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幀無聲的念念有詞,看了看門口,沒一會兒就聽到了車子離開別墅,只好把早餐又收拾起來。
接着她才開始收拾別墅,去主臥看到一片凌亂時皺了一下眉,二少昨晚醉成什麼樣了?
嘆了口氣,她去了隔壁的房間,看到床上被褥散開着,田幀納悶了一下。
太太喜歡把這裏當做書房,因為那個書房二少不讓進,但這看起來怎麼像一整晚在這兒睡的?
收拾妥當,開了窗戶,她才回到了主臥,亂得不知道從哪下手,把地上凌亂的衣物都拾起,好一會兒才收拾到床上。
床單沒在,田幀納悶的在房間裏看了一圈,倒也把被子疊了起來,剛轉眼卻頓了一下。
接着,她湊近了去看,咕噥:「太太來事了?」
淺色的床罩滲了一星半點的血。
但她看到被塞進洗衣機的床單就不那麼想了,初血在床單上蹭了好幾處,田幀竟是興奮起來,收拾完一切,她第一件事就是和夫人分享去。
…。
沐鈞年在去沐煌的路上,安靜的坐在後座,時間久了,言三都懷疑他睡過去了。
轉頭看了一眼,發現他仰面倚在後座上,無聲無息,但一定沒睡着。
半晌,終於聽他低低的問:「莊祁呢?」
言三又看了他一眼,確定他在說話,回道:「莊少昨晚送您回去後,又去會所喝了一頓,高了,今兒可能要睡一天。」
沐鈞年在公司上了半天班,再問莊祁時,言三還是這樣的回答。
因為莊祁一喝醉就這毛病,不睡不行,出門也是誤事。
「二少?」言三看着他從辦公桌起身,無表情的勾了一旁的外套,搭在臂彎里就往外走。
沐鈞年說:「去看看莊祁。」
路上,沐鈞年問起唐尹芝,「她都在幹什麼?」
言三看了看後視鏡,「唐小姐七月份閉月,好像已經開始準備就業了。」
沐鈞年一張臉淡淡的,表示他知道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她有什麼需要都儘量滿足。」
言三點頭,「明白。」
其實他在想,二少要是像夫人想的那麼不孝,這會兒早把唐尹芝帶到公司里去了,但顯然他沒有半點那個意思。
也不知什麼的,沐鈞年忽然想起了那女人柔順到犯傻的樣子,嘴上已經問了一句:「還有人去酒店鬧事麼?」
言三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想了會兒,他才笑起來,「二少放心,上次那事之後,我去問過大堂經理,沒人挑主廚的不是。」
本來太太的廚藝也是無可挑剔,那天是遇到不講理的蠻夫了,幸好二少在場。
好像記得嚴三說那天她還摔了胳膊,現在想想,他當時一點也沒看出來。
裝也不裝的像一點,他扯了扯嘴角。
「到了。」言三適時的把車停下。
沐鈞年也沒穿外套,抬腿下了車,邁步往莊祁的公寓走,峻臉習慣性的沒什麼表情。
言三熟稔的從公寓前的瓷磚下找到了備用鑰匙。
所以,莊祁直接是從被窩裏被沐鈞年拖起來的。
「你怎麼在這兒?」莊祁哀嚎之後,揉着眼睛,滿身宿醉的狼狽,反應了會兒,才嘆了口氣,「早知道不該放什麼備用鑰匙。」
沐鈞年不理會他的話,頷首讓言三在外邊候着,自己走過去拉開窗簾,把莊祁扔進了衛生間,冷冰冰的一句:「給你兩分鐘收拾乾淨,我有事問你。」
莊祁明智的沒反駁,否則兩分鐘過後他今天可能出不了衛生間。
站在窗前,無焦距的看着窗外風景。
可他腦子裏還是今早看到的東西,不夠顯眼,但的的確確的一片血跡。
不是私生活混亂、毫不檢點麼?
所有關於尉雙妍的傳聞,沐鈞年從來都不會去調查,別人對她的種種流言,他也沒有阻止過。
莊祁出來時,看出了他若有所思,總覺得事兒不小。
哪知道,沐鈞年卻頭也不回,忽然問了一句:「你碰過處麼?」
啊?
莊祁不明所以,驚愕的瞪着他,然後走近了從側門看他,抹了抹臉上的水:「你是在問我嗎?」
這簡直是侮辱他了,一本正經、嚴詞厲色的道:「別看我總跟你混跡夜店,本少是身心絕對乾淨的異類!」
說完話,莊祁又忽然一把把沐鈞年轉了過來,「不是吧,你把那個嬌滴滴的大學生……睡了?」
沐鈞年低眉冷冰冰的掃了他一眼,眉宇間顯得有些煩躁。
莊祁一看,完了!
不過他也攤了攤手,「也不一定,雖然這事不多,不過女孩子那東西,也能造假的。」
沐鈞年拿了莊祁的煙,煙頭在一手虎口處漫不經心的敲了幾下,而後湊到嘴邊。
悠悠吸了一口之後,他才看了莊祁,「你不喜歡唐尹芝?」
這話把莊祁問的扯了扯嘴角:「我為什麼要喜歡?」
不討厭就挺好了,反正那種嬌滴滴的、動不動就膽小柔弱的女人還真不是他的菜。
這跟嫂子那種柔順但有性格的人是兩碼事。
沐鈞年淡淡的挑了一下眉。
莊祁在一旁試探的問:「嫂子知道嗎?」
「什麼?」沐鈞年漫不經心。
莊祁有些無語,「還能有什麼?」他很認真的調整了位置看他,「二少,不是我說,你把什麼唐尹芝帶回來,姑且算為沐夫人的行為補過,但你要來真的,背着嫂子這麼搞,兄弟我不能阻止你,也肯定不會給你投贊成票。」
沐鈞年才掃了他一眼,自顧抽着煙。
莊祁見他這麼個樣,只好嘆了口氣,轉身,嘴裏念了一句:「都說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你要這麼搞,我看我得抽時間多關照關照嫂子,多好一女……嗯!」
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被沐鈞年從身後抬腳踹了一記,他立馬悶哼一聲。
卻是轉身捂着屁股笑,「算你有點良心。」
沐鈞年盯着他,「回來!」
莊祁一臉無奈,「本少餓得前胸貼後背,換個衣服出去吃飯。」
男人轉手滅了煙,低低的一句:「我請客。」
這回莊祁回去了,一臉狐疑,「有這麼好的事?心情好?」
沐鈞年瞥了他一眼,卻淡淡的一句:「自己交代,還是我下點力氣?」
莊祁一愣,莫名其妙,「我交代什麼?」
他剛剛也就那麼一說,可真沒想過對嫂子存有什麼非分之想,立即豎起三個手指:「我可發誓,我覺得嫂子很不錯,但真沒亂想。」
沐鈞年好以整暇的靠在窗戶邊,也不發難,問:「昨晚是不是你做東?」
莊祁點頭,「是啊。」
那就對了。
但沐鈞年剛要說什麼,卻是咽了回去,擺擺手:「算了。」
他就是碰了她,有什麼好在意的?歡天喜地嫁過來的是她,說什麼對他情根深種的也是她,夫妻之間發生那種事,他總不能自殘謝罪。
莊祁就納悶了,「什麼又算了?」
沐鈞年已經往外走了,淡淡的留了一句:「下次有我在的地方,別往酒里加料,我不喜歡。」
莊祁忽然把他拉了回來,「你可別冤枉我,本少也不喜歡聚會往酒里加料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完他才嘖嘖舌,「你碰了人家就是碰了,別賴我啊。」
沐鈞年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像是在確認。
好一會兒,皺了眉,徑直離開。
可能,他昨晚瘋了,才會對她起*。
莊祁站在門口:「不是請客麼?」就知道沒這麼好的事。
言三給他開了車門,緩緩離開公寓,但他不知道二少要去哪,只好慢悠悠的開着,轉過彎,大概是朝着沐煌的方向返回。
剛走了一會兒,卻聽後座的人沉聲吩咐:「左轉。」
…。
尉雙妍從酒店出來,低着頭,一手捏了捏略微酸脹的手臂。
她提前下班了,因為很累,昨晚的事,讓她多站一會兒腿就酸得受不了了。
剛抬頭,卻猛的頓住腳步,看着出現在酒店門口的男人。
沐鈞年等了有一小會兒,此刻略微倚着車身,抬眼見了她,也是夾着指尖的香煙漫不經心的吸着,等她走過去。
她抿了抿唇,本來還想給杜鈺打電話看有沒有時間說說話,也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那個時候,沐鈞年微微眯着眼,透過厭惡看她,腦子裏在想沐夫人說的話。
「鈞年,你不要總是這麼造孽,造孽要還的知道嗎?雙兒是真的喜歡你,你再找不出哪個女孩可以這麼真心實意的對你,別等你覺悟就晚了,你明白嗎?」
思緒迴轉,她已經站到跟前,柔順而不柔弱,抬頭看他,「你怎麼過來了?」
沐鈞年只是「嗯」了一聲,轉手抽完最後一口才把煙滅了,說:「媽讓回家吃飯。」
她抿了抿唇,笑了一下。
原來是因為這樣,是她想多了。
沐鈞年一眼能看到她臉上轉瞬即逝的失落,又被她若無其事的深情掩蓋下去。
「我去開車。」她說。
沐鈞年點了一下頭,在一旁等着,言三被他打發了,他只能坐她的車。
這一點,尉雙妍沒有想到,所以車子開出來見他還在原地,她剛停下,他竟然就開車門坐了上來。
淡漠着臉,並沒有半點因為要坐她的車而溫和態度的意思。
她半天沒動,沐鈞年轉過頭,略微蹙眉:「愣着幹什麼?」
尉雙妍這才把車子緩緩啟動。
走出酒店前的空地上路前,她都專注看着來往車輛,直到車子走順了,她才覺得這樣的安靜令人尷尬。
抿了抿唇,她才問:「你喜歡什麼樣的曲子?」
沐鈞年卻懶懶的看着她,「你不是很了解我麼?」
這話把她堵了回去。
他就一直微側着臉,一直看着她,雖然目光沒有什麼感情,但看得久了,她會不自在。
都知道她愛他,但她從來沒跟他親口說過,現在也不會說。
只得道:「你自己挑吧。」
沐鈞年淡淡的轉回視線,中途卻又返回去看了她的手臂。
寬鬆的中袖,周邊一圈荷葉設計,隱約能看到發黑的淤青。
毫無預兆的,他伸手將袖口劃了上去,一條長長的淤青就露了出來,看得出磕得很嚴重。
她不自覺的縮回手,淡淡的一句:「不小心磕到而已。」
她的話音剛落,聽到了男人低低的冷聲:「長眼睛是用來吃飯的?」走個路都能摔。
聽起來真真是沒有半點溫度。
這樣的刻薄卻讓尉雙妍笑了出來,她可能是腦子出了問題,被罵了竟然還覺得高興。
如果一開始她很不喜歡這個男人的冷漠,但幾次下來,他的刻薄成了另一種關心,不管他本意是什麼,她願意這麼想,就像上次她在酒店被潑了紅酒,他罵她「你是白痴不知道躲?」一樣。
見她淡淡的笑,沐鈞年側首掃了她一眼,漠然的把視線轉向了窗外,一手習慣的抵着下巴、玩弄薄唇。
很奇怪,兩個人居然真的就那麼到了玫瑰園,中途並沒有播放音樂,但也沒覺得氣氛過分壓抑。
這大概是第一次,他跟她獨處這麼久的時間,而且沒有發脾氣。
所以下車時,她依舊笑着走在男人身側。
沐鈞年看了她兩次,也就不管她了,也不得不說,這女人笑起來比柔懦沒表情要好看。
洛敏已經在門口等着了,看到兩人一起回來,笑着對着門內的沐夫人小聲一句:「一起呢!」
尉雙妍走到門口,對着洛敏笑了笑,乖巧打招呼:「敏姐。」
洛敏笑着,「快進去吧,夫人等着了。」
進門口的時候,沐鈞年朝前兩步,還是那樣淡漠的自顧走着。
而洛敏悄悄湊到尉雙妍身旁,小聲道:「夫人知道昨晚你們圓房的事,今兒心情不錯!」
一聽這話,尉雙妍卻突然難為情,腳下也一個沒留神就絆了。
「啊!」腳一崴,她根本沒時間反應,洛敏扶她也扶空了,她就那麼滑稽的在自家門口又摔了。
也不是爬不起來,但她低着頭自顧狠狠擰了擰眉,太丟人了,剛剛還被罵過不長眼。
果然,幾步開外的沐鈞年一聽到驚叫,轉頭之際就黑了臉。
都說她溫婉聰明,在他看來笨得簡直哪天可能連家在哪都不知道。
但他雖然黑着臉,卻頭一次沒有冷漠到事不關己,僅僅比在她身邊的洛敏慢了一步把她抱了起來。
說她白痴,說她不長眼,這回什麼都懶得說,抿着唇把她抱進了餐廳。
沐夫人聽到驚叫剛站起來,就看到了兒子把兒媳抱進來,心底一松,轉而隱隱笑起來,「摔疼了沒有?」
尉雙妍耳根有些紅,尷尬的搖頭,「媽,我沒事。」
但是陸婉華不放心,看了沐鈞年,「給她仔細看看,擦點藥,飯菜涼不了。」
她再次回答:「媽,我真沒事,咱們吃飯吧。」說着給沐鈞年在暗地裏使眼色。
可惜男人板着臉,也不理會她一個勁兒的眼色,退了椅子,蹲下身給她看腳踝。
裙子長及腳踝,沐鈞年隨手收起來讓她固定着。
也是那一眼,看到了她膝蓋和小腿處的淤青,驀地想到了什麼,他才低了低眉,第一時間把裙擺放了下去。
「沒事。」他對着沐夫人敷衍。
陸婉華一看就不滿意,起身作勢要親自檢查。
尉雙妍瞬間紅着臉,求救似的看了沐鈞年。
但男人只看了看她,轉而鎮定坐好。
等陸婉華一看她的腳踝,總算知道什麼原因,反倒笑着看了兒媳,「害羞什麼,媽什麼事沒經歷過?」
越說,尉雙妍越是紅了臉。
沐夫人卻還加了一句:「夫妻之間濃情蜜意本就是常事,不過鈞年手下留些分寸,雙兒細皮嫩肉的。」
「媽……」尉雙妍終於閉了閉眼,讓她可別說了。
陸婉華笑得深,擺手,「不說了不說了,吃飯!」
這一頓飯沐鈞年還算配合,沒有像以往那樣兩筷子就起身走人,一直陪到了最後。
陸婉華最後放下餐具,優雅的擦了擦嘴角,說:「對了,你大哥大嫂月底回來,你大嫂懷上了,我讓她到這裏養胎,免得我整天無聊。」
尉雙妍由衷的高興:「大嫂懷上了?」
陸婉華點頭,頷首指了指她的肚子,「你也爭點氣,早些生一個出來陪我玩。」
硬生生的把她剛升起來的興致壓了下去,看了看沒表情的沐鈞年。
她知道,昨晚酒後不算數,如果清醒,他肯定不會碰她。
正說着,沐鈞年的手機響了。
他也不避諱,當着她的面拿了出來,看到來電顯示,卻只淡淡的一眼就掛斷了。
「怎麼不接呀?」陸婉華有意味的看了兒子一樣。
不接電話,少不了貓膩,別告訴她還跟外邊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染?
沐鈞年也沒理會沐夫人,只看了身側的人,問:「能走麼?」
她反應過來,點了點頭,不過下一秒已經被他抱起來往客廳走。
看到他還知道關心妻子的份上,陸婉華笑了笑,不跟他計較了。
幾個人在客廳坐了會兒,天色逐漸黑下來。
中途沐鈞年的手機又響過一次,他還是只掃了一眼就給掛了。
最後一次是兩人出了玫瑰園,她開着車,轉頭說了一句:「你接吧。」
沐鈞年卻是看了她,「我要是想接,你真以為會在意在什麼地方?」
她聽得懂,意思就是剛剛一直不接,並非媽在場,或者不想讓她聽見。
所以,他還是沒接。
終於,她覺得車裏過分的安靜,安靜得難受。
大概也只有她這麼覺得,因為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就那麼安靜的坐着看向窗外,她挺祈禱他睡過去的。
可沒過會兒,他把手伸向了前方,也許是想找個碟子聽聽音樂。
過了幾秒,她沒看到他把碟子拿出來,倒是動作頓在那兒,然後慢慢把什麼東西拿了出來。
她轉頭看過去,見了那盒避孕藥,心底忽然一緊。
隨即放鬆下來,他讓她買着吃的,緊張什麼。她倒是想,這一下午,他這麼配合,她都差點忘了他冷漠起來,一句話也可以很傷人。
「經常吃?」男人忽然沉聲問。
尉雙妍才發現他臉色很陰,捏着避孕藥的手力道不小,那三個字問的有些諷刺。
她略不解,但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沒有,第一次。」
昨晚不是他讓她吃的麼?
看來是下意識的醉話啊,她笑了笑,明明可以不吃,竟然照做了。
而她去買藥時,比第一次考核主廚資格還緊張,卻極力裝作很熟練,買完淡定的轉身走出藥店。
「第一次?」沐鈞年涼涼的掀起薄唇,極其諷刺的一句:「總之我沒見過,什麼都能是第一次,對麼?」
她忽然擰了眉,車也停了下來。
大概是習慣了他這麼說話,竟然也聽懂了其中的深意。
第一次,她那麼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說,我昨晚在騙你,是不是覺得別人說我打過幾個胎是真的,所以習慣了備着避孕藥?」
沐鈞年那一雙眼很深,也很冷,看着她,就算他沒有想那麼多,也淡淡的一句:「不是麼?」
只是三個字,像一把利劍直直的插進胸口,疼得尖銳。
「沐鈞年。」她很少這麼喊他全名,手裏握緊了方向盤,「我是喜歡你,但這不是你能踐踏我的理由。」
他轉了視線,不肯看她縈繞疼痛的眼。
「外邊那麼多我的流言蜚語,我從來不在意,因為沒人當着我的面,敢說那都是真的,所以那只是流言。」她低聲說着:「我以為,你那麼聰明……我以為可以當年這樣抵賤我的人,是誰也不應該是你。從我身上下去,你就算當那件事沒發生,都比說這些話強。」
原本就紅了眼,可到最後,她一滴眼淚也沒有,很平靜的說完了。
沐鈞年只是抿緊了唇,淡漠的臉上可見的煩躁。
正好他的手機再次響起。
這一次,他很乾脆的接了,也毫不猶豫說:「我馬上過來。」
語畢,那盒避孕藥被他大力扔回了置物格,下車砸上車門,頭也不回的往遠處走。
尉雙妍無力的在方向盤趴了很久。
其實她知道,給他打電話的是那個女孩。
反正回玫瑰園的戲也演完了,他是沒有理由再不接電話了,不是嗎?
田幀看到她回來,一眼就看出了情緒不對,上前滿是擔心的看了她,「太太?」
尉雙妍抬頭,勉強笑了笑,「不早了幀姐,我先去休息。」
她確實累,也是不想讓她多問什麼。
田幀就站在樓下看着,最終是嘆了口氣,二少爺對她脾氣反覆,好像也只是對她而已。
…。
沐鈞年過去時,莊祁已經在唐尹芝住處了。
推門進去,他淡漠的眉峰皺着,聲音不疾不徐的問莊祁:「什麼事?」
莊祁總算是看到他了,送了一大口氣,指了指臥室的方向,又拍了拍他的肩,「招惹女人真的是作孽。」
反正莊祁覺得特別麻煩,還是從一而終只看得見一個女人省事。
唐尹芝在臥室床上,因為高燒,加上下午發了一通脾氣,房間裏亂得可以。
沐鈞年站在門口看着那樣的凌亂,卻忽然想到了昨晚匯林別墅,也是零亂。
「二少……」唐尹芝眼巴巴的看着他,既害怕又帶着嬌氣,「我都病了一天,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沐鈞年還是走了進去,略微彎下腰試了試她的提問,淡淡的一句:「退了?」
當然退了,莊祁忙活得命都快去了半條。
床上的女孩卻還是可憐巴巴的看着他,「你去哪了?」
沐鈞年習慣的就要說「不該問的別問」,她已經小小的啜泣着:「小時候我媽就是發高燒去世的,我害怕……」
他終究是把話咽了回去,「好好休息,我今晚都在這兒。」
她才終於笑起來,接着道:「我想吃小區入口那家米粉,除了老家那兒,最近吃了這麼多,就他們家好吃!」
沐鈞年往外走的腳步頓了頓。
曾經也有個整天笑哈哈的學妹喜歡吃米粉,一天三頓都不會嫌膩的吃。
莊祁怪異的看了唐尹芝一眼,她怎麼知道的?
「我出去買。」沐鈞年已經低低的一句,繼續往外走。
莊祁看了看床上的唐尹芝,也跟了出去,兩人步行出去,走了一段,莊祁也直言不諱,「我總覺得這女孩不對勁。」
沐鈞年若有心事,雙手插在褲兜里一步步往前走着,也不搭話。
等到了米粉店,他才低低的一句:「言三查過了。」
莊祁挑了挑眉,什麼也沒查出來?就只是出差在海外巧遇?
「也許是我的職業習慣,太敏感了。」莊祁只得淡淡的一句,對着老闆,「我也來一碗。」
嘗嘗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好吃?
返回時,沐鈞年又沉聲對着他:「你今晚也住這兒。」
莊祁皺眉,「為什麼?」
沐鈞年掃了他一眼,「孤家寡人還往家裏趕什麼?」
莊祁撇撇嘴,「我是怕你打攪了你辦事,沒那癖好。」
顯然,莊祁想多了,沐鈞年一晚上就沒踏進過臥室,留下他更像是故意的。
…。
那天之後,沐鈞年依舊很少回匯林別墅住,但對她來說一直都這樣,並沒什麼變化。
主臥的床單換過了,但她沒再躺上去過,每晚都在隔壁睡,早起去主臥洗臉,出去上班,一切都按部就班。
她沒有再聽到沐鈞年和那個女孩的風聲,也沒見到過他再帶女人到她所在餐廳就餐。
那天是周三。
沐鈞年最近應酬很多,連續兩個晚上睡在公司。
早上剛起來,一邊系領帶,一邊站在落地窗前,大早上的把香煙當早餐,抽得滿屋子煙味。
秘書進來時皺了皺眉,不聲不響的去開了窗戶,然後才對着背對自己的總裁匯報:「秘書部空缺的名額已經補上了,新人今天報到。」
沐鈞年拿下嘴角的香煙,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讓她把今天的行程匯給我。」
秘書點了點頭,「好的,馬上讓她給你發過來。」
可沐鈞年遲遲沒有收到行程單,卻是新來的秘書直接敲門送進來。
從文案抬起頭,沐鈞年本不在意,擔隨即又看了過去,略微蹙眉,聲音很涼,「你怎麼在這兒?」
唐尹芝病好了,今天也化了妝,看起來精緻、水靈,笑着走過去,把他的行程放到辦公桌上,有模有樣的道:「沐總,您的行程單。」
沐鈞年的眉又緊了兩分,「你就是新秘書?」
她點頭,「對呀!」還小小的轉了一圈:「我第一天到這種地方上班,特地挑的職業裙,好看嗎?」
在唐尹芝眼裏,她已經是他正牌女友,有他給租下來的房子,有他定期給匯的生活費,周末他還只陪她。
沐鈞年卻放下了那張行程單,沒什麼表情的看了她,淡淡的命令:「現在就去找人事辦離職,違約金我給。」
她瞬間冷了臉:「為什麼?……我不去!」
眼看沐鈞年是真的冷了臉,她抿了抿唇,「那這樣,你至少給我個機會,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之後你親自考核,如果我做的夠優秀,你沒理由解僱我。」
在沐鈞年看來,他可以替沐夫人贖罪,但不希望這張臉天天在眼前晃,但事已至此,他再做什麼,反而顯得關係不正當。
「好。」他最終低低的一句。
兩個月的時間其實非常快,唐尹芝也真的有那個能力,獲得秘書室一致肯定。
她甚至會對着在自己身後竊竊私語的人直接說:「我和沐總沒有見不得人的關係,他只是多照顧一個故友而已。」
在公司里,她也不和沐鈞年關係曖昧,當着本本分分的秘書。
考核過去那天,唐尹芝請客,沐鈞年提前從辦公室出來,閒適的搭着外套,「我還有事,你們去。」
但唐尹芝哪可能讓他總,在公司外追上他挽了手臂硬是讓他點頭參加。
那一晚,沐鈞年喝多了,全程他就是來者不拒的狀態。
在徹底喝醉之前,他吩咐言三:「送我回匯林。」
言三看了看他,總有一種他今晚特意喝這麼多,否則沒理由回去似的。
可最後送他回去的卻是做東的唐尹芝,她安排人把言三也送回去了。
原本可以方形下來睡一覺的沐鈞年一路都擰眉揉着太陽穴,就是沒有睡過去。
唐尹芝讓他靠着自己,「你要是不舒服就睡會吧,別撐着。」然後笑了,「我又不會對你做壞事!」
沐鈞年看了她一眼,眼瞼在酒精作用下,視野一片迷離。
「看來你真醉了。」唐尹芝笑着,「不過你酒量還真比我差點,你看我還好好的!……等到了我給你煮醒酒茶好不?我煮的可好了……」
她斷斷續續的說着,沐鈞年捕捉到了『醒酒茶』。
那個女人也總是那樣一臉關切的說給他煮醒酒茶。
正說着的話唐尹芝忽然被捏了下巴,微微張着嘴唇,詫異的看着他,「怎麼了?」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因為接下來的少兒不宜,他抬手把後視鏡扒了下來。
…。
到了匯林別墅,唐尹芝按了門鈴,來開門的是睡眼惺忪的田幀。
聞到濃濃的酒味而擰了眉:「少爺怎么喝成這樣?」
都不知道多少天沒回來了,偶爾中午回來一趟也是轉一圈就走了,總算回來還這個樣子,唉!
兩人合力把他扶到客廳,唐尹芝主動道:「那個,阿姨,我去給沐總煮醒酒茶,麻煩您照顧她一下。」
田幀雖然點了頭,但還真皺了一下眉,太太都喊她『幀姐』,一下子覺得這稱呼把她喊老了。
不過聽小姑娘喊少爺『沐總』,田幀才舒服了一些。
靠在沙發上的沐鈞年扯了扯領帶,也不讓田幀伺候,掃過她倒的水,看了一圈,沙啞的問:「她睡了?」
這可讓田幀搓了搓手,真是巧了,太太最近偶爾也是晚上不回來,今晚就是。
田幀猶豫的時間,沐鈞年已經看了她,醉意的眼神少了迷離,微微一眯,更是鋒利,「她去哪了?」
讓他站起來,沐鈞年肯定做不到,但他這會兒腦子變得很清楚。
田幀皺了皺眉,「太太最近很忙……」
明明可以什麼都不做,但她就是每天忙個不停。
不等田幀說完,他拿了手機,搖搖晃晃的手指按了她的號碼。
他手機里,連她的號碼都沒有,但他竟然記得這麼長一串數字。
「餵?」電話里傳來女人好聽的聲音,沒有半點睡意,背景一片安靜,聽不出在哪兒。
「去哪了?」他板着臉,低低的聲音沒什麼溫度。
一聽這話,尉雙妍皺了一下眉,「你在家?」
「我不在,你還想做點什麼?」他說話還是那樣,因為酒精而緩緩的,但也一樣刻薄。
本來即將脫口擔心他「是不是喝多了?」,因為他這一句,她沒說了,掛了電話往回走。
照他的樣子,肯定不會讓田幀照顧,指不定醉了一個人在家裏怎麼發瘋,萬一弄什麼傷到自己……越想,車速越快。
但對沐鈞年來說,她回去得實在是太慢,沐鈞年就坐在客廳,唐尹芝煮的醒酒茶都涼了,他一口也沒碰,一直等着。
越等,臉色越黑。
唐尹芝看了看田幀,「阿姨,您先去休息吧?我陪着就行。」
田幀沒說話。
後來沐鈞年看了她,她才無奈的去休息了。
…。
尉雙妍進門時,一眼看到了客廳里的兩個人,微微凌亂的長髮,手裏還抓着車鑰匙,腳步就頓在了門口。
唐尹芝驚愕的睜大眼,「你,是沐太太?」
就是酒店裏那個被人欺負的主廚。
她禮貌的點了一下頭,沒跟她說話,目光卻在她衣領上定了好一會兒。
想起回來車上的吻,唐尹芝後知後覺,手忙腳亂的去整理衣服。
她卻已經挪開視線,淡淡的看着沐鈞年,「我先去休息了。」
轉過身,卻傳來他低低的聲音:「站住。」
說起來,唐尹芝還沒被沐鈞年這麼陰冷過,越是這樣,她卻越是肯定一件事。
誰說沐二少對女人沒心的?
她被沐鈞年扳了過去,然後肩上承載了他的大半重量,他修長的指尖裹住她瘦小的肩膀,種種的按壓着。
只見他不溫柔的撥了她微亂的發,醉意的扯了嘴角:「這副樣子是去哪兒鬼混了,嗯?」
她看了看他,知道他喝多了,民了抿唇,只提醒了一句:「有外人在。」
沐鈞年笑了笑,「有外人在,怕你形象不保?」
尉雙妍抿了唇,眼裏少有的不高興,仰臉直直的看着他。
沐鈞年倒也側首看了一眼唐尹芝,沉聲:「出去。」
唐尹芝愣了愣,這麼晚,她出去能去哪兒?
可她沒敢說什麼,拿了自己的包快步出了別墅。
客廳里的兩個人依舊是那個姿勢,沐鈞年低頭,「現在可以說了?」
一向溫和的她卻是頭一次這樣的態度跟他說話,淡淡的一句:「我沒什麼可說的。」
目光定在他領口的位置,和唐尹芝一樣的凌亂,不要說他醉了,是個瞎子的都看得出他們做了什麼。
她從來不說有多喜歡他,但是親眼看到這樣的畫面,還是高看了自己的隱忍度。
「該說的,是你。」她看着他,她那麼擔心的緊趕慢趕回來,與其是這樣的場面,還不如他一如既往的看不見她。
吸了口氣,她懶得思考,「鈞年,你既然不喜歡我,那就公平一些,州官放火,所以百姓點燈,你又為什麼要管我?」
她知道他一定會生氣。
果然,那張臉黑得不能再黑,握着她的手幾乎把她捏碎,「當初是誰要恬不知恥的嫁過來?不是愛麼?怎麼不願意了?」
這段時間,她一個人真的忍了很多,忙起來連家都不回,把一切都憋着,停了他的話,她才笑了笑。
「我愛你,也照樣有權利收回這份喜歡,我說過,這不是你傷害我的理由。」
收回?
男人冷然扯起嘴角,可笑他頭一次聽說愛還可以收回。
勾着嘴角,他抬手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傷害?你的留言滿天飛的時候,怎麼不說傷害,我養女人的傳聞不絕於耳,怎麼不說傷害?現在發什麼瘋,心虛什麼開始知道講傷害了?」
下巴被他捏得很疼,她擰眉依舊那麼盯着他。
沐鈞年的醉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散了一大半,看着她那雙剪水的眸盛着水一樣蔓延的疼,不自覺的鬆了力道。
可他沒放開她,俯首吻下去,迫使她閉上那樣一雙眼。
她出乎意料的掙扎,不讓他碰,推不開就咬他的唇。
在他退開時,他看到了她長久以來不肯掉下來的眼淚,對着他的聲音很小,「你知道傷害一個愛你的人有多簡單嗎?……比如上一秒和別人糾纏,現在還要碰她。」
他擰着眉看她,她說:「我也不想愛你,可是我控制不了,如果可以……」
吻落了下去,強勢的封住她接下來的話,他沒興趣聽,也沒興趣想,只是這一刻想這麼做,也這麼做了。
被她咬破的地方有血腥味,他一點也不在意,深入吮吻,把她臉上滑下來的咸澀一併吞入腹,吻越發激烈。
她沒力氣掙扎,眼瞼跳動一下之後陷入沉寂。
客廳是開着燈的,也正因為如此,她被抵進沙發里,瘋狂的吻在她勃頸處時,沐鈞年忽然停住了。
目光忽然收緊,指尖拂過她下顎的血跡,「這是怎麼了?」
尉雙妍閉着眼,她太累了,根本不想說話。
沐鈞年沒有眼花,她下顎的地方真的受了傷,甚至血還在往外冒。
大概是喝多了容易緊張,看着往外冒出來的血,他忽然把她抱起來,一手按住傷口的血劈頭蓋臉的罵:「你tm到底是傻還是白痴!流血也不會疼嗎?」
她側過臉,「我要不是白痴,怎麼會嫁給你。」
一句話讓沐鈞年繃了臉,顧不上跟她廢話。
她就那麼靠在沙發上任由他忙碌,微微仰着臉,幾乎睡過去。
疼,可她太困了。
…。
沐鈞年睡下時,她早就睡得死沉沉的,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他才發覺自己醉得頭疼。
還是洗了個澡,去除一身的酒味他才上床躺下。
兩個人同床的日子,一巴掌都能數過來,但他睡得並不差。
早晨,田幀沒有把兩人叫醒,知道他們昨晚都是凌晨才睡的。
也是起床之後,田幀才看到她的那輛女士摩托車倒在門口,還有摔過的痕跡,摔得不輕,車燈都碎了。
嚇得田幀趕緊上樓要去看看她。
剛到樓梯口,卻遇到了先一步醒來的沐鈞年。
他一身睡袍,早晨的神色一貫的淡漠,低眉看着走上的田幀,微動嘴唇:「怎麼了?」
田幀急匆匆的步子只好收住了,擔心的看了看上邊,才說:「少爺,我看太太的摩托車摔了,她沒受傷吧?」
沐鈞年緩緩邁下台階的腳步停住,眉峰蹙起,「摩托車?」
所以,她昨晚那副鬼樣子,又是因為摔了?還摔的一次比一次有新意,「好好的車不開,她騎什麼摩托車?」
田幀抿了抿唇,不避諱的看了他一眼,「少爺,您對太太關心實在太少,太太的車前些天就壞了一直在修。」
沐鈞年抿了唇,依舊站在原地。
想起她昨晚下顎處的冒血,如果再深一點,或者萬一什麼戳了眼睛、戳了臉……
「你下去吧。」他淡漠着臉,對着田幀說完轉身又往樓上走了。
田幀看了幾眼,不放心也只能去了餐廳。
臥室里,他在床邊站了會兒,看着依舊睡得很死的女人。
有時候挺佩服她,女人笨到隔三差五摔一次的有幾個?
坐到床邊低眉看了看昨晚處理的傷口,沒有血再滲出來,他才淡着臉直起身,卻直直的對上了她惺忪開啟的眼。
對視了小片刻,沐鈞年沒再看她,淡淡的一句:「醒了就起床,下樓用早餐。」
說完,他自顧踱步出了主臥。
尉雙妍坐起身,咽了咽,覺得下顎有點疼,抬手摸了摸,摸到了厚厚的紗布。
也想起了昨晚的事,轉瞬垂下腦袋,她也會有那麼嗆他的時候,真是佩服自己。
她只是隨便洗了一把臉,帶着貼得半個側臉和一個下巴的紗布去了餐廳。
田幀一看到她就驚得「哎喲!」一聲,趕忙走了過去:「這,怎麼了?」
她笑了笑,「不小心摔了一下,沒事。」
「這還沒事?」田幀皺着眉,「我得讓醫生過來一趟,女孩子家一張臉不能馬虎。」
她拉了田幀,不讓去,讓她給自己上早餐。
早餐桌上還是那樣的安靜,她吃得很困難,咽下食物擠壓下顎,有些不適,也就早早放下餐具。
抬眼卻見沐鈞年沒什麼表情的從桌角划過來一張卡。
「拿去買輛新的,我不想哪天摔得媽都不認識你,讓人說我家暴。」聲音還是淡漠、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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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多啊,我想我是爆發了,我就想看看有多少人在看,喜歡我就多寫點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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