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尚早,可是刑場之外,早早地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一排手持長槍的侍衛立於眾人之前,將百姓圍在刑場外;邢場的兩側,也是罕見的佈下了最精銳的衛士,將整個邢台圍在其中,嚴陣以待。
邢台之上,此時空無一人。
陽光愈來愈熱,離午時三刻還有兩個時辰。
此時,城中最熱鬧的青樓鳳棲樓中,一襲青衫的寧笙臉色慘白地踏進樓中。
「哎喲,公子,這裏大早上的不接客呢。」一名約莫三十的鴇母甩着手絹兒,扭着腰走到寧笙跟前,冷眼悶哼。
寧笙從懷裏掏出一枚令牌甩到鴇母身上,急匆匆道:「我要見你們老闆,快點!」
鴇母鄙夷地掃了他一眼,而後瞥了一眼手裏的令牌。只是一眼,鴇母立刻打起精神,收起了百無聊賴的模樣。
「公子這邊請,老闆吩咐過了,您來了不用等候,可以直接去見她。」鴇母敬畏地看着寧笙,走在前面為她帶路。
穿過鳳棲樓,直接來到後院,假山林立的涼亭旁,一身素衣長裙的嬌俏女子負手而立。杏眼柳眉,櫻桃小嘴,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任誰也想不到,名動帝京的鳳棲樓,背後老闆不過是一個少女。
「梅見……」
望着那道愈發瘦弱的身影,寧笙皺了皺眉,囁嚅着嘴唇輕柔喚出了聲。
素衣女子聞聲抬眸,瞬間傻了眼,猶若做夢般痴痴地站着,看着寧笙一步步朝她走去
眼前正是她哀傷了許久的人啊,女子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熟悉的臉頰,如夢囈般喃喃道:「小姐,你還活着。」
她們的小姐還活着,而且安然無恙,梅見喉中梗阻,眼淚奔涌而出。
「嗯,我還活着。」寧笙心中抽痛,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
看到她熟悉的眉眼,聽到她熟悉的聲音,梅見渾身顫抖着,猛地撲倒寧笙懷中,將她緊緊地抱住。
攬着寧笙的腰肢,梅見蓄積許久的悲傷徹底爆發了,伏在寧笙哭的一塌糊塗,似是要將這半個月來的悲拗和眼淚倒盡。
寧笙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回抱着梅見。
梅見真的瘦了,她身上的骨頭都突出了,以至於寧笙輕而易舉地,便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每一處骨骼和脈絡。
寧笙的鼻子有些酸澀,只不過半個月而已,以往婀娜的梅見竟然變得如此清瘦,都怨她沒有考慮周全。
四朵金花最依賴的,便是她這個不負責任的主子了,可是她呢,居然在緊要關頭把她們置於尷尬的處境。
寧笙閉了閉眼,斂去眸中的點點淚光,伏在梅見耳邊柔聲道:「對不起,沒有及時告訴你們我的消息。」
梅見聞言,愈發地嚎啕大哭,像極了受到傷害的孩子,抽抽搭搭道:「主……主子你傳來第一封信時,我們便暗中聯繫了軍營的幾位親信,處理完了軍營的事情……然後接到了第二封信,我們立刻馬不停蹄趕到了絕情崖,可是,除了一灘血跡什麼都沒看到……」
想起那嫣紅的血跡,梅見沒來由的害怕,即使此時主子已經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依然心驚肉跳。
梅見哭的愈發的凶了,肩膀一上一下猛烈聳動着。
絕情崖下留了那麼多血,她到現在依然不敢想像主子到底傷的有多深。
「從出事至我們到達絕情崖,不過幾個時辰而已,可是,找遍方圓幾十里,竟然再也沒有看見血跡,也失去了主子的蹤影」梅見的話裏帶着些許自責。
要是她們能早點處理完軍營的時候,她們就能早一些前往那片濃密的森林,就能早一些找到馬車,保護主子免受刺殺,更不會允許主子墮下懸崖,生死不卜。
「找不到主子,我們心急如焚,還以為……還以為……」梅見有些哽咽,越想越後怕。
「還以為我被野狗吃了吧。」寧笙輕輕得拍了拍梅見的背脊,強顏打趣。
「嗯。」糾結了許久,梅見還是悶哼點了點頭。雖然對主子有些不敬,可是,小姐在深夜、在那麼短的時間失去蹤跡,她們真的以為主子遇到了什麼野獸。不然,依着她們四人,不可能找不出小姐的所在。
「不要自責了,不怪你們。」寧笙嘆了口氣,柔聲撫慰着。
若不是她還留着一點希冀,若不是她不想讓冷沐羽知道梅見她們的存在,她又怎麼可能把自己至於險境?
可是,若不是王爺,她現在恐怕真的被野狗吃了吧。
「……主子,你沒事吧?」望着臉色慘白的主子,梅見試探着叫出口。
「嗯,我沒事。」
「不是秋後處決的嗎,怎麼如今提前這麼多,我們都來不及好好佈置。」梅見無比擔憂,
寧笙擰了擰眉頭,狠狠道:「皇上這是在請我入瓮呢,他突然提前行刑,我來不及籌備便只能只身前去送死。」
梅見臉上滿是氣憤,一雙美麗的眸子似要噴出火來把人給烤熟了,她咬牙切齒道:「皇上真是冷血,枉費小姐您那麼對皇上,現在竟然要這麼步步為營……」
說到最後,梅見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再次奔涌而出。
她們的小姐太不值了。
寧笙沒有時間思考,快速斂了斂神思,吩咐道:「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梅見,你把她們都叫過來吧,離午時三刻只有兩個時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是,我立刻去辦!」梅見恭敬地領命而去。
涼亭中,寧笙不斷來回徘徊,思忖着稍後的作戰方針。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多久,梅見便帶着三人來到後院。
三位同樣素衣長裙的少女眼眶通紅,拎着裙角一路小跑,見到涼亭中那抹熟悉的人影后,三人皆是一怔,而後急急撲了過去。
「小姐。」
「小姐!」
驚呼中略帶梗塞的叫聲在涼亭響起,竹醉、夜櫻和浴蘭滿臉不可置信,將寧笙團團圍在其中。梅見眼眶紅腫,默默地別過身子去抹眼淚,不敢直視相見的畫面。
「小姐,我們先說正事吧。」四人中,最為平靜的竹醉開口。
她並非冷血,相反的,她現在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激動,她的心臟已經不受控制了,似乎隨時都能跳出喉嚨。
可是,現在不是敘舊問話的時候,目前的燃眉之急,是如何救出老丞相。
寧笙輕輕地點了點頭,眸中有讚賞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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