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望相交的視線里,看得出,旱魃已經在之間的感情後退,她從一個不諳世事的神女變成了連神佛都能咬殺的殭屍。從不爭不搶的女子,變成爛心殺夫的妒婦,她經歷了很多痛,將心淹沒的是綿長無盡的歲月里累積的苦澀。
她慢慢的放下捂在心口處的手,輕輕頷首側臉,視線在別處,淺笑,「多謝你此生將心還給我,一定不會再生妒,我會用它去愛我該愛的男子。」
說完,她笑靨如花,似想到了誰,有了幸福感,有了光明,有了前行的方向。
「若你想殺我報三千七百萬年前的仇,我不會還手。」
說着她慢慢再次抬頭對上軒轅靜合的視線,眼裏有淚,面上有笑,將一把神刃放在了他面前,那把神刃就是她當初殺軒轅靜合的兇器。
軒轅靜合視線流連在她臉上,又看着懸浮在面前的神刃,將它拿在手裏,旱魃笑着閉上了眼,似乎這一天她等了很久。
他隱身到她面前,低頭看她看的專注,視線在她臉上有些慌的搜尋,然後將神刃丟開,將她的手臂抓住,「青妃!前世今生,我從未碰過你以外的女子,我沒有背叛對你的好,沒有玷污我們的感情,那些仙子只是被拿去陪客卿的,她們連我的身都不能依偎片刻,你誤會了,讓你受了委屈,讓你痛心至腐,我不怪你殺我,我們重新開始。」
原來就是這個誤會讓他的青妃腐爛了心,軒轅靜合滿心的悔,他也沒愛過誰,先祖並未造就他情感,所以又怎麼在青妃之前碰別的女子?既然之前沒碰,又怎麼在娶她之後碰?
他不是那麼擅長言語,若是早些告訴她,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旱魃身子明顯的一震,顫了一下,睜開血紅的眼眸,猛然抬頭對上軒轅靜合的視線,眼淚迅速在眼眶匯聚,慢慢的決堤,搖頭推開他,「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你從不對我好,但對那些仙子極好,她們總背着你來笑我,辱我,我被她們陷害,被你的仇敵追殺,我變成了這幅鬼樣子,你跟我說我誤會了,我到底誤會你什麼了?」
她發狂,大吼,淚如雨下。
軒轅靜合怔愣看她,半晌,「她們……可……為何你從不跟我說?」
「跟你說什麼?我清清楚楚的記得,你殺了對我最好的侍婢,你殺了她,沒了她,我連話都不知道對誰說,那天我哭了,你說好不好笑,你這個教會我哭的殺了教會我笑的侍婢。」
那個侍婢……
是軒轅靜合有史以來第一次後悔殺的活物,他並不想殺她,只是她一動手,他擔心傷到當時在他懷裏的青妃,便出手了。
現如今,他百口莫辯。
「軒轅靜合,你若是想殺我,便動手。重新開始?再無可能!」
她說,再無可能……
軒轅靜合可能從來不知道,他前世對旱魃的好竟都成了無用功。他佔有欲強,不帶旱魃見客是不想她被別的神明覬覦,卻在那些仙子和侍婢的口中傳到旱魃這裏,變成了她不受寵。
娶旱魃的那些年,正是他宏圖開始之際,但再忙,每夜都去了她房中。
不送旱魃那些所謂法寶是因為那些東西對她根本無用,她平日裏用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個杯子都比那些所謂法寶來的金貴稀有,但這些傳到旱魃耳朵里依舊是她不受寵。
為何再無可能?
他記起一切了,雖然時過境遷三千多萬年,但是不怪她,只是心疼,懊悔給了她那麼多痛。
「不會動手,也無需重新開始,你本就是我的青妃,我們成親了,有孩子……。」說到孩子,他低頭掐指算了一下,一怔,笑。
青出於藍了。
嗬!
他和青妃的子嗣如今已是凌駕眾生的大神了。
旱魃不願面對他,陌生疏離的閉上眼搖頭,血色的淚痕從臉上幻化晶瑩消失,「我總算能擺脫你了,總算能了,我可以重新開始,和宇文序重新開始,我願生生世世都受輪迴之苦,永做乞討孤女。」
錦衣玉食,位高權重,諸神敬仰,她都不稀罕了。
說完,她身上的鳳袍以及髮髻上的鳳冠都頃刻消失,換回了之前宇文序為她做的衣物,淺紅色衣袂被風拂動,與如瀑長發糾,絕美的臉上儘是清冷。
軒轅靜合雖還是那樣霸道,可到底現在他懂了柔情,凡人也好啊,帶給了先祖未曾給他的情根,他懂得了許多,懂得不捨得怪她,心疼她。
更懂得了想對青妃好原來是深愛她。
伸手抓住她的皓腕,將她拖入懷中,緊緊的抱住,他跟她說,「青妃,當初我死在你懷裏時,很難過,心裏很痛,比你那一刀子進了命門還要痛,因為我不懂為何我的青妃要殺我,當時我在想,難道你對我不曾有絲毫的愛慕之意?」
那一刻,想到這裏時,他心如死灰,所以他坐以待斃,沒有還手。
旱魃聽完後,想掙扎開,「現如今,什麼都晚了,我們之間早就什麼都沒了,或許你不知道吧,這是我第二次輪迴做凡人了,第一次我輪迴到人界時,就已經嫁過一個凡人。」
感覺他忽然抱她緊了,緊的她幾乎窒息,接着耳邊是他的低吼,「他是誰?!青妃,他是誰?!」
軒轅靜合咬牙切齒,俊的妖冶的臉上五官肅冷,深暗的眸中寒光凜冽,被她輕描淡寫的一句傷了心。心像是被毒蛇纏咬,竟是痛的。
「不過是塵世中的魂魄輪迴的凡人罷了,玄神何至於此?其實我早已不是你的那個青妃,為何不低頭,仔仔細細的看看我?你看我哪裏還有青妃的痕跡?」
在旱魃認為,她離那個不諳世事的青妃隔了不知多遠,她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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