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寶英之前對張殘說過,東瀛的少天皇得知他的弟弟被殘傷之後,曾經放言當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受到斷臂的報復。
張殘本來並不覺得那個少天皇有什麼了不起,充其量不過是服食了世間最後一顆鳳凰膽。但是知道夜染塵有此遭遇之後,不由感到陣陣後怕。
要知道如果他真的是刻意為了實現承諾,而將夜染塵的手指斬斷。即使他沒有成功斬去夜染塵的一隻胳膊,即使他也被夜染塵反撲之下受了傷,依然代表着在一定程度上,他有牽着夜染塵鼻子走的實力。
那麼若非他堅決要取夜染塵臂膀,只以正常比試的話,他應該能輕易戰勝夜染塵。
夜染塵是被視為中原武林崛起的希望,在他最燦爛的年歲,隨着他無法握劍,將要徹底泯然眾人矣了。
那接下來,荊狼擋得住這個少天皇嗎?傳天擋得住這個少天皇嗎?還有琴星雅,如果她也輸了,會不會依照承諾,委身下嫁呢?
最最最最關鍵的是,那個少天皇會不會找來上京城,找尋自己的麻煩呢?
走進房屋,桌子上不出張殘所料,放着滿滿一盤銀錠,足有百兩之多。其實這比美色更直接,因為有了財富,便可以自由去青樓尋歡。你賣我買,公平交易,完全不會有任何負罪感。畢竟大家都付出了,誰也不欠誰。
春田狩獵是金國極為重視的活動,在這裏人人平等,若有傑出表現,便會受到賞識,從而加官進爵,光宗耀祖,一躍成龍。
狩獵前的祭天儀式也是重中之重。
完顏洪亮念叨祭文,叩拜蒼天。以他的九五之尊,該是很少體會跪拜的滋味了。他在念叨祭文之時,滿朝文武以及帶刀護衛,沒有一個人敢發出動靜,否則這便是對天不敬,怕是會落得殺身的下場。
不過即使如此,張殘也聽不明白,因為完顏洪亮是以金人自有的語言在祭天。張殘總覺得,上天如果真的這麼好說話,禱告之下便能保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那麼它也算隨和了。還有就是,各地不同的人,卻在拜祭着同一片天。然而不同的人用的全都是不同的語言,以此來想的話,老天一定很淵博,也一定得接地氣,不然這唧唧歪歪的豐富語言文化,放在誰身上都要聽懵了。
張殘昏昏沉沉了好久之後,祭天儀式隨着百禽百獸的宰殺,以滾燙的鮮血流出宣告結束。
狩獵在遠離上京城數十里之外的圍場之中,張殘和完顏傷並馬而走。
看着道路兩旁,歡呼的人群與羨艷的目光,張殘竟然生出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他來上京之前,其實已經做好「人下人」的覺悟,哪知適逢之下,莫名其妙便和完顏傷冰釋前嫌,又得他照顧,居然直接參與到了兩名皇子的爭鬥之中,成為了「人上人」。
哦,對了,其實和完顏傷之間的仇怨並未完全解決。
不過此刻感受着馬疾輕蹄般的春風得意,張殘還是覺得,要不先不提醒他了。
「完顏哥哥!」
聽到這個聲音,張殘竟然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仿似下一刻索琳便會從天而降,然後翻個漂亮的跟頭出現在眼前。
有時候就是這樣,習慣的東西突然有所改變,就會覺得怪異絕倫。
索琳騎着一匹全白的駿馬,只以一條白絲將烏黑的密發紮起,英姿颯爽地從後趕了上來。伴在她身邊的,正是「妙公子」皇甫曼妮。
完顏傷一見之下,卻是不悅地道:「身體不適為何還要騎馬?」
這自然是關心的話,索琳聽了當然也很高興,卻故意地道:「完顏哥哥,你幹嘛這麼凶人家嘛!」
「是啊!」張殘點了點頭,搶在完顏傷說話之前,替索琳表示了打抱不平。
沒辦法,索琳紅撲撲的臉蛋太過誘人,而且她口直心快,青春活潑,給人撲面而來的清新感。如此可愛的女孩,張殘自然也喜歡調侃她。
索琳一見張殘眼中的調侃,不由故意揚起鼻子,哼了一聲。完顏傷也是轉頭,惡狠狠地盯了張殘一眼。
張殘頓覺自己無辜,不開心地道:「完顏哥哥,你幹嘛這麼瞅人家嘛!」
「滾!」
兩人不約而同怒吼。
皇甫曼妮笑得前仰後合,不過她和張殘一樣,很識趣地把相處留給了這對熱戀中的男女。
「張兄可曾參加過我大金的狩獵?」皇甫曼妮問道。
張殘搖了搖頭:「貴國的狩獵,從未參加過。」覺得自己說得不夠明白,張殘又補上了一句:「不只是貴國的,其實張某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
皇甫曼妮微笑道:「狩獵結束,如果哪個勇士捕獲的獵物最多,他不只可以得到封賞的機會,還可以挑出一名他心儀的、未曾婚配的女性,作為對他傑出表現的獎賞。」
張殘點了點頭說道:「勇士優先選擇佳人的習俗,倒是不少聽聞。」
皇甫曼妮看着張殘,有些咄咄逼人地問:「如果張兄是這個勇士的話,會選擇哪個姑娘?」
張殘不願道出蕭雨兒的名字,便揚了揚左肩:「張某的傷勢未好,哪能在諸多勇士中脫穎而出。所以假設的如果,其實根本不值得去為之費神思考。」
皇甫曼妮似乎有些不滿張殘的回答,眼珠子一轉,又露出她那淺淺的梨渦:「張兄可有話需要曼妮向雨兒轉達?」
張殘一愣,張了張口,又點了點頭:「有很多很多,但是經姑娘這麼一問,忽然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皇甫曼妮輕笑道:「有十天的時間,足夠張兄斟酌語句的充足時間。」
張殘想想也是,便點頭道:「倒是如此,那麼張某在此便先……」
「且慢道謝!」皇甫曼妮打斷了張殘,在張殘不解的目光中,她揚了揚下巴,挑釁般問道:「張兄騎術如何?」
張殘嘿了一聲,驕傲地道:「閃電流星騎馬……額,張某自然很擅長!」
皇甫曼妮梨渦淺笑:「那麼,來追我吧!」
張殘又是一愣,卻見烈馬美女,早已一陣風般脫陣而出。似乎知道張殘沒反應過來,皇甫曼妮於十丈之外勒馬回頭。
只見紅棕色的烈馬前蹄雙雙揚起,以後腿站立了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後,更以一個幅度極為大的動作轉身,復又面視着張殘。轉身時,馬頸上的鬃毛如波浪一樣滾滾而動,駿馬更是發出一聲強烈的怒號聲,顯得極為霸道。
騎在馬上的皇甫曼妮,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的笑容。其纖弱健美的身姿,在勒馬回頭的那一瞬間完美地呈現出凹凸有致,令人深深為其此刻的優美姿態所吸引。
她美麗的外表下,是一顆火熱而又驕縱的心。
這是張殘此時唯一的念頭。
皇甫曼妮雙目撲閃,隔遠相望,她的雙目,有如一汪泉水那樣,清澈透明,更毫不掩飾其中的大膽:「追不上的話,曼妮會停下來等你的。」
一直做小廝打扮的唐幻,此刻不由輕笑了一聲:「如果我是張公子的話,絕不會呆呆地張大嘴巴,只顧着流口水。」
張殘並不如何優秀,武功不高,亦無文采。但是皇甫曼妮,卻被張殘那晚為了蕭雨兒的拼死所打動。如果世間英雄不多,那麼為了心愛之人發瘋發狂的人也同樣稀缺。
皇甫曼妮是個女子,她更喜歡被人叫做是「妙公子」,以男性的稱呼冠名自己之上,即是代表着她有着遠超尋常女子的堅強。然而看到那晚的張殘,她卻羨慕死了蕭雨兒。
她也好想被人如此保護。
她更自信,沒有人能見到自己,不心生旖旎。
果然,這個呆瓜策馬而來,皇甫曼妮一聲輕笑,策馬揚鞭,滿心歡喜。(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8s 3.928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