
「是是,你閨女最厲害,行了嗎?」
「那是當然!」杜氏這才算消氣。
柳和平苦笑。
他這輩子算是翻不了身了。
青蘿見他們精神這麼好,也略略放了心,問道:「娘,哥哥和玉淑呢?還有四嬸,她們都還好嗎?」
她有些緊張的看着杜氏。
張氏和玉淑都有了身孕,被這麼折騰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
至於同樣也懷着孕的季月紅,則被她選擇性的忽略了。
她就是這樣,不喜歡一個人,就一輩子都看不上眼!
杜氏也知道季月紅不着調,也不想提她惹青蘿不快,只道:「你別擔心,她們都好着呢。只有玉淑年紀小,熬狠了,見了點紅,大夫說她接下來一定要躺着靜養,絕對不能再隨便走動了。」
青蘿一驚,站了起來,「什麼,她見紅了?」
「是啊,」杜氏拉着她坐下,「你也別太急,只有一點點,大夫說是累着了,還不妨事。」
「我去看看!」青蘿抬腳就走。
「吃了東西再去也不遲。」杜氏看她小臉髒兮兮,心疼的拿毛巾淋了熱水給她擦臉擦手。
青蘿有些捨不得這難得的溫情,忍耐住想立刻去看望玉淑的心情,陪着他們一起吃了東西,才去玉淑房裏。
此時玉淑正半躺在床上,采荷和菊香陪着坐在屋裏說話。
見她進來,采荷菊香大喜過望,撲過來一邊一個拉着她,圍着她團團轉,「小姐,您可算回來了,擔心死我們了!」
青蘿捏捏采荷臉頰,笑道:「放心,我死不了。我死了誰給你們找婆家?」
采荷紅了臉:「小姐就是不正經!人家都擔心死了,你還說這個話!」
菊香抿着嘴笑。
她已經絕了再嫁人的心思,所以聽着青蘿的話,心裏也十分平靜。
「姐——」
床上的玉淑怯生生喊了她一聲。
自從她因為身孕嫁人後,因着旁人的議論和嘲笑,就變得更加內向怯弱,只有見到青蘿時,才變得開朗幾分。
青蘿過去拉過她的手,給她診脈,溫柔問道:「你覺得怎樣了?」
玉淑垂下頭,把另一隻手放在肚子上,低聲道:「肚子脹脹的,扯着疼。姐,孩子會不會有事呢?」
青蘿凝神診了脈,把她的手放回杯子裏,才笑道:「沒事,不要胡思亂想。待會我煎點藥給你吃,以後好好養着就行。」
「真的嗎?孩子沒事嗎?」
「你連我也不信了?」
「我信,」玉淑急忙道,「除了姐姐的話,我都不知還能信誰了……」
說着竟然抽抽搭搭哭起來。
青蘿摸摸她的額頭,忙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姐,」她哭着說,「軒哥哥不要我了……」
「什麼?」
「……嗚嗚。」玉淑悲從中來,哭的不能自己。完全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采荷在旁解釋:「小姐,那個陸軒,當時也不知是怎麼提前得了消息,官府過去拿人的時候,他竟然提前跑了!」
青蘿看向玉淑:「把你丟下,他自己跑了?」
「嗯……」玉淑哭的眼淚把手帕都沾濕了。
「沒事,別哭了,對孩子不好。」青蘿十分平靜。
玉淑哭道:「姐,我以後可怎麼辦呢?如果軒哥哥不要我,我也不想活了,孩子我也不想要了……」
青蘿給她擦淚:「說什麼傻話?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
「可是只有一個軒哥哥啊,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
「您該不會是在怪罪我們小姐吧?」采荷聽了心裏不快,打斷她,不高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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