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死亡陰影籠罩,那一刻,在拜畦的心中,周若辰仿佛一下子變得無比高大,巍峨如高山,讓他根本無法仰視。
這種差距,忽然之間呈現出來,狠狠的烙印到了拜畦的心中,以至於拜畦甚至於覺得,他在周若辰面前,竟是如螻蟻一般卑微渺小,如塵埃一樣微不足道。
反而,周若辰在他的眼裏,就是絕世的先祖,就是那皓月當空,巍峨高山,根本無法面對!
這種差距,原本拜畦覺得,不會有多麼逆天。
可此時,那種『螢火與皓月』的差距,那種塵埃和宇宙的差距,巨大得,讓拜畦絕望。
拜畦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原本充滿了信念和傲氣的雙眸,也一下子變得有些死灰色渲染了。
「你……」
好半天,拜畦才哆嗦着說出了一個『你』字。
接着,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接着,他才想起,周若辰之前提及的,『梵老哥』,先祖梵雖然並不顯得嚴厲狠辣,但,卻絕非是一個善與之輩。
可,其竟和周若辰稱兄道弟?
這一想,立刻讓拜畦心中駭然。
而拜畦最大的靠山,實際上,反而正是先祖梵!
如今,先祖梵和周若辰稱兄道弟,那他拜畦的結局……
這,簡直是不敢想像下去了。
拜畦渾身一片冰冷,本就如墜冰窟的身體,更是一個哆嗦,大腦也明顯清醒了許多。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沒什麼心思和你斤斤計較那麼多,你有些天賦,但如果依然如此桀驁,目中無人,將來成就恐怕也不會如何。另外,樓蘭鳳語,我和其沒有任何牽扯,也絕不會找她當道侶,所以你想追求,那麼,就讓自己變得更優秀。」
周若辰淡淡的看了拜畦一眼,平靜說道。
拜畦怔然當場,隨即,整個心情,都變得複雜了起來。
「你你你對鳳語聖女,真的沒……」
拜畦哆嗦了起來,也,有些不可思議。
「你的血河殺機,知道我為什麼會破解得那麼輕鬆嗎?按照某些方面來說,鳳語,算是我的後人,當然,這件事,需要證實——如這種秘密,我之所以告訴你,便是因為,你對於鳳語,確實是一片真心,雖然有些不擇手段,但,我還是頗為欣賞的。」
周若辰淡然說道。
這件事,周若辰知道,他既然已經施展出了類似於血河殺機的逆轉之法,顯化出了應對的方法,那麼,不論是先祖硌,先祖梵恐怕都心中有些結論,因而,這件事也不可能隱瞞得了。
至於說,寂無是不是那個『寂無』,周若辰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既然如此,既然樓蘭古族,極有可能是寂無的後人,後人建立的勢力,周若辰作為『先祖』,豈會與他們為難?
當然,如果拜畦真的不識好歹,依然糾纏不清,心存歹毒之心,居心叵測的話,以周若辰的能力,斬草除根,也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他相信,即便是他這麼做了,樓蘭古族,也絕不會拿他如何。
拜畦此時完全呆了——這,這怎麼可能?
周若辰,區區人族,怎麼可能是樓蘭鳳語聖女的先祖?
拜畦無法相信,但是他感受到了周若辰的強大,強大得令他窒息——他一直認為,他已經足夠高看周若辰,足夠重視周若辰的實力,可周若辰展現出來的氣息,僅僅是一股氣息,都可以碾壓他!
以周若辰如此實力,如此戰力而言,周若辰完全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欺騙他!甚至於,說出不與樓蘭鳳語成為道侶之類的事情來。
再聯想到先祖梵和先祖硌對於周若辰的態度,頓時,拜畦的心情,更為複雜了起來。
他有些相信這個結果了。
只是,他卻依然有些恍若如夢,人族,怎麼會成為樓蘭古族這種高貴種族的先祖?
這,絕不可能!
拜畦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矛盾。
而這種矛盾的心情,周若辰卻可以理解。
人族,在洞虛世界,或者說這個所謂的『洞虛域界』,顯然是沒有什麼地位可言的。而且,被稱之為『卑微』『低賤』的代表,而洞虛一脈,特別是其中的一些古老血脈族人,則明顯擁有着『高貴』的血統,這種血統之中,蘊含着天道規則領域等傳承,遠遠超乎想像。
可如今,忽然要讓高傲的拜畦,承認自己乃是低賤血脈的人族的後人,他,很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結果。
這打破的他的所有認知。
拜畦心情如此激動,情緒如此複雜,周若辰自然無比輕鬆的感應到了他的複雜心思。
「從太古太初開始,一切都是混沌演化而來,通用的法則下,選擇修煉不同的法則體系,便會衍化出不同的種族特徵,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這一點,實際上,和混沌初開的法則體系,一脈相承。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萬靈種族,實際上,也來源於唯一的第一個生靈。
當然,如這些話,你聽過就行,知道了就記在心中,也可以選擇忘記——你在樓蘭古族,算是第二位樓蘭戰王傳承者,擁有這種天賦和資格,也算是不容易,總歸……我是該守護一下『他』的血脈傳承者的,所以我才與你說了這些話,希望你好自為之。」
周若辰說着,忽然抬頭,語氣平靜淡然的道:「先祖硌?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周若辰語氣倒是不卑不亢,至於說這些話,周若辰又豈不知道,哪怕是他以傳音的方式,這些神尊境九重天樞之境的『先祖』,又豈會聽不到?
因而,周若辰同樣沒有任何隱瞞,事無不可對人言,而他即將要做的事情,帶回『寂無』,到時候,依然會真相大白。
「拜畦,周若辰小友說得不錯,他的確與我樓蘭古族有着很深的淵源,但具體如何,我們暫時都不敢,也不能下結論。可,周若辰小友的話,你卻要用心的聽進去。我讓你去找周若辰,就是想看看你的表現,而並非是我拿捏架子,不主動找周若辰。
你應該感謝周若辰,因為,他的放手,讓你免了一劫——如果你依然心生殺機,報復之心的話,那麼,我們會毫不猶豫,放棄你。
其實,不僅是你,豐岐,鳳語,和周若辰相比,如果真要選擇,那我們也只會選擇周若辰,而放棄他們。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
先祖硌,此時已經現身,朝着周若辰微微一笑之後,這才語氣淡然的說道。
聞言,拜畦的臉上,立刻滲透出了蒼白的冷汗,那一刻,他渾身都有些哆嗦了起來。
他終於明白,自己做了一些什麼了。
「這……弟子拜畦,知錯了。」
拜畦哆嗦着,心中震驚,也冰冷到了谷底。
他不敢,也沒有半點兒不忿,意識到周若辰地位非凡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太迂腐了,沒有自信考慮,這其中的一系列的因果。
很多事情,實際上,如果沒有先祖們的考慮,豈會走到這一步,周若辰又豈會居住到聽雲別院裏……
「我竟是如此白痴……」
拜畦心中也是悲嘆不已。
「好了,知錯不就行了,之前周若辰小友也說了,你好好努力,變得優秀,爭取讓鳳語喜歡上你,然後你們的事情,我們幾個老傢伙,自然也不會反對。當然,如果她看不上你,那我們也沒法,如這般強求的事情,我們是不會去做的。」
先祖硌笑道。
周若辰聞言,也同樣的點了點頭,表示首肯。
拜畦頓時心中一片溫暖,霍然如從陰霾之中走了出來,心中一片陽光。
那一刻,他仿佛已經看到,鳳語含笑嫣然的樣子……
拜畦心中一熱,生出了無盡豪情,當即跪在地上,朝着先祖硌磕頭三次,然後又朝着周若辰磕頭三次,道:「拜畦,拜見硌先祖,拜見若辰……前輩。」
「行了,你下去吧。這次的事情之後,你好好修煉,不要再好高騖遠了。」
先祖硌輕笑一聲,一揮手,拜畦直接站了起來,磕頭都已經磕不下去了。
「是,是,拜畦明白了。」
拜畦立刻老老實實了起來,變得無比的溫順恭敬。
「若辰小友,隨……老哥來吧。」
先祖硌收斂了笑容,輕嘆一聲,有些猶豫,但還是咬牙,說道。
「嗯?」
周若辰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立刻意識到,有可能,婭的虛體問題,有些棘手。
能讓一個神尊境九重天樞九層巔峰境界的先祖覺得問題棘手,這顯然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雖然心中立刻生出了一種莫名的『不安』之意,但周若辰還是很鎮定的跟隨着硌,前往了一片山谷之地。
……
拜畦遭遇到了這一系列的經歷之後,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抖擻,所有心結,竟是在瞬息之間,完全消散了。
他興高采烈,一點兒都不覺得之前的一系列經歷,如跪地磕頭、如被周若辰一股氣勢碾壓之類的事情丟臉,反而,覺得真的撥開烏雲,見到光明了。
「鳳語聖女,我來了!」
他心中呼喚着,臉上甚至於露出了極為喜悅的表情來。
「大哥,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將那該死的周若辰殺死了?」
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聲音直接傳入拜畦的耳中。
「嗯?拜柘?你個小崽子你在說什麼?」
拜畦聞言,臉色立刻冷了下來,這拜柘小崽子,竟然敢侮辱,敢侮辱先祖周若辰!
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大哥,你之前不是想弄死周若辰嗎?還不忿先祖硌找那周若辰,不忿周若辰能居住聽雲獨院……哥你現在這麼開心,肯定是那周若辰倒大霉了,對嗎?是不是被先祖硌殺死了?」
拜柘當即已經開始腦補。
拜柘是拜畦的堂弟,兩人關係不錯,而拜柘的天賦並不算很好,所以一直跟着拜畦,充當拜畦的頭號小弟。
先前,拜柘也一直在拜畦身邊,但是卻一直旁觀,不敢多言,畢竟再外面,在少主和聖女面前,他可不能有任何僭越的行為。
可私下裏,卻沒這些顧慮。
「你放你娘的狗臭屁!若辰……前輩那是和先祖硌先祖梵稱兄道弟的大能存在,你敢侮辱他?小崽子你活得不耐煩了!」
拜畦立刻怒喝,雙眼猛的瞪着拜柘,如要吃人一般。
「啊——大哥你你——你被奴役了?」
拜柘大吃一驚,隨即如意識到了什麼,立刻驚呼。
「奴役你老母啊!我好好的,怎會被奴役!小崽子,別說老哥沒告誡你,周若辰……先祖,前輩那是祖先級別的存在,招惹不得!而且,似乎還是鳳語聖女的先祖的親戚,這來頭……以後都得當祖師爺一般供着!他已經答應我追求鳳語聖女了,不過也要我自己努力,畢竟鳳語聖女還看不上我!」
拜畦激動,又無比嚴肅的告誡,隨即又沉浸到了那種美妙的幻想之中。
拜柘聞言,則完全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好一會兒,他似乎有些消化了這個消息,因而才探出頭,小心翼翼的道:「這個……大哥,你,你說的是真的?」
「啪——」
拜畦聞言,一巴掌拍在拜柘的頭上,差點兒拍得拜柘摔了個狗啃屎。
「啊老哥,輕點兒。」
拜柘都要哭了。
「當然是真的,之前我和周若辰……先祖前輩比試,我施展出血河殺機,他應對的手段……你想想……這件事,你可不要隨意亂說,不然,所有先祖,都不會放過你我的。」
拜畦聲音凝重,目光之中也帶着尊敬之意,說道
「啊……我知道,自然,自然不會瞎說。」
拜柘,當即點頭哈腰,說道。
「嗯,現在知道為什麼我很開心了吧?!」
拜畦無比得意的說道。
「知道……知道了。」
拜柘小聲的附和着說道。
之前,他還真的覺得,大哥拜畦的腦子,是不是真的壞了。
可當拜畦提及血河殺機的比試那一幕的時候,拜柘仔細回憶,隨即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變得無比嚴肅和認真了起來,並再次認真說道:「大哥,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走,跟我找聖女去……算了,你不用去了,我一個人去,我去給聖女道歉,誠心道歉。」
拜畦喃喃自語,隨即立刻就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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